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国临海,大海碧蓝广阔,甚至流传着‘人鱼湾’的传说。
因此,这里有很多与‘人鱼’有关的景点。
U国著名的露天广场的正中央,便有一座巨大的青铜雕像,是三位容貌俏丽的人鱼少女。
据说,她们是三姐妹。
人鱼们伏趴在巨石上,面朝大海,用优美的歌声向海神祈祷,不要让风浪打破人们的平静。
日日夜夜,从不停歇。
游客们曾说,‘人鱼三姐妹’是旅游打卡的第一站,而且毋庸置疑的是,错过一定会感到后悔。
但司鼓来到U国,乘坐的是‘水滴’的轮渡,在他人看来,她肯定不是来玩乐的。
她可能是来投靠某位远亲的吸血虫,也可能是妄想攀上高枝的蠢货。无论是哪一种,当地人都觉得厌恶,不愿多看。
而且最近,正值U国的旅游旺季,人流量巨大。
因此,一位‘祸种’混入其中,来到U国,并没有招来任何人的警觉和怀疑。
海风徐徐,凉爽舒适。广场上人群聚集,他们都面带笑意,朝飞翔的海鸥们投喂饲料,时不时传出惊呼。
这一幕,看起来很和平,也很正常。
司鼓睫毛轻颤,自然地收回视线,不再去看那些画面,而是垂眼,将目光落在手中的咖啡杯上。
这个咖啡杯很漂亮。
侧面装饰着精致的花纹,伸手去摸,就会发现它的工艺并不输给一般的艺术品,完全可以直接拿出去兜售。
指腹沿着纹路移动,司鼓忽然想起临走前,自己提到的‘特产’一事。
这或许就是个很好的小礼物。
想到这,司鼓便抬头张望,却发现这个咖啡厅异常冷清,居然只有她一名客人。
明明是旺季,而且她刚才进来时,还是有其他游客的。
心中出现少许疑惑,司鼓举起杯子,装模做样的喝了一口后,立马脸色一变。
口感很奇怪,单说味道,根本配不上这么精美的咖啡杯,她明白这家店为什么会没客人了。
刚才的那些游客估计是逃跑的,而这家店,没倒闭就是奇迹。
司鼓闭上眼睛,顺利地将那口咖啡咽下后,便默默地放下了咖啡杯。
她对食物没有需求,但和研究所提供的食物相比,这杯咖啡位于最底层。
这是一种谋杀。
虽然咖啡的味道奇差,但这家店的地理位置优越,毗邻露天广场,可以清楚地看见‘金钱街’。
司鼓出现在这里也很合理,因为她并不掩饰自己在观察‘金钱街’。
不再去尝‘金钱’的味道,透过干净的落地窗,她注视着那些西装革履的精英们,看他们从街道上走过。
在别人眼中,她是在寻找‘猎物’,一位好骗但有钱的男人。
谁能想到,她的目标其实是一名‘祸种’。
世界仍然处于蒙骗之中,知道‘异变’的人依旧维持在最低数值,各国都默契的去隐藏那些消息。
如果‘异变’真的完全暴露,‘祸种’将作为一种国家资本,被争抢,继而被投入到某种行为当中。
然而,并不是每个国家都有‘祸种’。僧多粥少,会引起巨大的混乱。
人们更晚的发现‘异变’,世界就能多维持一天平静,这种和平很脆弱,也很虚假。
司鼓看向窗外,能看到很多忙碌的精英,他们走入自己的公司,一个个都仰着头,精神饱满。
她看得认真,但面无表情,就连假笑都不愿意。
司鼓又听见了‘声音’,和以往不同,格外刺耳,从遥远的地方飘来,萦绕在她耳边。
烦人的‘声音’,在哪里都能听见。
桌面下,鞋子轻轻点地,下一秒,黑团悄悄地探出头。
作为‘俱乐部’的代表,他很重视这次的任务,尤其是在出发前,尹蜀还叮嘱他要保护司鼓。
因此,黑团很听司鼓的话。
黑团缩在影子里,盯着司鼓故意伸到桌底下的右手,她的手掌摊开,手指微勾,无声示意着。
他虽然是‘祸种’能力的产物,但作为智慧个体,依旧有着合格的审美和认知。
其中,审美源自于他的创造者,他的爸爸,也就是涂枯慈。认知则源自于‘俱乐部’全员。
黑团睁着眼睛,思考片刻后,做出定义:他要保护的人果然很漂亮。
只用‘漂亮’来形容有些肤浅,应该说是,如果谁伤害她,他会生气到发怒。
黑团的智力有限,仍然需要学习,但借助从‘爸爸’那里遗传到的知识,他自认为这种判断是正确的。
司鼓察觉到脚底传来波动,须臾后,她的手中便多出了一份杂志。
这是最近的杂志,但已经脱销,司鼓只能靠黑团帮忙,从别人那里获得它。
《U国经济杂志》
封面上,是一个望着镜头浅笑的女人。
她坐姿端庄,双腿交叠,两只手自然地搁置在腿上,优雅而矜持。
至于穿着,黑衣黑裙,黑纱黑手套,她身上最亮眼的颜色,只有柔顺的金发和蓝色的眼睛。
她就是妮芙。
三年前,妮芙击杀自己的丈夫,并且暴露了‘祸种’的身份。如今,她却登上了U国知名杂志的封面。
司鼓翻开杂志,入目的文字全都在讲述妮芙,列举出她最近在金融方面的行动与判断。
和司鼓想象中的一样,妮芙很聪明,在人才辈出的‘金钱街’占据一席之地。而作为一名丧夫的女人,她当时的举动也很完美。
她很悲痛,在大众眼里,她的丈夫死于疾病,痛苦了几天便去世了。
之后,妮芙便为亡夫举办了一场葬礼,是具有私密性的私人葬礼,只有受到邀请的人才能参加。
受邀参加的人员名单保密,没有出现在任何报道上,但这并不能躲开尹蜀的眼睛,他能看到一切。
列位二的‘祸种’是无限接近于‘全知’的存在,前提是,他不死于自己那颗异常脆弱的小心脏。
而和尹蜀相比,妮芙明显有着一颗比常人强悍数倍的心脏,有着极佳的心理素质。
这场葬礼中,参加人员都来自于上流社会,并且和这对夫妇有着密切的交往。
其中,当然有人明确知晓‘异变’的存在,更甚者,他们知道眼前的妮芙就是‘祸种’。
葬礼上不能带武器,妮芙当然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经暴露,但依旧邀请了他们,哪怕有人想要自己的性命。
恐怕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真正的把心思放在死者身上,真诚的悼念他的灵魂。
虚伪且荒诞的葬礼,场面一度很有趣。
看完后,司鼓合上杂志,重新看向封面中的女人,心中做出判断:
大胆无畏、自信傲慢、能力出色……麻烦!
这样的人,最麻烦!
在谈判桌上,司鼓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妮芙这种人。
这种人最难说服,最难用利益来说动,因为她什么都有。就算现在没有,她以后也一定能得到。
更何况,司鼓想要的东西,并不能用金钱来衡量。
她想要的,是妮芙手中的,与‘异变’有关的物品。
全球的第三场‘异变’,名为‘掉落’,顾名思义,各地出现了某些原本并不存在的物品。
同为‘造物’,他们并没有生命,但也来自‘高维度’,本身就代表着危险和未知。
其中之一,就被妮芙得到。
司鼓想要理解‘异变’,从中下手最快,也最稳妥。她要结束‘异变’,单靠坐着傻等可没用。
想清楚后,司鼓将杂志重新拿到桌下,确认黑团再次取走后,才起身离开咖啡厅。
她需要拿出能让妮芙心动的筹码。
从U国入手已经不可能了,他们明知妮芙是‘祸种’,却仍然让她在金融领域行动……
此时,海风吹来,司鼓眯起眼睛,重新接上刚才的思绪——
因为她能带来的价值,足以弥补他们的恐惧。
人为财死,可不是说着玩的。
这是场赌局,U国给出的是‘安全’,而那些无知的‘羔羊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上了赌桌。
风一直不停,反而越来越大,相同的,‘声音’也在加剧。
刺耳、叮铃作响、碰撞声……
司鼓盯着面前的人群,静默片刻后,才开始动作。但她并没有走进广场,或是‘金钱街’,而是向一个未知的方位靠近。
一小时后,某个教堂的地下室内。
这里没有阳光,却比白昼还要明亮。
一眼望去,能看到数量惊人的壁龛,它们被嵌入墙中,里面放置着蜡烛。而那些蜡泪,在冷却后便堆积在一起,厚厚的,铺在最底下。
然而此刻,蜡烛并没有被点燃,真正使这里如此明亮的是…
哗啦啦——
如同开关,原本缄默的人群开始沸腾,目光炽热的望向中间的人。
他们都站在一起,穿着一模一样的长袍,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一切都如此纯净。
而台上的人,衣着和他们别无二致。
“我是本次‘集会’的组织者。”
闻言,人们的表情愈发狂热,但台上的人依旧很冷静,继续说道:
“因为‘老鼠’的跟踪,这次‘集会’延迟了数日,我很抱歉。”
话音刚落,下面便有人应和道:“那——的格里!下一个就是他!”
“没错!下一个就是他!”
“老鼠!老鼠!”
粗口、暴力,场面似乎变得不可控制,但只有他们才知道,这才是常态。
闻言,组织者的笑容也变得癫狂,他一把扯过旁边盖着布的箱子,声音激动:“没错!下一个就是他!”
他一把扯开上面的布,随意地扔到地上,任由下面的人践踏,向他们展示箱子中的物品。
是金币。
是堆成小山的金币堆,金灿灿的,让人眼花缭乱。
哗啦——
组织者直接将手探入冰凉沉重的金币堆,不顾重量,用尽全力的扬手,将那些金币洒向人群。
场面很混乱,但没人在乎是否会被砸中脑袋,是否会被误伤。
他们只是尽可能地摊开掌心,伸长自己的手臂,想得到其中的一枚。
这时,如果有人凑近壁龛一看,就会发现,蜡泪底下还有东西。那是被随意弃置的金币,数量让人心惊。
因为这些壁龛底下连通着墙壁,没有人知道它的具体结构,也不清楚它到底有多深。
那些金币在空中乱飞,有时甚至会直接砸入某个幸运儿的怀中。
“啊!”
一个中年男人懊丧的大叫一声,看着那枚金币就这样掉进别人的怀抱,不免有些生气。
但金币还有很多,他也不再在意,慌忙去抢下一枚。
而这位幸运儿,朝后面退了数步后,用两根手指夹着这枚金币,低头打量起来。
正面是蝴蝶,反面是人头。
惨不忍睹的人头,没有嘴唇,没有头发,没有皮肤,这是被熊熊大火灼烧后的模样。
金币的表面凹凸不平,找不到一处光滑的地方,可见烧伤的严重程度。
成功潜入‘集会’,并且成为‘幸运儿’的司鼓冷眼看着手中的金币,注视着上面与众不同的人头。
他们口中的格里……
气氛正热,疯狂的人群忽然爆发出高亢的喊叫——
“格里!”
语气中满是喜悦。
“我们的格里!将死于火刑!”
“——!”
作者有话要说:啵啵每一个宝子!(激动)
目睹‘集会’现场的司鼓:这里难道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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