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到天黑
烟火不会太完美
陆恒林时常是大醉着回家,这一天也没有例外,他摸索着打指纹锁,摇摇晃晃走过玄关,因为酒精麻痹才慢半拍地意识到,客厅的大灯正明晃晃地亮着。
他迟疑地走过去,看见坐在沙发上,面色铁青大的父亲。
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惊慌,他嘲讽地想,原来父亲也会在意啊?
对于父亲的突然来到,他真的是觉得很稀奇,迟钝地想了半天,应该是夏成蹊告密了。自从那天以后,他就变得再也不像以前。
从前他处处都退让,如今反而与自己针锋相对,像是以让他不痛快为己任。
“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陆承念面色阴沉,语气冷冽。
“什么样子?”陆恒林大剌剌在沙发上坐下,“我这样挺久了,怎么你才发现吗?”
“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不够成熟,但是至少有足够的教养,也知道自律自制,看来是我太高估你了!”
陆恒林被刺痛了,讽刺地笑,“是啊,原来我并不是你理想中的儿子。”
“你是不是和林宇生混在一起?”陆承念话头一转。
“是啊,怎么了?”
“他今天刚刚因为聚众吸毒被举报,进了拘留所。”陆承念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该庆幸你今天没有和他在一起,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去捞你出来,如果你让我发现你也这样自甘堕落,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那真是遗憾啊!我没有把握住让爸你摆脱我这个不成器儿子的机会。”陆恒林闻言震惊了一瞬,很快又吊儿郎当地回答。
虽然看起来云淡风轻,但其实他心里疼得厉害,父亲的轻视,比什么都让他难受。
“我一直自豪我的儿子品学兼优,家教甚严,看来是我被蒙蔽了。”陆承念站起来,“既然是这样,我不能再纵容你下去,从今天开始你的所有信用卡都会被冻结,至于你的零花钱,我会把卡交给成蹊,由他监督你,决定你是不是需要零花钱,额度多少。”
陆恒林闻言怒极,“不如你索性不要给我钱了,放我去自生自灭吧?”
“我不会,不仅不会,我还会加强对你的管束,从今天开始,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每周来抽查,如果你没有按时回家,我就把你的零用钱减额。”陆承念冷声说。
“哦,我但愿你一个月能有这么一次时间允许。”陆恒林讽刺他。
“现在上去洗脸,顺便看看你自己成了什么样子!”
陆恒林的回答是站起来脚步蹒跚地走了,连句礼貌道别都没有。
被严格约束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陆恒林第二天就发现父亲的助理效率很高,他手头没有任何一张卡是可以使用的。
找夏成蹊要钱简直是在要他的命。
可是他约了晚上的场子,花天酒地需要钱,他陆恒林什么时候缺过钱?
“把我的零花钱给我,别让我说第二遍。”他冷着脸拦住夏成蹊。
夏成蹊笑了,淡淡地说,“如果你还记得,爸爸说过,你的零用钱使用需要我的监督,你要钱干什么?”
“陆家还不是你们母子的,不用像条狗一样看得这么紧。”陆恒林脸色很难看,“我再跟你说一遍把钱给我,不然——”
“不然?”夏成蹊还是笑,笑容却犀利起来,“去问问林宇生在医院里看伤的时候疼不疼,再跟我说不然,哦,当然,如果他已经被从看守所捞出来了的话。”
陆恒林被噎得哑口无言,愤怒又无处发泄,只能狠狠捶了旁边的书柜一拳。
因为零花钱不足,陆恒林接连好几天都只能无所事事地回家,所有的愤懑越累积越严重。
所以他只能一根又一根地抽烟。
连孙婶都看不下去,好几次劝阻他,他也只是闷着头听,并不回答,似乎全世界都站在夏成蹊那边,没有人了解他的苦闷。
对此,夏成蹊仅仅是看着他诡异的笑了笑。
陆恒林沉着脸给了他一个无畏的眼神,并不知道每当夏成蹊这样笑的时候,他就要遭殃了。
第二天早上,陆恒林睡醒来,迷迷糊糊地去洗漱,下楼前习惯性地点了一支烟。
在他喷出第一口烟的瞬间,忽然感觉剧烈的麻痛从手腕处传来,久久没有停止,连手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把羊毛地毯烫出一片焦痕。
陆恒林一脸痛楚地握住了自己的左手腕,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腕上箍了一枚金属手环,正在释放电流。
直到他踩灭了烟,电击才停止,可是他觉得左手前臂已经失去了知觉,整个人心慌气短,满后背都是冷汗,呼吸急促,头脑空白。
好半天他才恢复过来,立即怒吼着冲下楼,“夏!成!蹊!”
夏成蹊施施然坐在餐桌前,喝了一口牛奶,抬头对着他微笑,“怎么了,满头是汗?”
“一定是你!”陆恒林愤怒地抠着手上的金属手环,好半天才摸索着解开,直接扔到了夏成蹊脸上,被他轻松地接住。
“拿着你的零花钱总是不给你用有点不好意思,买个礼物给你,喜欢吗?”夏成蹊把玩着手里的电击手环,“据说电击力度还挺大的。”
“你他妈的是不是疯了?”
“哎哟,恒林,你怎么说脏话了,两个人不要吵了!”孙婶着急地出来劝阻。
“孙婶你别管,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孙婶,没事,我和恒林闹着玩呢,把他闹急了。”夏成蹊一副乖巧的样子。
孙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进了厨房。
“你怎么进我房间的,钥匙拿出来,你以为这个家已经是你的了吗?”陆恒林瞪着他伸出手。
“你还真是幼稚的可爱啊。”夏成蹊嗤笑,“这栋房子里所有的门,我不需要钥匙都能打开。”
他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透出淡淡的邪气来,似乎成了另一个,陆恒林从未认识过的人。
陆恒林愣住了,站在原地有点止不住的心慌,疼痛中混着不安,他想过全是假的,可是真的这样印证的时候,还是难受到无以复加。
“从今天开始,不许你在屋里抽烟,如果你不听,那我只能采取一些方法了。”夏成蹊淡漠地说着,语气中警告的意味明显。
陆恒林还是要逞强,“你以为我会怕吗?”
“你当然不会,你一向都是任性惯了,那我也只能,采取点小手段,直到你怕为止。”夏成蹊笑了,“如果让你受到小小的伤害,我想爸爸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早上的电击还让陆恒林心有余悸,此刻夏成蹊眼神中凌厉的东西似乎在说明他不只是说说而已。
陆恒林终于败下阵来,悻悻地转头走了,一路都摔摔打打。
从那一刻开始,陆恒林深刻地意识到,从前温柔贴心百般退让的夏成蹊,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而他也就开始了长期的,被碾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