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力】
【超能力】
这些存在无法用科学证明,是虚构的产物。
而对于祸种,人们予以新的定义:
【异变】
他们的能力并不值得赞颂,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存在,而是与生俱来的特性,是其他维度的产物。
与其说是‘能力’,不如说是‘异样’。
司鼓深有体会。
外人看不出来,但是每一天,她都能清楚的体会到自己的变化。
目前,司鼓已经感觉不到困顿、疲累、饥饿等负面情绪,数日前,甚至连睡眠这一需求也消失了。
——简直就是永动机。
防止外面的人群发现异样,司鼓只能每天躺平,闭眼发呆,假装入睡。
至于进食?
简单!
只要演技好,顿顿都光盘给你看。
呕。
研究所内部提供食物的时间是严格规定的。
一来使祸种们养成定时吃饭的好习惯;二来能减少变数,有助于人员整理数据。
可是今天,却耽误了。
静坐在餐桌前,司鼓看着空荡荡的桌面,暗自窃喜。
餐车还是别来了。
不管是什么理由,强迫自己进食真的很痛苦,导致她的情绪也很暴躁。
现在的她等同于一个容量无限的杯具,里面储存的能量无穷无尽,可以供自己使用。
普通人的能量会不断流失,需要各种活动来补充,但最终还是会流尽。
流尽后,便是死亡。
但司鼓不同,生生不息,并且没有掠夺的气息。她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夺取其他生物的能量。
在意识到自己的异样后,司鼓产生了一个猜想。
如果某天这个杯子碎了,导致能量溢出,可能会发生什么。
这些能量会去哪里?
为了防范祸种的一些过激举动,房间的墙壁和地板铺满特殊材料,如果遭到剧烈撞击,就会软化。
在这里,司鼓是不可能受伤的。
而且没有征兆的行为,只会给她带去麻烦,直白点说,是指‘电击’。
被关进研究所的当天,司鼓被迷晕后,装在可移动的单人牢房中,由一支队伍负责,竖着推进去。
她可不想再被抬着出去。
别当她不知道,这个地板下面有通电,而且不低。
每当有人进来和司鼓聊天时,脚下的温度就会产生变化,就等着电她。
而这时,面前的人笑容便会显得耐人寻味,可以肯定,被电的只有四十四。
一群让人讨厌的家伙。
“滴。”
门被打开,推着餐车的人员一言不发,同样的,司鼓也很沉默。
前者是因为没资格和祸种交流,后者是因为悲从中来。
痛苦总会到来,她只能接受。
在密切的注视下,掩饰自己的变化和不同之处,避免被进一步研究。
哪怕再厌恶这些食物,司鼓也能保持平静,并且进行有规律的咀嚼和吞咽。
控制速度,控制表情。
所幸,他们对四十四的容忍度很高,一直没有采取强制措施,使司鼓暴露自己的特殊。
冷调的灯光下,银制餐盘上托着半圆形的盖子,反射的光刺到司鼓的眼睛,使她不禁皱眉。
她的皮肤异常白皙,长期生活在不能接触自然阳光
在无法触碰自然阳光的房间内生活,再过不久,她可能会白到一种病态的程度。
司鼓伸出手,握住上面的柄,毫无防备地打开了它。
和平时不同,她看到的不是今天的食物,而是一道刺目的白光。
在目视的下一秒,司鼓的视线便被无情剥夺,有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流速越来越快,同时被他捕捉到的,是一声巨响。
“砰——!”
“铃铃铃——!”
研究所的每个区域集体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响亮且富有节奏感,让人感到慌乱和紧迫。
这、这餐盘里的根本就不是食物!
“可恶!”
司鼓咒骂出声,双手捂住眼睛,试图抹去这些异物,继续骂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别让我知道!”
其实,她一点都不痛,但并不妨碍她骂人。
全身满是鲜血,衣服却完好无损,和之前一模一样。而这些伤口,都在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
在大脑察觉之前,痛苦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要不是这些鲜血,恐怕没有人知道她刚才经历了什么。
等司鼓恢复视线,透过朦胧的血色环顾四周后,下意识放慢了呼吸。
牢不可破的玻璃墙此时破碎不堪,锋利的碎片和鲜血满地都是,部分直接刺在那些研究员身上,触目惊心。
他们的表情全都定格在迷茫上,可能至死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这次的袭击实在是惊人,但重点不是它的破坏性,而是它居然可以逃过研究所的严密检查,被送到四十四面前。
这些研究人员可以说是对方送给四十四的陪葬品。可司鼓命大,因为不知名的能力逃过一劫。
而且,这可是逃跑的好时机。
这段时间的遭遇对她的认知产生了一些影响和改变,最明显的是,现在的司鼓格外追求外面的世界。
以前垂手可得,现在却需要自己争取,一想到可以逃出去,司鼓就觉得激动。
这使她忽视了眼前如同地狱绘图的惨景,也淡化了心中的恐惧和讶异。
警铃还在作响,她必须先离开这里。
不能从她的房间出去,外面肯定还布置着控制她的设施,能走的地方便只剩下玻璃墙对面的门。
司鼓打量被炸毁的玻璃墙,确认高度后,直接上手抓住边缘,借力往里翻。
只能说这次袭击的破坏力太大,毁掉了最牢固的隔离墙,让司鼓钻了空子,能走那些研究员的通道,避开前来的捕捉小队。
双手血迹斑斑,手心也被划破,碎片扎入其中,但血却没有流出。
伤口愈合得快,那些刺入血肉的异物很快就被挤出,掉落在地,只有那些碎片上沾着点血。
让司鼓感到意外的是,居然还有活人。
这个人已经濒死,司鼓对他有印象,平时很注重仪表,打扮整洁,现在却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和从前的冷静理智不同,在死亡临近后,他也开始求神。男人侧头趴在桌面上,姿势诡异扭曲,双目涣散,嘴唇在不停地颤抖。
一些零碎的祷告词从他口中溢出,期间伴着呻|吟,但他一直没有停下,眼中的光却愈发黯淡。
可能是气管受到压迫,他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开始语无伦次,显得很激动。几秒后,他默默地闭上嘴,安静下来。
一行泪从眼中流出,划过他的脸庞,静静地滴落在桌面上。
哭了。
看清一切的司鼓顿时睁大眼睛,瞳孔微缩,表情停留在惊讶和怔愣之间,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的心中涌出,开始翻腾。
警报声一直没停,司鼓明白,她今天必须逃离研究所,这是唯一的机会。
不能停留,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心中的异样,想要自由必须现在就跑。
——今天谁都别想拦她!
想明白后,司鼓移开视线,顺手扯下最靠近的某个已故研究员胸前的工作证,刷开门后便开始狂奔。
这里的动静很大,却一直没有人过来掌控局面,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说明他们笃定四十四不可能成功逃出去,所以才选择放任自流。
不管这次袭击到底出自谁手,都是在打研究所的脸,直白地挑衅上层。
某种角度讲,司鼓和对方还算是同一阵营,对研究所没有任何好感。但作为直面袭击,侥幸存活的当事人,她能明确认识到幕后主使的疯狂程度。
这就是个疯子,必须远离。而且如果有可以怼脸输出的机会,司鼓一定会冲在第一位。
她很记仇的。
持有工作卡,司鼓前进的道路一路畅通,连个挡路的人都没有。
这个研究所的格局并不复杂,走廊长且宽,每个大的空间都由一扇门隔开,需要工作卡才能打开。色调也很单一,和她之前的房间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是陷阱。
只要司鼓还在研究所内,她便一直在他们的监视和掌控之中,等时机成熟,他们就会来抓她。
这些注视十分隐晦,他们也很有耐心,只等着削弱四十四的警惕心。
司鼓也没有客气,直接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走出研究所,看着眼前的景色,陷入沉默。
面前是繁密广阔的森林,规模很庞大,有的树木甚至高十几米。
她只在电影里才见过这样的大自然,如此原始,对人类有种天然的压迫性。
更糟糕的是,现在是黑夜。
走哪里?怎么逃?
不能让祸种得知自己的位置,是研究所秘而不宣的一条铁律,连外界媒体都不知道他们的具体位置。
司鼓得知的有关研究所和祸种的消息,都是他们为了表达诚意,主动告知的。
这里的树林很高大,直冲天际,挡住了月光。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寻找出口,行走在林间,并且躲避追击,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好毒的计策,好狠的心。
司鼓回头望了眼研究所,灯火通明,与黑漆漆且有些骇人的森林截然不同。
下一秒,她轻哼一声,直接转身跑进树林,对研究所毫无留恋。
在这场动乱下,能够活着跑出研究所的四十四早已被某些人关注,如果真的被抓回去,可不会再有人相信司鼓的表演,认为她是个没觉醒能力的、性格平和、配合研究的祸种。
伸手是一巴掌,缩手也是一巴掌,怎么选都一样。
拼了!
脚下踩着泥土,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司鼓忍不住唇角上扬,克制不住自己的笑意。
担心笑声会暴露自己,她只能尽力闭着嘴,但嘴角还是翘得高高。
她的表情维持在一种古怪且微妙之间,有些癫狂,明显的强烈喜悦,以及一丝丝的不妥和躁动。
心底滋生了一点……进食的想法。
随着时间流逝,司鼓适应了黑暗,发现这片密林根本没有明确的道路。
也不知道研究所的人们是怎么出行的,肯定有路标,或是设备。
突然,一道嘹亮的声音从遥远的方向响起,是扬声器——
“警告!警告!”
“降雨即将到来!未装备防护措施的人员请进入建筑!现捕捉对象,列位四十四!”
雨?
人工降雨?
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司鼓猛地抬头,看向被枝叶遮掩的天空,一股莫名的气息从高处传来。
雨来得很快,雨势很大,这些树根本就挡不住。
司鼓无处可躲,就算知道这雨有问题,她也不会选择回到研究所,只能冒雨继续前进。
全身都被打湿,衣服黏在身上,冰冷潮湿的触感让人厌恶,但更恼人的是异常跳动的心脏和慢慢失去控制的四肢。
理智和躯体仿佛被分割成两部分,心跳愈发加快,似要剖开胸膛逃出来,脑内的警铃不停作响,催促司鼓快点离开,但四肢却越来越僵硬。
司鼓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变得模糊,眼前的黑暗已经分不清是不是现实,这时,扬声器再次响起:
“收网!”
时刻关注着四十四的人员接到指示,从很远的地方开始靠近,收紧包围圈。他们全副武装,黑夜对他们没有任何影响。
因此,他们能看清远处的四十四。
她就站在雨幕中,和其他实验体不同,她没有晕倒,只是眺望着远方。她的表情有种奇妙的悲悯,一点都不像即将被捕的困兽,反而像误入的林间精灵。
源源不断的生命力,让她的气息变得格外诱人,甚至可以说是引诱,她现在就是黑夜中最耀眼的火光。
而那些人就是扑火的飞蛾。
靠近她!
顿时忘记警惕,负责捕捉四十四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加快步伐,有的人甚至忘记了手里的武器,企图用手去触碰她。
从四十四那里感受到的气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不受控的疯狂情绪,那是对生死的最直白的反应。
他们原本在走,最后几乎变成跑,齐齐冲向站在原地的司鼓。
“啊!”
数声惨叫同时响起,他们跌倒在地,身上沾满泥泞,身体更是剧痛。但等他们回过神,看清四周后,顿时冷汗直冒。
空无一人。
“不、不好!”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率先高喊,声音都有些劈叉,极力压抑心中的慌乱,说:“四十四不见了!”
时刻关注捕捉队伍的消息,“六点”研究所的高层们闻言一惊,其中一人厉声质问:“查看四十四的定位!快!”
回应他的是更加惊恐的声音:“……她就在这。”
镜头下,地图当中的红点不断闪烁,展示着自己的位置。
研究所的祸种们都被植入定位装置,范围极其广阔,就算你会瞬移,也无用。而且直到现在,都没出现相应能力的祸种。
高层们听到回答,并没有陷入混乱,而是又下达命令:“可能是变幻,或隐身!给我回忆和四十四有‘血缘’的祸种!绝对不能弄丢四十四!”
话是这么说,但他们也知道可能性不大。
司鼓之前的想法没错,全球的领导人员们早就得到了这个名单,并且先一步进行了探索。最著名的收获,就是某位学者提出的一个猜想——
《祸种血缘理论》
根据名单中名字的排列,把几个明确的名字归类在一起,认为他们有“血缘关系”,能力也会相近。
01与11,02与22,03与33,04与44,是《祸种血缘理论》中的四组例子。
学者认为,他们的能力相关或相悖,比如一个是攻击,一个是防御,互相克制。或是相辅相成,两者在一起,危险度加倍。
前者被称为“血缘相融”,后者被称为“血缘相斥”。
这个猜想没有根据,但有一点点靠谱。
祸种列位一和列位十一就是典型例子,他们在一起,击退了众多抓捕的队伍,至今都没被发现破绽。
然而,在他们相识相伴之前,列位一几乎是在被追着到处跑,要不是他熟悉当地街道,早就被捕落网了。
而现在却变得如此强大。
他们二人都是其他国家的祸种,传出来的消息并不能全信,但还是让《祸种血缘理论》一下子变得珍贵起来。
至少在某些时候,可以拿来参考。与四十四有关的祸种是四,对于后者,在座的所有人都非常熟悉,并且感到由衷的恐惧。
他也不是国内的祸种,但他所做的事情人尽皆知。为了抓他,参与行动的人员死了一半,另一半疯了。他简直就是死神。
这可能还不是列位四的祸种的全貌。
在座的所有人都不愿意细想那些文字和录像,一心专注于眼前的问题,四十四到底是哪种情况?
正是因为四十四的特殊,他们才会以招揽为主,全程没有任何压迫行为,当然,这也归功于司鼓的配合。
“把那块区域封起来,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员都先回来,全员进行检查。”
坐在上首的白胡子老头沉吟片刻,继续说:“尤其是精神方面,必须小心。”
这次损失重大,弄丢了一个祸种,而且危险级别还这么高。现在的他们,只能祈祷四十四和四是“血缘相斥”。
做好安排后,他沉默许久,想到研究所内不同想法的两个派别,不禁觉得头疼。
等这件事传出去后,‘如何对待被捕的祸种’这个议题又要开始吵了。
一时间,众人都下意识认为四十四的消失和她的能力有关,而不是其他人带走了她。
研究所的严密是得到官方认证的,而且那可是降雨,在某些人看来,四十四在当时还能使用能力都很不可思议。
而能做到这件事,并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人又能是谁,与其认为有一个更加神秘强大的存在,还不如相信是司鼓的能力。
陌生的房间内,司鼓坐在木椅上。在意识到自己离开森林后,她的头脑逐渐恢复清醒,原本外溢的能量也开始慢慢收敛。
那场雨太可怕了。
这真的是人类的力量吗?
扫视四周后,她发现这个房间的装修很特别,风格偏向于林中小屋,都是木制的,有一种浓厚的温馨气息。
家具很简单。一张加长款的木制长桌,她坐着的高背椅,一盏暖黄色的油灯,和摆在桌子正中间的无线电。
无线电看起来精致小巧,圆形的喇叭,同样圆润的外框,色调是碧蓝。总体来说,很可爱。
“谢谢夸奖,您也是位可爱可敬的女士。”
喇叭抖动,一道声音响起,夹杂着明显的电流声。声音的主人很有礼貌,语气很真诚,就算说话直白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堪。
整个房间陷入沉默,三秒后,司鼓振作精神,回答道。
“谢谢夸奖,您的品味很好。”
别管,互夸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