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信徒’的事情还没结束,格里不愿意休息。

他剃光胡子,重新整理自己的服装和发型,虽然还是很憔悴,但总比昨天要好。

很多人劝他休息,但格里无法闲下来,他的神经不断跳动,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警长,我有事找您。”

站在办公室门口,格里和以往一样,等待里面的人的回应,但是没有。

格里动作一顿,头一歪,通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张望,然后看到自己的上司警长贝尔正在出神。

贝尔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头上已经满是白发。

他此时背对着百叶窗,坐在专属的椅子上,低垂着头,双手拿着一个相框。

那是贝尔珍视的家庭照片,他在怀念过去时,容易忽视外面的声音。

明白情况的格里没有再敲门,而是沉默地离开。

然而,半个小时后,警长居然主动找上他,但讨论的却不是‘信徒’。

贝尔:“今晚在‘老地方’有宴会,举办人还是那些老面孔,他们想要我们也参加。”

格里没觉得厌恶,但还是有些不愉快:“让我给他们表演开枪吗?乐意至极。”

他现在只想去探查‘信徒’,完全不想去理会那些贵族和精英,陪他们跳舞。

贝尔的阅历很足,也知道格里说的只是气话。

他拍拍面前的年轻人的肩膀,劝说道:“他们想让我们去维护秩序,这并不出格。”

趁格里还没说话,贝尔笑着继续说道:“当然,也有很多夫人和小姐想和你跳一支舞。”

被直接调侃,格里在上司面前脸皮很薄,顿时有些脸红,顺着对方的话自嘲道:“也有很多先生和少爷想和我打一架。”

贝尔哈哈大笑,气氛不再沉闷,只等着夜晚到来。

格里参加过宴会,但从未去过‘老地方’,圈子有规定,怎么可能会邀请警员。

但出现了特殊的例外,足以让他们低下头颅,放弃偏见,只因为……

列位四十四的‘祸种’也将赴宴。

夜晚。

‘老地方’位于一处临海的高地上,上面建造着最耀眼的建筑,如同灯塔。

造价不菲的‘灯塔’。

受邀而来的人们相伴着走进大厅,谈笑声一直没有停止。他们将U国分食,每个人都不容小觑。

男人英俊,女人美丽,年长者看上去很有内涵。他们看起来都很惬意,面上带着优雅得体的笑容。

——‘花园’

这里才是真正的U国的花园。

“居然把我们的枪拿走了,那我们怎么保护。”

周围的人听到了抱怨声,但都没有理会,而是偷偷斜眼,看向格格不入的格里。

他确实长得不错,再加上合身的西装,一时之间,有人的确有些心动。

就像看到了商品,想买下来的心动。

格里感受到周遭的目光,反而仰起头,直接朝他们看去,完全不见怯弱。

这次的宴会可不是小打小闹,只有当局者,才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会谈论U国的动向,在一次最普通的说笑间,可能就会带动两个家族在未来的合作。

他们是舵手,而U国是船,格里他们只是船客,但连目的地都无法控制。

就是这么直白的现状。

警长贝尔被其他人叫走,作为警局的领头人,他在这个圈子勉强还有些面子,而格里则独自一人。

格里很满意,他没兴趣成为某位夫人的玩物。

他避开人群,很快便找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靠在窗口,眺望外面的风景。

这里看见入口和远处的大海,背对着人群的格里看着玻璃上的自己,只要细看,就能从眼中看出疲倦。

他很累,想休息……

正想着,格里突然瞪大眼睛,直接推开窗户,将头伸出窗外张望,却什么都没发现。

他的表情带着讶异,嘴巴微张,双眼还在不断转动,扫视每个能看清的角落。

在宴会中始终保持平静的假面终于出现裂痕,但格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激动。

格里刚才看到了一个人。

她仿佛忽然出现一般,出现在他的视野内,然后一下子便夺去了他的注意,哪怕当时他正在发呆。

用言语无法形容的姿态,格里看不见对方的脸,却忍不住心跳加快。

一见钟情?

不。

格里离开窗户,默默地将注意力移向大门,等待对方的到来。

……刚才的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下跪。

跪伏在她的脚下,向她祈祷,祈求她的怜悯,静静地等待恩赐。

因为刚才的举动,背后的伤口似乎重新裂开,格里严阵以待,忍受着疼痛,死死注视着着入口。

可惜,他的准备都将落空。

司鼓得到的邀请函中,宴会的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而大厅里的人,得知的是六点。

他们的宴会从来都不是同一场。

真正的宴会,在另一个房间,更加私密,也更加低调。

“大人。”

门童朝着发出动静的方向‘望去’,他的双目被黑色的布条盖住,无法看见面前的人的模样。

但他又确信,她一定是自己等候的人。

克制着心中的恍惚,门童侧着身子,颔首低眉,态度恭敬:“请跟着我走,大人。”

没有得到回应,但门童却觉得很正常,反而开始担心自己的举动会显得失礼,怠慢了她。

说真的,黑色布条挡不住什么东西。

一见面,司鼓就开始打量门童脸上的布条。

系得很紧,完美的贴合着年轻人的脸,遮住了眼睛,勾勒出鼻梁。

门童有在刻意回避视线,这种示弱的感觉,再加上战战兢兢的态度,总有一种司鼓在欺负他的感觉。

司鼓没干任何坏事,只是带了一个蹭饭的。

黑团没在邀请函当中,只能藏在她的裙底下。那里的影子永远不会消失,而且足够隐蔽,不会被人发现。

既然要赴宴,司鼓当然不会敷衍,而是认真对待。

从外表上看,她已经堪称完美,但合适的穿着依旧能表明她的态度。除非意外,司鼓不想和妮芙交恶。

司鼓的目的很明确,得到对方手中的‘掉落’。

她跟着门童行走,似乎是顾及到她的裙摆,前面的人走得很慢,耳尖通红,不敢多说一个字。

这时,不速之客从后面出现。

司鼓注意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脚步一顿,下意识转身,打算拉开距离。

意外的是,迎面而来的不是任何匕首,而是…

…珍珠?

刚刚跑了一路的琼恩眯起眼睛,笑容格外甜蜜,口吻亲昵:“U国特别的礼物,是我的赔礼。”

他一发现司鼓,便直接跑过来,手中拿着装有珍珠的首饰盒,举在最前面。

裙底下,原本正在涌动的黑暗慢慢回归于沉寂,不再动弹。

如果是不怀好意的人,现在肯定已经在黑团肚子里。

门童看不见情况,本来以为是一些不长眼的人,没想到是琼恩,而且,他还说到‘珍珠’。

他的面色一瞬间变得难堪,就连面上的黑布条都挡不住他的神情。

珍珠……可不是什么赔礼。

门童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往后退了几步,为琼恩和司鼓留出空间,并且将脑袋低得更深。

面对琼恩时,司鼓的态度总是很冷淡。

她礼貌地点头,开口拒绝:“不用赔礼,我没有感到被冒犯。”

琼恩的表情不变,眼底的惊艳毫不隐藏,直接盯着司鼓看。

他果然没看错,司鼓对自己确实没兴趣,甚至在言语当中,带着一些隐晦的‘安抚’。

作为年上者、上位者、掌权者,他们的一个共性,偶尔会对下面的人表露出一种‘迁就’。

具体情况要看当事人的性格,比如妮芙,她的‘温柔’等同于不留余地的控制,走她安排的路,不能质疑。

固然,妮芙的指点都是准确的,但依旧让人心生惧意。

而你如果顺着她的意思走,不去反驳她的决定,她就能为你提供更好的条件。

很多人无法承受这种控制乃至轻视,但琼恩不同,他的童年经历导致自己不太在乎这些,因此接受良好。

今早,琼恩一见到司鼓,便敏锐的察觉到她和妮芙的相同点。

司鼓对待琼恩,平静且冷漠。

如同在面对总是缠着自己摇尾巴的邻居家的小狗狗,她虽然不喜欢,却仍然会偶尔摸摸它的头。

理由?

避免小狗狗一直追着自己,不断吠叫,便给些亲近的举动,加以安抚。

这是一种近乎于傲慢的冷漠。

而列位四十四的‘祸种’,能力加上性格,确实能让司鼓成为人们眼中最古老的神明——

强大,但没有真正的怜悯之心。

琼恩自然地收起被拒绝的珍珠,扭头看向远处的门童,目光落在对方遮住眼睛的布条上,不由嗤笑。

他们是‘祸种’,而人类果然无法适应,只能采取最直接的办法:不要对视。

“我带你去吧,刚好我也是举办人之一。”

琼恩故作可怜的垂下眼睛,继续说道:“你拒绝了我的赔礼,不会还要拒绝我吧。”

闻言,司鼓敲敲自己的裙子,暗示黑团保持冷静,自己则回应道:“好。”

她觉得如果再说下去,现场就要表演一出《裙底、怪物、呐喊》了。

而琼恩在意识到自己的美男计无用后,便暂时恢复正常,尽责的为司鼓带路。

古典大气的门前,俊美的绅士眨巴着碧绿的眼睛,俏皮地说道:“欢迎你的到来,四十四小姐。”

门打开的瞬间,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将头转向门口。

而在司鼓眼中,是一群人有默契的同时看向自己——

他们西装革履或浪漫优雅,诡异的是,每个人都在脸上系着眼熟的黑色长布条。

更加精致、更加昂贵,如同化妆舞会。

他们仿佛不受黑暗的影响,停止刚才正在进行的交流,纷纷面朝大门的方向,矜持而缓慢地俯身。

异口同声道:“欢迎您的到来,四十四大人。”

他们的态度不算热络,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同时,司鼓听到身后的琼恩发出疯狂的笑声,中间夹带着断断续续的话:

“哈哈、——!旦度!——!”

作者有话要说:码字慢,无存稿,随榜更。但九月有考试,这次榜单结束后,我会更改这本文的状态(变成暂停,直到考完)谢谢喜欢的各位,本文有大纲,甚至是细纲,坑是不可能的。写这篇文本来就是为了XP,当初想全文存稿,结果开局一万激情开文(以后再也不干了,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