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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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凌秋云就去了程木家,他敲门问道:“程兄,在么?”

不知道自己冒然找来,程大夫是否在家。

还好很快程木就过来开门。

“凌兄。”程木笑着招呼道。

“我没有打扰到你吧?”凌秋云小心问道。

“我说过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所以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谢谢程兄!”

“我家不难找吧?”

“你写得很详细,我很容易就找到了。”

“那就好!”程木看了眼凌秋云,“我们走吧!”

“啊?”

“不是要给伯母看病么?”

“程兄,有劳你了!”

“我是大夫,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客气。”程木笑道,“不过凌兄,今天恐怕无法招待你了,改天我再请你喝茶。”

“好,就这么说定了。”凌秋云不再跟程木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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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在屋里做针线活,她听到外面有动静后赶忙出来,一见是儿子,惊讶道:“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娘,这是我朋友,他是大夫。”

沈宁一听顾不得问候,她急急问道:“哪里不舒服么?”

“我没事,”凌秋云知道娘是误会了,便赶紧解释:“他是来帮您诊脉的。”

“我好得很,不用看。”

凌秋云当然知道娘在骗人,他神情坚定道:“人都来了,怎么能让程兄白跑一趟!。”

程木插嘴道:“是呀伯母,我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让我白跑!而且我们真要一直在这里说话么?我有些口渴了呢。”

沈宁听后忙说:“大夫,您快进来坐!”

凌秋云带程木进屋,沈宁赶紧泡了壶茶给程木倒好,“您喝茶。”

“伯母,您叫我小程就好,我既是秋云朋友,便是您的小辈,哪有长辈对小辈一直称呼您的。”

“是呀娘,你就别跟程兄客气了!”凌秋云感激地看向程木。

“好了伯母,快坐下吧,我先帮您诊个脉。”

“娘,坐呀。”凌秋云催促道。

沈宁没有办法,只好乖乖伸出胳膊。

“小程大夫,我没事吧?”沈宁其实也很害怕,自从丈夫抛弃他们母子后,自己便承担了一切,她能感觉到身子愈发不如从前,但家里条件紧,她舍不得花钱去看大夫。

最重要的是沈宁不想让儿子担心,秋云还有重要的事情,他要成才,要有出息,要让自己扬眉吐气。

“没什么,您多注意休息,别太劳累了就好!”程木宽慰道。

“哦,那就好,那就好!”沈宁这才放心。

“您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就算为了他,也要顾念身子,不能再过于操劳了。”

“好的。”沈宁笑道。

一听到他夸秋云,沈宁就喜笑颜开起来,她顿时觉得脸上增了光彩。

“伯母,那我回家拿点药给您,您一定记得吃。”

程木看了眼凌秋云,凌秋云自是领会其中之意。

“程兄,我陪你一起。”

“好。”

可沈宁却有些犹豫起来,“程大夫,药钱?”

程木笑道:“我跟凌兄是朋友,药钱免费!”

沈宁感激道:“谢谢程大夫,一会儿在家里吃饭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改天有空再来。”

“那好,有时间一定常来。”

“一定。”程木痛快答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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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娘她!”他们出去后,凌秋云急欲解释。

“什么?”程木有些不明白道。

“就是药钱的事!我娘她。”

“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伯母要担心的事很多,她要照顾整个家,我能理解。”

“谢谢,对了程兄,我娘她没事吧?”凌秋云担忧道。

“我刚要说这事,凌兄,伯母平日是不是忧思过甚?”

凌秋云点点头,“我父亲在我出生不久就舍弃我们,入赘中原富贵人家,我娘受尽冷眼,为了我,她才隐忍下来,我娘这一生从未真正开心过。”

程木默默听着。

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难处,活在世上,没有一个人是真正轻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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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见两个搬运工,看样子应该是夫妻,他们后背上背着沉沉的东西,布满皱纹的脸上尽是汗水。

突然有群人趾高气昂地过来,他们叫嚣着:“快滚开,别挡路!”

那对夫妻正好在他们前面,一见这架势便慌忙要躲到一边,可这一急却不小心扭到腰和脚,不仅整个人跌倒在地,背上的东西还全都压在了身上。

可气的是那群人竟毫不关心,依然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程木赶紧过去帮忙,他扶起他们,那对夫妻艰难地站起来,他们表情非常痛苦,看样子应该是很痛。

“没事吧?我来看看!”程木急急说道。

可他们却用力摇头,就算有事也要硬撑着,毕竟还要过活呢。

“凌兄,你跟我一起扶着他们去我家。”

“好。”

“不用了,我们还要干活,这不算什么的。”那男人急忙说道,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不算什么!”程木坚持道。

“真的没事!”男人说完后就重新背上那些沉重的东西,并叫上妻子,步履维艰地走了。

“等等!”程木想要追过去,可是却被凌秋云拉住。

“程兄,让他们走吧!”

“可是。”程木还未说完,便见凌秋云恶狠狠地看向刚才走过去的那群人,他问道:“怎么了?”

“你知道那些人是谁么?”

程木摇摇头。

“他们是刘府的人,刘家老爷少爷横行霸道,这些家仆也狗仗人势,愈发猖狂。”凌秋云握紧拳头,“程兄有所不知,我们跟刘家结仇已久,他们之所以迟迟没动我和娘,全是因为将军的缘故,虽然如此,我娘还是受了他们很多的气,因此她更期望我能有出息,好为她出气。”

“原来是这样!凌兄,你一定很累吧?”

“累?”

“是呀,你背负着伯母的期待,心里一定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程木怜悯道。

“我早就习惯了。”

娘对自己是极好的,可是每天娘都是愁眉多于笑脸,再加上有意无意中的抱怨和絮叨,让凌秋云真的喘不过气来。

“若是人与人之间能相互理解那就好了!”程木叹道。

“人和人之间是绝对不会相互理解的!”凌秋云斩钉截铁道。

“为何?”

“穷人和富人之间就不用说了,有几个富人或者有权有势之人能真正站在穷人的立场上考虑问题?但凌兄,最可悲的还不是这个,而是即便穷人与穷人之间,也还是无法做到互相理解包容。”

他们正好走到一家酒楼,凌秋云举例道:“比如说那个店小二,假设他真的很累,这时来了个客人,他家境不好又怀才不遇,偏偏今天还遇到了些倒霉事,所以心情也极度糟糕。店小二招待他时可能沟通不当,例如那个客人一直询问些事情,可是店小二说来说去客人就是不明白,他累得要死语气不免差了,客人本来就积压了很多怨气,如今见店小二这副态度更恼怒起来,他当众发火,还惊动了老板,最后店老板狠狠教训了店小二一顿,而且还罚了他的工钱!程兄,你来说,这件事情到底怪谁?”

程木并没有回答。

怪谁呢?他不知道!这两个人谁都有错,可又谁都没错!

凌秋云接着说道:“店小二很辛苦很不容易,态度不好只是无意的宣泄;客人有过很多不公平的遭遇,所以别人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把他激怒!其实,两个人都是可怜人,要是多些理解和包容,可能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但是人永远都先看到自己的不幸,所以才会造成一些不愉快的结果。不过就我而言,心里还是很同情那个店小二的,他看似卑贱,每天都要对人低头哈腰,但是卑贱之人就不配有不高兴和态度不好的时刻么?不知道那个客人冷静下来后会不会心存愧疚,本来是件小事却被自己无限放大,最后迫使另一个可怜的人因为自己受罚!”

程木感慨颇多,凌秋云一定经历过很多,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虽然赞同人与人之间很难做到真正的互相理解,但是程木也觉得秋云看待一些事情不免有些偏激。

“程兄,这世上有很糟糕的一面,但它还是有好的一面,我觉得你看事情有些过于悲观了!”

凌秋云笑了笑,“或许吧,但很多时候我都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

程木想说些什么,可没等开口,就听凌秋云说:“你家到了,程兄不是还有事么,我拿完药就走,你好忙你的!”

“好,那你等我一下!”

凌秋云拿到药后,说道:“谢谢程兄,改天我们再见!”

“好!”

程木看着凌秋云愈发模糊的背影,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他始终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人与人之间是可以互相理解互相信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