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寒芒:“王兄,宋先生,实不相瞒,徐某并非这齐鲁本土人氏,而是南陈的故人,与隋朝有灭国之恨,一直图谋复国大事。当年徐某与同道中人在江南起兵,可惜功亏一篑,隐姓埋名多年,却想不到在大兴碰到了当年曾领兵平叛的王世充,本以为必死无疑,可没想到这厮在那时候就起了反心,非但没抓我,还把我送到这齐郡荷泽县,每年给我大笔的钱财,要我在这里建立起这徐家庄,结交豪杰之士,收容亡命之徒,以待天下有变!”
宋金刚笑了起来:“怪不得徐庄主如此对那王世充不以为然,原来跟他以前是有仇,而并非有恩啊。不过这王世充毕竟给了你这么多年的资助,也并没有象对窦建德那样放一个张金称在身边抢地盘,按说徐庄主不应该这么恨他啊。”
徐盖冷笑道:“当年徐某在江南起兵的时候,本来一切计划周密,旬月之间,整个江南除了建康和苏州两城之外,几乎全部又落入陈朝遗民之手,可是这王世充却是诡计多端,给当时的隋军主帅杨素出了许多毒计,让各路义军之间互相猜疑,错失战机,最后给了隋军各个击破的机会,我的几万弟兄也都命丧黄泉,至今想来,仍然夜不能眠。”
“而且王世充怕我回江南后势力太大,不好控制,所以强行把我限制在这齐郡,名为资助,实则控制,若不是我这些年来千方百计地避开他的监控,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只怕也早就成为他的傀儡了。说到底,我跟王世充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恩情二字,却是万万谈不上的。”
王须拔长舒一口气,说道:“徐庄主,说了这么多,你想要我们做什么?今天你把窦建德也叫来,刚才话中已经透露要脱离王世充自立的意思,只怕姓窦的会把这些话告诉王世充,以后你也要面临跟他翻脸的可能。”
徐盖自信地摇了摇头:“我很了解王世充,现在这个时候他是不敢跟我公然翻脸的,我现在在这里已经成了气候,连王兄也知道我是山东绿林道上有名的一号人物了,王世充靠偷偷摸摸地搞暗杀或者强攻,是不可能攻下我这处庄子,最多断绝对我的资金援助罢了,哼,我徐盖这些年来早就找到了自己发财的路子,也不指望姓王的钱。”
王须拔点了点头:“徐庄主好手段,只是你脱离王世充自立,又想要图什么?也是想等着乱世来临,然后揭杆而起吗?”
徐盖微微一笑:“现在天下乱象已现,杨广为了挖大运河,在河北山东横征暴敛,已经失尽了天下人心,现在河北和山东的许多普通百姓,不堪苦役,已经纷纷逃入山林,成为盗匪,若不是已经盗贼蜂起,你们也不会从突厥那里放心地回来吧。”
王须拔微微一笑:“不错,现在官府到处搜捕那些逃亡的人还来不及,哪管得上我们这些还没有公开上山为匪的良民呢。而且运河已经挖完了,这几年我们在河北幽州应该可以休养生息了,正好去收复失掉的那些地盘呢。”
徐盖摇了摇头:“王兄想得太乐观了点,杨广是不会让你们河北,尤其是幽州涿郡一带安宁的。”
王须拔脸色一变:“徐庄主这话什么意思,运河已经夺去了数十万人的性命,难不成杨广还能耍什么花样?”
徐盖正色道:“王兄不在朝堂,对天下大势知道的还是不多啊,宋先生,你有何高见呢?”
宋金刚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也在奇怪,皇帝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在河北挖运河,而且要抢在一年之内完成。按说这样巨大的工程量,分成五六年做,也不至于死这么多人,搞得河北民不聊生。而且运河这东西主要是为了大规模的运输,一般是为了战争作准备,要运粮运兵运军械使用,运河的终点是涿郡,正处在靠近突厥和高句丽的前沿,现在突厥已经臣服于大隋,难不成是要跟高句丽开战?”
徐盖哈哈一笑:“宋先生一语中的,不错,这点王世充也跟我们一再地提及,杨广为了要给那些出身关陇的胡将世家安排军功,让他们可以得爵荫子,必须要改动对高句丽的全面灭国之战,开挖运河,把江南的物资和人力运向河北涿郡,正是为了这场战争做准备的。”
宋金刚倒吸一口冷气:“今年刚打了吐谷浑,动用了几十万大军,听说关中一带的几十年存粮都吃光了,加上要免费招待那些西域各国的使节,关中陇右一带已经苦不堪言了,河北为了这挖运河的事情又已经到了动荡的边缘,这种情况下不去休养生息几年,还要马上对高句丽开战?这皇帝的脑子是不是进了水了!”
徐盖微微一笑:“昏君在位,只会苦了天下的百姓,他养尊处优,哪会知道民间的疾苦?!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么搞只会自己弄得天下大乱,这就是我们这些豪杰之士的机会了,乱世将至,若不早做准备,只会给将来的王者踩着登上皇位,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王世充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不惜出卖窦建德,也要在河北安排自己的人,就是想利用河北特殊的情况,抢得先手!”
王须拔和宋金刚对视一眼,王须拔点了点头:“徐先生,你的意思我已经很清楚了,你找上我们,是要我们做什么事,直说吧!”
徐盖拍了拍手,外面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强烈的劲风吹得灯烛一阵摇曳,二十个壮硕的家丁,每二人一组,抬着一个大铁箱子,搬了进来,打开箱子,只见里面尽是成串的铜钱,粗略估计一下,一个箱子足有五十万钱之多,光是这十口箱子,就有至少五百万钱,足够王须拔的历山飞几年的收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