徐世绩一枪刺出,把一个逃经他身边的高句丽军校刺了个透心凉,他的右臂一用力,大吼一声,把那军校连人带枪地挑起,举过头顶,狠狠地向前一掷,生生砸倒了十多名挤在一团,不知所措的高句丽军士,跟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名步兵一阵欢呼,纷纷上前,一阵刀砍矛刺,把那些高句丽军士就地杀死,然后收割起首级来,有些人的腰带上已经挂了三四个人头了,把裤子都染得一片殷红。
徐世绩停下了马,抹了抹面当上的血渍,昨天一战,他的白龙银枪损毁,还好这回出征还带了一杆备用的,今天这场追杀战中却是派上大用场,死在他枪下的高句丽士兵不计其数,可他却没有心思去停下来割首级,能追杀更多的高句丽逃兵,这才是当务之急。
一阵大笑声响起,单雄信那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贤弟,你今天杀人的速度可真快,愚兄我可是望尘莫及啊。”
徐世绩一把撩起了面当,露出了满是汗水的脸,转头一看,只见单雄信的一张赤面之上,也早已经是血汗难辨,赤龙驹上更是被血染得连原来的毛色都难以看出了,可见他这一路也是杀得痛快,徐世绩微微一笑:“大哥可是笑话小弟了,刚才小弟看到你反复冲杀,左右开弓,光是你射死的就至少有百余名敌军了,小弟杀到现在,最多也就杀了七八十个,跟大哥比是差远了。”
单雄信的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刚才他在寨前的人群中反复冲杀,到处驰射,几乎不用瞄准,一箭过去,就能射倒至少两个高句丽士兵,也正是因为寨外的地形平坦,冲起来对骑兵更有利,所以单雄信一直是在寨外厮杀,直到外面已经基本上没有活着的高句丽人之后,才冲进寨内,徐世绩这一身白马银枪的造型过于突出,让他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几十个亲兵就冲了过来。
单雄信笑着摆了摆手:“痛快,痛快,今天是愚兄从军以来,杀得最爽快的一次,贤弟,看起来高句丽军也放弃这大寨了,你看那寨外跑的高句丽人,漫山遍野,足有好几万,你我这就冲出去,追上他们,再放手大杀一回吧。”
徐世绩点了点头:“理当如此,敌军被彻底打垮,军无斗志,这时候只是待宰的羔羊而已,正是我等应该乘胜追击,将之全歼的好机会。只是……”
徐世绩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大寨内外,到处争着收割高句丽军战死军士首级的隋军士兵们,叹了口气,说道:“来大帅今天的计划,可谓天衣无缝,一丝一环都是那么地顺利,现在的一切情况,都完全超过了我们最乐观的估计,可是大帅智者千虑,却没有约束军纪,现在军士们,尤其是铁骑到处在忙着收割敌军的首级,还有什么人顾得上追杀敌军呢?”
单雄信看着寨外那第一波冲阵的五千多铁骑,这会儿倒是有四千多人已经停止了追击,甚至不少人下马跟步兵们抢割起首级来,哪还有人顾得上追杀逃敌?就连来护儿的几个儿子,也都带着各自的亲兵护卫,把一块块的尸体密集之处围起来,一边挡着友军进来抢功,一边大肆地收割敌军的首级,上行下效,隋军也已经不复阵型的严整,十个人里还在战斗的不足两个,倒是有八九个都在抢功了。
单雄信微微一笑:“打仗嘛,都是这样,敌军已经崩溃了,这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战功了,第一波冲阵的骑兵兄弟们,是功劳最大,出力最多的,高句丽的战斗部队四万多人,至少有三万多是给铁骑兵们杀死的,若是这时候舍了这些现成的首级,去追击后面的敌军,那只怕回来时这些战功全给别人抢了呢。”
徐世绩点了点头,他虽然年少,但从长白山的那次突袭开始,也算是经历过不少战斗了,隋军的战斗力虽然凶悍,但是这种凶悍的战斗力来源于以斩首记功而带来的刺激,若是没有以首级论军功,那士兵的作战热情就会少掉一大半。也许以后起兵反隋时,这倒是自己能抓住的一个致命缺点。
徐世绩正待开口,却听到徐盖的声音远远地从寨门的方向传来:“前面的可是军校徐世绩和偏将单雄信?”
徐世绩和单雄信不约而同地转头看了过去,只见徐盖骑在一匹黑马上,身后是密集的骑兵,如潮水般地从高句丽营寨的各个寨门处涌入,徐世绩眼见父亲前来,连忙迎了过去,说道:“阿爹,徐将军,卑职徐世绩在此,向您复命。”
单雄信这回给王世充临时加了个偏将军的职务,但仍然在身为鹰扬郎将,可带兵五千人的徐盖之下,他也跟着一抱黑槊,说道:“见过徐将军。”
徐盖哈哈一笑:“二位将军辛苦了,不过还要再麻烦你们一回,大帅有令,让我率一万轻骑,越过敌军大营,去追杀敌,你们二人也随本将一起追击敌军吧。”
徐世绩笑道:“大帅果然经验丰富,大胜之余仍然有清醒的头脑,不放过敌军的有生力量,孩儿这就作为先导,引徐将军率部追击。”
徐世绩说着,一拨转马头,就向着后寨门的方向骑去,单雄信与之并驾齐驱,这时候高句丽军的大营里,除了被隋军的火箭攻击后燃烧起的各处火焰外,已经几乎没有高句丽军士了,滚滚浓烟的另一头,依稀可见几里外的营寨外,四五万高句丽士卒丢盔弃甲,跑得满山遍野。
徐世绩不想从那拐七拐八的营中通道中跑过,这些通道已经被高句丽军士们逃跑时丢弃的甲杖辎重给堵满了,他干脆用枪挑开一处处的帐蓬,直接从营地的帐蓬区抄近路追击,后面的骑兵们也纷纷效仿,一股骑流在白色的帐蓬中碾压式地通过,眼看就要到高句丽大营的后寨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