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安没注意到侯夫人的脸色,等人走后理了理衣袍,快步走了过去。
“小娘子。”
宋姝正在吃肝签,听见熟悉的声音还愣了会儿,“大人?”
很快回过神福了福身,这人生地不熟的遇上个熟人还真有些惊喜,她笑着问了个安,“大人端午安康。这么大个京都也能遇上,还真是巧。”
林清安回了个礼,“同安,小娘子何时来的京都?这一路上路途遥远,你怎的来了?你个女郎家总归是不安全。”
怕人觉得自己管太多,他又补了一句,“自然,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担心小娘子安危罢了。”
“就这两日刚到,也不是专程来的,只是……”她把做寿宴的事简单说了说,“多谢大人关怀。”
林清安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又怕唐突了,一时间忽然没了话。
就在这时,侯夫人也追了上来,“你这孩子,着急忙慌的做什么,在太常夫人面前如此失礼,让娘的面子往哪儿搁?”
“是儿的错,只是一时情急。”他耳根子有些热,对着一大家子说道,“这就是溪镇的宋小娘子,我同你们说过的哪位。”
又看着宋姝一一介绍过去,“这是我爹,这是我娘,这是大哥,这是……”
宋姝听见他那句‘同你们说过’就忽然想起了在溪镇的事,没成想这知县大人真和家里人说了。
她心里有些尴尬,但面上不显,等一溜的介绍完了,还是大大方方行了个礼,“娘子郎君端午安康。”
侯夫人也在打量着这个勾了儿子魂的女郎,长得确实不错,和她想象中束手束脚的市井小民也不一样,看起来勉强能入眼,让她没当场发作说些什么。
还是老夫人先开的口,她看了看,乐呵呵的点了点头,“安康安康,真是个可人的女郎。”
她伸了伸手,一旁的女婢立马递过来个小巧的梅红色小木盒。
“来,拿着。”
这是端午的节礼,里头是切碎后拌上香料的香糖、粽子、紫苏、菖蒲,倒也不算贵重。
但互不相熟的,又没装着回礼的东西,宋姝哪里敢收,“谢老夫人,只是这东西就不收了,否则倒显得我这祝福不诚心了。”
“你这不收才叫不诚心。”老夫人直接往她手里塞,“咱们京都的规矩,送这些个东西是行善积德的,不收还叫我少积了份善德,这可不成。”
宋姝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说法,这下若是再不收倒是不太好了,她下意识看看林清安,见他点了点头,想了想也就行礼道了声谢收下了。
又闲聊了几句,她抿嘴笑了笑,“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娘子郎君们赏玩了。”
没等走就被林清安叫住,“小娘子准备何时动身回去?”
“估摸着就是这两日。”
“那小娘子要走时可能知会我一声,我是说,你个女郎家,路上总能有个照应。”
她摇摇头,“我这一路上游山玩水的,就不耽误大人了。况且还有镖师,走的也是官道,想来不会出什么事。不过还是多谢大人,大人路上也小心些。”
林清安心中沮丧,等人走后还看着人离开的背影。
侯夫人气的拍了拍他,恨恨地道,“这是做什么?瞧你这点出息!”
他这才收回目光,叹了口气,“娘,小娘子对我好像没旁的心思,你亲自上门真能帮我把人说下来吗?”
侯夫人噎住,但不得不承认,就刚才来看,那个姓宋的女郎对自己儿子好像真没什么花花心思。
看着也是不错,可惜偏是个下色身份,委实差了些。
她觉着三郎现下一心念着她,定是接触的女郎太少了,还是得安排他多见些真正出色的女郎,到时他就知道这样的厨娘根本算不得什么。
心思绕了绕,她很快有了主意,情真意切的说道,“三郎啊,你也看出来了,人家女郎对你没这方面的意思,你若贸然上门求娶,说不定还让人生了厌,你说是不是?”
林清安点了点头,“那娘说该如何是好?”
“傻小子,自然是想办法让人愿意了。你光嘴皮子说说有什么用,还得摸清人的心思,知冷知热的体贴着,叫人女郎动了心,到时你再去求娶,这事不就成了。”
他点了点头,觉得这话很是有道理,只是——该怎么摸清小娘子的心呢?
知县大人陷入了沉思。
侯夫人见人听进了自己的话,也暗自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
不日后。
端午已过,林清安也要回溪镇了。侯夫人提前就备好了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边指挥着下人往车上装,一边拉着林清安不住的叮嘱。
“平日得好好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别总是熬夜看那些个卷宗。”
“你个嘴挑的不是最爱王厨娘的手艺,我前两日安排她过去了,到时要吃什么也方便些,可不许饿瘦了。”
“若是遇到什么事就递信回来,咱们一家子都在呢。”
“……”
林清安耐心的听着。
“知道了。”
“小娘子就是手艺好的,定不会饿瘦了我。”
“娘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也要注意着身子,我不能在身边尽孝,还要麻烦大哥二哥还有嫂嫂们了。”
林二郎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知道了知道了,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不也是咱爹娘嘛,你就好好去,等下回把弟妹带回来。”
侯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等林清安临要上马车前才突然说道,“言忠伯家的温三娘你还记得吧,她有事要在溪镇住上一段日子,就安排在你府邸旁边。”
“你也知道言忠伯跟你爹的关系,她个孤零零的女郎家,你平日也帮着照看一二。”
林清安想了想,才想起温三娘是何许人,顿时皱了皱眉,“既是孤零零的女郎家,她府上怎的不派人跟过去照看?”
“您让爹跟世伯说一声,多派些得力的人去,她个年轻女郎,我到底是多有不便。”
马车嗒嗒嗒的走了,一点点消失在御街上。
侯夫人叹了口气,这儿子真真是木头脑袋,还想摸清女郎的心思。
不过这样她也能放心些,接下来只希望温三娘争点气,早些把儿子的心从那厨娘身上拉下来。
宋姝倒是不急着,又在京都停了两日,尝了各色吃食,买了不少新鲜的玩意儿,里里外外逛了个遍,才收了东西回去。
阿秀很是不舍,一个劲往外后头看,她也掀开帘子看着后头古朴的城门,京都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或许有一天,她还会回来的。
回去的路上也不着急,难得出来一趟,又没了旁的事,更是悠闲的紧,便是路过个小小的村落也能呆上一天。
原本七天的路程硬是多走了三天,第十日的傍晚才瞧见熟悉景致。
许是真的出来太久了,看见镇子的轮廓还真有些说不上的感觉,安心又松快。
阿秀看见镇子也是高兴的很,“可算是回来了。”
宋姝笑着睨了他一眼,“怎么,前一阵不还念叨着京都好,河州好,我还当你舍不得回来了呢。”
“那也是好嘛,”她理直气壮的说着,“但再好也没家里好,不是老话说过,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小窝。”
“哦?你还嫌弃窝小了?”
她噘着嘴,“没有没有,我可没说,小娘子别逗我,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宋姝也笑开了,不由得想起刚买回阿秀的时候,还是个怕生内向的,现在还真是挺好。
马车驶进镇子,一路嗒嗒嗒嗒,总算来到门口。
阿秀跳下马车,迫不及待开了门。小跑着进了屋子,刚推开门,就退了出来。
“热死了热死了。”
宋姝听到话却是晚了,门一开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像是锅炉房,熏得她瞬间红了脸,赶紧跑了开。
阿秀打了桶水,“小娘子来洗把脸歇会,我和福生去打扫打扫。”
用了两刻钟总算收拾妥当,里里外外用凉水擦了个遍,倒是没进门时那般热,但也不凉快。
屋里沾了水气,热起来后总觉得黏糊糊的,跟蒸桑拿似得。
宋姝估摸着这会儿比出门时还得热上三五度,苦哈哈的摇着扇。
这样下去怕是不成,她想了许久,在这么热下去怕是还得去山里头避避暑。
只是想想生意还有手头上的银子,也经不住这么造,一时更是烦闷。
次日早。
昨儿热了一晚上,倒还适应了些。吃了早食准备去食肆收整一番,也该营业了。
出了门,先买了杯煎汤茶药,类似某地的凉茶,用草药熬煮的,味道苦些,但消暑提神,总好过中暑。
路上遇上好些食客,问了好,跟他们说了明日开门的消息,家长里短,一路乐呵呵的。
到了食肆,宋姝学聪明了,开门时站的远远的,等热气散了出来才进去。
食肆里落了层灰,又是一通擦擦洗洗,有阿秀和福生,也用不上她动手,扑在井边寻凉快。
“大人,咱们今日没东西,要明日呢,您明早再来吧。”
宋姝听见声从后头走了出来,果然,是林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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