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疯狗。

出自‘集装箱’的人,哪怕平时的言行再如何规矩,也这么不上台面。

不讲礼仪,在长辈面前喧哗,甚至口出秽言。

还是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原本正在问候的人们自觉被冒犯,心生不愉,暗想:

……看来妮芙调教的手段也一般。

宴会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祸种’。

他们当然知道琼恩是其中之一,虽然不清楚他的能力,但依旧看不起他。

因为他来自‘集装箱’,低俗、肮脏永远与他相伴,剥开他身上的西服,就能看到琼恩的本性——

污泥。

他们无法理解琼恩,比如,他为什么总会做出一些让人难堪的事情,不断提醒别人自己的出身。

妮芙难道没教过他,要收敛吗?

说实话,妮芙真没教导过琼恩‘收敛’,因为她不需要这个词。

她更喜欢‘商议’,用言语和行为让别人让步,自己再往前走一步,最终达成协定。

而琼恩,则是因为他们现在的扮相很有趣,又联想到这些人之前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发笑。

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惹人不快,又为什么要在意呢?

琼恩不想讨好无用的人。

得益于司鼓的存在,看似一触即发的局面最终并没有失控,而是归于沉默。

不管心里的想法多么阴暗,那群人依旧面容平静,神态自若地直起身。

他们如同完美的木偶,在司鼓面前,即便不满琼恩的讥讽和嘲笑,他们也不会露出一点怠慢。

让这位大人开心,让这位大人满意,是他们在这里的目的。

这场宴会,从一开始就是为了四十四而办。

至于琼恩,这只举止下作的野狗,不足以让他们大动干戈。

和外面虚假的宴会相比,这里要更加奢华,看似低调,实则处处精致。他们的地位也更高,得到的资源更多,同时,也更加聪明。

在利益面前,他们就连尊严和怒火都可以暂时忘却。

面对一群自己蒙住眼睛的男男女女,司鼓并没有表露出惊讶。

她早就明白自己的情报已经暴露,但也确实没想到,他们会用这么原始的方法‘躲避’自己。

列位四十四的‘祸种’有着一眼便能让人沉沦的外表,和独特的‘气息’。

怎么可能挡得住。

司鼓歪头,目光移向人群,停留须臾后,心中涌上一些异样。

人群当中,有些人不仅遮挡住了视线,身上还有着淡淡的祸种的‘气息’。

司鼓感受到了他的存在。

……祸种。

她的眼睛迅速捕捉到一个男人挥动的左手,金光一闪而过,是袖扣。

是金币制成的袖扣。

在U国最出色、最有影响力的人群当中,居然有‘信徒’。

那些‘气息’零散且乏味,估计只是从‘祸种’那里蹭到的味道,完全比不上司鼓主动操控的。

只要四十四没有攻击欲|望,那些‘气息’就能勉强停留在金币上面,帮助持有者抵抗四十四。

前提是,司鼓完全没有攻击欲|望。

这就宛如皇帝的新衣,只需要轻轻一戳,自欺欺人的的谎言就会被揭露。

祸种始终是‘祸种’,如果他们真的这么轻易便能被理解、征服,人们又为何而感到畏惧。

他们又为何被唤为‘异变’。

司鼓移开目光,双手提起裙子,迈步朝里面走去。

她当然不是来闹事的,这些人如何对待她,如何防备她,都不在必要的考虑范围内。

重要的是妮芙,也只有妮芙。

原本还在无所事事的琼恩见状,立马跟上,说道:“哇,小姐,你走得真快。”

他的声音格外欢乐,和宴会格格不入。

他们一直和人群保持着距离,而司鼓心中惦记着‘掉落’,也不再理会那些贵族们。

这时,那些并没有金币的人,忽然就感到一种难言的空茫。

他们漫无目的地张望,无心和身边的人交流,却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他们看不见四十四,但心神依旧被牵制。

如果司鼓在这里待得时间过长,哪怕他们手中有一箱金币,也无法忽视自己的本心——

说出‘愿望’。

恐怕只有真真正正的没有渴求、没有希望、没有未来之人,才能平静地面对四十四。

但即便心中有着憧憬,他们也不会上前,因为他们不配和司鼓交谈。

下达这个命令,让这些在U国赫赫有名的人们委屈的戴上布条,蒙住眼睛的人,是旦度。

作为举办人之一,旦度并不知道四十四的能力居然如此出色。若是他知道,一定会激动到晕厥。

他付不起妮芙提出的‘价格’,但四十四的出现,完全可以顶替妮芙。

虽然她不是U国的祸种,但他们的目标本来就是世界,这些小事根本不用在意。

旦度的脸上也有相似的黑色布条,他过于年迈,只能尽可能地加速,靠近司鼓。

他听到了琼恩的声音,在这个家伙坏事之前,他必须快点和四十四进行交谈。

注意到走来的旦度,琼恩的眼中隐晦不明,面上却笑着说道:“恐怕我的存在会很碍眼…”

他凑近司鼓,继续说道:“…等你空闲了可以来找我,我随时等候。”

说罢,琼恩眨眨眼,直接原路返回。

事实上,他很想逗留在司鼓身边,就算她不理会自己,他也可以不断寻找有趣的话题。

或者,他可以唱首歌。

想到司鼓对自己歌声的喜爱,琼恩的脚步变得轻盈,心情也明朗许多。但对旦度,他就没什么好态度了。

旦度这个搅局的混蛋。

琼恩看向旦度,这只闻到肉味的老鬣狗,此时正在用着自己最快的速度走来。

“哈……”

笑声从嘴角溢出,琼恩慢慢减速,故意拿出之前被司鼓拒绝的‘赔礼’。

他单手打开首饰盒,露出里面璀璨夺目的珍珠,同时扭头面向旦度,露出异常灿烂的笑容。

在确定对方看清楚后,琼恩便大步离开宴会。

徒留旦度一人愣在原地,心中诧异——

疯子。

疯子!!!

旦度确实戴着遮住眼睛的布条,但为了方便行动,他特意让人在上面做过手脚。

从中间看,一片漆黑无法视物,但两边的黑布却很薄,能使佩戴者看清周遭的情况,而琼恩狡猾地发现了这一点。

因此,他故意让旦度看清了自己手中的物品。

……居然是珍珠。

旦度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的拐杖,他觉得自己有些头晕,心跳也不正常,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要接触四十四。

而司鼓,一早便发现了这个举止古怪的白发老人。

旦度想要靠近自己,光是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地位要比其他人要卓越。

在宴会正式开始前,旦度便开始谋划,想要得到四十四的认可。

正因如此,他才让所有人都蒙上眼睛。这样既可以对抗祸种的能力,又可以表现自己的诚意。

不直视、不忤逆、不言语。

他们一心将四十四当成高一等的生物,取悦她,说服她加入旦度背后的势力——

‘权益社’。

他们的任务需要祸种的加入,而妮芙拒绝了他们,因为她的要价过高。

如果分成,妮芙要占八成。

怎么可能!

旦度气得头疼,那场交易便不了了之。

而现在,新的祸种就在眼前,旦度想靠近司鼓,却又开始犹豫,因为琼恩的态度。

作为U国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送珍珠的含义,他到底在想什么?

脑中闪过琼恩的笑容,旦度尴尬的站在原地,而司鼓则开始打量四周,等待自己的目标出现。

没人盯着自己看,她乐得自在。

可是,旦度还是依靠多年来的经验,成功克服心中如同乱麻的思绪,直直地走到司鼓面前。

老人留着小胡子,优雅地微微屈身,声音醇厚:“您的光临使这场宴会变得圆满。欢迎您,大人。”

他抹去了‘四十四’这个称谓,敏锐的察觉到面前的人的情绪,当即便更改了自己的策略。

黑布下,一双深沉且精明的眼睛悄悄眯起,旦度在心中想到:

这是一个想当人的‘祸种’。

旦度很大胆,尤其是在上年纪后,做事更加肆无忌惮。

他完全是在直白地试探司鼓,甚至加以揣测,把‘邀请四十四’当成一个商业难题应对。

旦度开口,刚想说什么,脑中猛地出现刺痛感,绵长而诡异。

他想痛呼,怀疑自己的身体不适,却听到面前的四十四的声音。

她说:“只是在剔除一些多余的‘气息’,不用在意。”

不要在意?

这种疼痛怎么可能不在意。

因为视野受限,旦度看不见祸种,只能咬牙忍耐,话语强硬:“您这是什么意思,大人。”

他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么嘈杂,他一过去,司鼓就仿佛在面对一群土拨鼠。

而且还是狂欢的土拨鼠。

健康、权力、利益、青春……旦度想要得到的东西太多,贪婪使他的‘声音’异常醒目。

司鼓只能亲自出手,让旦度变得安静些。

气氛变得僵硬,直到一道曼妙的身影款款走来,她笑吟吟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旦度,你这个蠢货。”

姗姗来迟的女主人来到两人中间,语调愉悦:“你的大人的意思是,要你收起不得体的小心思。”

妮芙今夜的打扮依旧优雅迷人。她的笑容自信且温柔,贴身的黑色长裙,柔顺的金发低盘在脑后,唯美慵懒。

搭配上精致的花朵点缀,让她看起来平易近人。

妮芙面对着司鼓,眼中的笑意慢慢加深。而对待多余的人,她只说了一句话:

“旦度,不要打扰我的客人。”

隐隐的怒气,旦度惹恼了她们。而他如果还惜命,最好立刻离开。

情况很糟糕。

旦度从疼痛中抽出精力,倒吸冷气,眼前的黑布都被汗水浸湿,身体不断颤抖。

他强撑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道:“好吧好吧,妮芙……是你的客人,你的。”

其实,四十四的表现完全符合旦度对‘祸种’的看法。和妮芙、琼恩一样,他们是怪物。

傲慢自大、无礼强势。

和妮芙、琼恩一样,他们就是一群未开化的野兽,有着特殊能力的怪物。

发生这种事情,旦度也不愿多留,逃跑似的离开宴会。

不再是看杂志封面,真人就在眼前。

司鼓学着其他人的动作,向这位危险而动人的夫人问候道:“谢谢你邀请我,夫人。”

妮芙没有说话,只是浅笑着。

她眼中的欣赏并不作假,对于美丽的存在,U国人往往不会选择拒绝。

但如果对方想和自己做生意,就必须给出足够的价码。

妮芙:“我们要不要找一个安静、隐蔽的角落,让你可以说服我?”

她表现出的友善,全是假象。

在蔚蓝的双目中,藏着阴冷和算计,是最牢固的寒冰。

眼神、语气、气质,这位夫人如同铁壁,内里永远冷硬,毫无破绽。

妮芙不可能交出‘掉落’。

司鼓在心中叹气,看样子,还是要用最开始的办法。

迎向妮芙的打量,司鼓表情放松,语气温和:“不用麻烦了,夫人。”

她抬眼,一下子便看到妮芙发间的花朵。瑰丽娇柔,绰约多姿。

不是U国的品种,因为被剪断了生机,此时虽然看似美丽,却有着萎蔫的前兆。

如果不管,恐怕很快就会彻底枯萎。

司鼓眼睛一转,直接伸出手。在妮芙的默许下,温暖的掌心贴合在对方耳侧,轻轻地抚摸花朵。

须臾后,她便收起手,说道:“算是一个小惊喜,夫人。”

妮芙下意识举起左手,用残损的手掌探向发间的花朵,感受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这是她白天剪断的花卉,这时却生机盎然,就算看不见,也能预料到她的美丽。

平时冷静自持的女人此时难得愣怔,残缺的左手从花中感应到一股暖意,痒痒的、连绵不断。

妮芙“哈”了一声,眼睛睁大,仿佛看见了有趣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

她问道。

妮芙向前走了一步,直视司鼓的眼睛。她的眼中涌现出最纯粹的渴望:“无论你要什么,我的出价都一样…”

妮芙:“…我要你!”

已经放弃交易的司鼓:“!”

走廊内。

匆匆离开的旦度遇到了站在角落里的琼恩。

他靠在窗边,双手搭在胸前,表情愉悦地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旦度。

旦度很生气,还没走近便开始大声质问:“你在干什么!琼恩!”

“你为什么会拿着珍珠?!”

闻言,琼恩的笑意未变,似笑非笑,让旦度更加气恼。

他的声音加重:“你送了珍珠给她吗!”

旦度呼哧呼哧的喘气,眼神死死地瞪着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喊道:

“你是要向她求婚吗!琼恩!”

珍珠,在U国的寓意是,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榜单还差8000+,如果写完,剧情可能正好卡在U国高潮。谢谢各位的鼓励,我会好好考的!(奋斗)

琼恩:(求婚)/妮芙:(要你)《司鼓:我不要加入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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