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陆凝一脸期待的眼神，傅砚深沉默良久，不知如何开口。
她的眼神太过火热，直勾勾地看着他，丝毫也不掩饰，盯得久了倒是让傅砚深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在如今的陆凝心里，她跟傅砚深就是如胶似漆的小情侣，虽然还没有得到她父母的认同，但她一直在努力，在她心里早就把傅砚深当成她的未婚夫了。
病房里只剩他们两个人，她也就更不用掩饰什么了。
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一些，然后继续笑盈盈地盯着他看。
“好不好啊？”，她眼睛亮晶晶看着他。
说话的语气又软了一个度，确实与小姑娘跟爱人撒娇时候的语气无二致。
对视几秒后，傅砚深悄无声息地先移开视线。
他深邃的眼睛，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停留了片刻，面色依然镇定从容，没什么很明显的神情变化。
错开视线大概十多秒之后，傅砚深又不经意地瞄了陆凝一眼，对上她委屈又期待的眼睛，他暗自叹息一声。
“你想听什么？”，他起身，过去倒了杯水。
陆凝的视线就追随着他的身影，笑着说：“随便，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傅砚深倒水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他转身，走到床边，将温水递给陆凝，问道：“喝点水吗？”
“现在不想喝，你先放旁边吧，我想先听你说说我们之间的故事。”，她看着他，睫毛浓密卷翘，笑起来的时候眼里闪着碎光。
有点让人舍不得拒绝。
傅砚深将水杯放在床头，随即，他在距离病床大概一米远的软椅上坐下，姿势闲适地微微靠在上面，陆凝却不乐意了，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床边的位置。
“你怎么不坐我旁边？又离我这么远，你还在生气吗？”
她的语气有两分幽怨，更多的是委屈，可怜巴巴的。
“不是……”，傅砚深无奈。
几乎没作犹豫，他很快认命地走过去，在她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没办法，要不是他打了那个电话，也许她就不会分神出车祸了。
他确实有责任。
只有两人的病房再次陷入了沉默，傅砚深原本就不是什么多话之人，可能一个月说的话也没有今天跟陆凝说的多。
让他讲故事着实太难为他，尤其是讲他们之间的恋爱故事。
幸好，陆凝很善解人意。
“你不会是不好意思说吧？”，说着她还自顾自笑了，又自觉很有道理的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不好意思说，而且你这人整天板着脸，也不爱说话，你知不知道我以前还以为你不是什么好人呢。”
傅砚深：“……”
他觉得她这说的不仅仅是记忆错乱里的他。
敢情在她眼里，他的形象就不是很好啊，就连记忆错乱都记得他不像个好人。
傅砚深唇角有似有若无的弧度，反问：“我哪里不像好人？”
这句话的语气不像以往平静无波，反倒是添了一丝丝轻浅的笑意，倒像是被气笑了。
陆凝：“就是看起来不好惹，不爱搭理人那种。好冷漠，也不笑，还不爱说话。”
“还有还有，我很早以前看到过，有个女的只是不小心靠到你身上了，你把她推开，还很凶地让她走，就……觉得你不是很好相处，但是后来我知道你只是对别人冷淡，对我是非常温柔的！”
陆凝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满满的甜蜜幸福，眼睛弯弯的，一副沉浸在幸福世界里的小女人模样。
她不仅把傅砚深当成自己未婚夫，以为他们海誓山盟，还把一些生活中的片段事件张冠李戴。
她并不知道，她现在说的“有个女的”就是她自己。
而傅砚深并未觉察出什么异样，因为他从未觉得自己当年对陆凝有表现出不喜，也从未凶过她。
陆凝看着傅砚深，又嘟嘟囔囔地说：“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信那种离谱的话，我们明明感情很好，硬说你不喜欢女人，好奇怪哦。”
又说起这个话题，傅砚深挑眉。
他原本还想跟她问个清楚的，谁知道她自己倒是忘个干净，还把事情往别人头上安。
没等傅砚深做出回应，陆凝忽然小心翼翼地瞥了下周围，再次看向他的时候，眼神多了两分犹豫，几次启唇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出来。
吞吞吐吐，好像想说什么。
傅砚深：“怎么了？”
陆凝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我有个问题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想问一下，又不太好意思。”
傅砚挑眉：“什么问题？”
之前一直在跟未婚夫撒娇的陆凝，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倒是有些难为情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还极为仔细地看了下周围有没有人。
随后，她看向傅砚深，小声对他说：“你靠近一点，头往这边贴一下。”
也不知是到底想问什么，原本脸色还有些苍白的陆凝，此时脸颊竟然隐约有粉色，耳朵尖儿也微微泛红。她的小脸巴掌大，不施粉黛，倒更显得娇滴滴惹人怜爱，水灵灵的一双眼睛看着傅砚深。
一向情绪不外泄的傅砚深也难免走神了片刻，意识到之后，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向陆凝鬓发的位置。
僵持了片刻，傅砚深最终配合地弯下腰，俯身靠近陆凝。
毕竟是第一次跟异性的距离这么近，傅砚深刻意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别处，下意识稍稍屏住呼吸。
感觉空气更安静了，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傅砚深并没有贴得很近，下意识还是跟陆凝保持了一点距离。
沉默一会，他低声道：“现在可以说了。”
男人还是面无表情，冷静沉稳，声音也没有过多的透露情绪，只是声线隐约绷紧了一些。
陆凝眼珠子转了转，小声说：“就是我现在很多事情都有点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我们很相爱，还有一些亲密的画面，但是就……”
因为贴的有点近，陆凝说话的时候，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傅砚深脖颈，有点痒。
隐约闻到少女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是什么味，有人令人分神。
傅砚深稍稍拉开了一点距离，静默片刻才“嗯？”一声，示意她继续说。
只是他这一声，音调更加低沉一些。
陆凝看着他的下巴，视线又不知不觉下移，盯着男人凸起的喉结看了几秒，不知怎地，耳朵就轻微发热了。
她声音压得更低了，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又怕忽然有人进来，他们两人之间的私密事情可不能被第三个人听到。
“就是……我不记得我们有没有，到最后……”
她只记得他们浓情蜜意，她父母听信谣言非要说他对她的好全是装的，说他的一切都是装的，实际上根本不喜欢女人，她的脑海里也会浮现出一些他们亲昵的画面。
比如他把她抱在怀里，夸她穿的绿色旗袍好看，还捧着她的脸亲她，把脸埋到她颈窝里……
但是到底有没有别的，她就是迷迷糊糊想不起来。
他们是情侣，他是她未婚夫，这种问题应该可以问的吧。
傅砚深一开始并没有领会到陆凝的意思，毕竟他对男女之事并无经验，但是结合陆凝泛红的耳尖，她含羞带怯的眼神，他忽然明白了。
也许是话说得太直白，容易惹人联想，饶是被传为不喜女色的傅砚深一时也有些不自然，生硬地移开了视线。
没有回答陆凝的问题，直起身体，重新拉回了正常距离。
安静两秒后，他走过去再次端起水杯。
“水凉了，我给你重新倒一杯。”，他走过去，专心接水。
气氛沉静了好一会，才听到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说：“你刚醒，多注意休息，顺其自然也许就想起来了。”
陆凝哦了一声，也没再追问。
她一时也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地垂下眼睑看着白色的床单，过了一会才重新将视线黏到傅砚深身上。
虽然他没有回答，但是她觉得自己已经猜到答案了。
傅砚深将温水重新送过来，刚要开口，又听陆凝说：“阿深，我好像想起一些了。”
“想起什么了？”，傅砚深抬眸。
“你是不是说我爸妈对你还有误解，你想先争取到他们的理解，不能不明不白对我做那事？”，陆凝若有所思，越说越肯定，“对，我想起来了。”
傅砚深：“……”
这下问题越来越严重了……
她还会自己脑补了。
几个小时后，陆凝的药水输完了，她终于可以解放双手了。
马上让傅砚深把她的手机拿给她。
屏幕已经摔出好几道痕迹，幸好还能打开，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
米穗穗打给她的电话，好几个，还有阿深给她打的电话，几个小时之前的。
应该就是他们吵架的时候吧？她生气出走，他打电话找她，之后才出的车祸。
哎？为什么备注是“傅砚深”？
她不可能会给阿深这么陌生的备注啊？
陆凝握着手机，一本正经地思考了好一会，这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他们吵架，她生气才把他的备注改成全名的嘛。
于是，陆凝握着手机，想了想，偷偷把“傅砚深”改成“老公”。
改完之后，她盯着“老公”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心满意足地笑了。
改完备注之后，陆凝又打开微信，找到她老公的账号，点进去一看，她懵了。
聊天框是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一个字都没有！
难道她吵架的时候气得连聊天记录也一块删了？
陆凝愁眉苦脸想了半天，她记不清了，但估摸着肯定是这个原因了。
她拿着手机，沮丧得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
“阿深，我好像气的把聊天记录删了，怎么办啊？能恢复吗？”
聊天记录？他们都没有聊天哪里来的聊天记录？
陆凝又说：“我都想不起来我们有聊过什么了，阿深你的记录还在吧？让我看看好不好？”
傅砚深：“……”
伯母那边他可能答应得太草率了……
他蹙眉，忍住按太阳穴的冲动，沉吟半晌才道：“我前几天刚换了手机，聊天记录都没了。”
闻言，陆凝沮丧的“啊……”了一声。
“没关系，以后每天都还会有聊天记录的。”，他安慰一句。
陆凝还挺好哄，立刻眉开眼笑，又娇声说：“阿深，我手机坏了，我想换个手机。”
“嗯，我买给你。”，他说。
跟自己未婚夫陆凝也不客气，点头：“好啊，我要跟阿深情侣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