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被她撕碎吃掉了。
庄靓颖赶紧进入备战模式,身上的汗毛都跟着竖起,同时快速的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腕,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手链,好让自己更有理有据。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唐意飒,她总是有点心惊胆战的。
深秋西斜的最后一缕落日暖光刚好斜斜的照在她的手腕上,那线条流畅的慵懒小豹子亮的差点闪瞎她的眼,深空灰色的细绒毛衣微微上去一截,露出的那段藕断般似的小臂也映着细碎的柔光,白到不像话。
倒是没见到具体的logo,可做工却十分的精细,而且闪的这么嚣张,确实不是一般的小玩意。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要么就是什么顶有脾气待价而沽的小众高奢品牌,要么就是大牌去标的独一无二的私定。
——确实不至于。
???
我靠,庄靓颖不由的瞪大了眼睛,那这句话就更像挑衅了啊!
唐意飒倒没想这么多,只是乍一下听到这么句,也觉得奇怪。
确实不至于啊,一条小手链而已,各大品牌方给寄过来的多了,她都随手一放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生灰,戴都没戴过。
她这么紧张干什么?
唐意飒眼中闪过了些许茫然,她又抬眸看了眼阳光下的小豹子,张牙舞爪的连尖锐的小牙齿和微弯的小爪子都做的十分栩栩如生,确实够嚣张可爱。
那她喜欢有错么?
当然没有了!
唐意飒豁然开朗,同时打算有时间问一下唐景深这是那家设计师的,这么有品位,看看还没有别的她喜欢的作品。
她要多拥有,免得一条小手链就让她这么在意。
再次抬眸时,就见庄靓颖一错不错的的盯着自己看。
人直勾勾盯着一个人看,要么就是喜欢欣赏,要么就是想打架。
她可不觉得庄靓颖会喜欢她,那就是想打架。她也睨了回去,没什么语调的问:“干嘛?”
庄靓颖被她这直白冷淡的一眼问的下意识想后退。
不干嘛,被挑衅了,并且挑衅的底气十足,她还没找好怎么回击,大脑有点宕机不行啊?!
但在唐意飒的气场下,她气势不由弱下,到底是没能说出口,只轻眨了下眼睛错开了视线。
啧,唐意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看了人又不说。
想打就打,在这跟她玩什么敌驻我扰的挑逗游戏么?
唐意飒斜睨了她一眼,懒得管她。只要她不作妖,唐意飒都不会理她。
就像她和唐景深说的,唉,她是真的不怎么爱打架。
京合会“浮生若梦”包厢内。
柔和的灯光打在屏风上,时不时的从里面传出几句不轻不重的对话来。
乔斯年组局将人叫出来,自己却不说话。只点了一根烟,细细的烟雾从他指尖飘出,又推给旁边的唐景深,自顾自的出着牌。
“我靠,你今天怎么回事,打这么猛?”坐他上家的温子瑜苦不堪言,“这不是你风格啊。”
他下家的唐景深拿了根烟,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过”,而后将烟点上。
唐景深的下家是温子瑜带来的小女友,也没牌出,不要说没牌出,就算是有牌,也不敢出。
小女友叫单雨,跟着他有小一个月时间了,平时带她去的都是些红灯酒绿的地方。她向来会察言观色,凭着几个人的互动氛围,虽然没怎么说话,但一看就属于那种亲友局的,和之前那些不一样。
再说面前这两位,尤其是近旁的这位,气质又狠又野,刚摸牌时不小心和他对视了眼,吓得她牌都不敢抓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那位,虽然看上去很温和谦雅,可气场也很强大。
没一个是她敢惹的。
就在单雨不敢惹中,一局牌就这么不温不火的结束了。
连原本最爱玩兴兴的温子瑜都觉得有点没劲,紧急叫了中场休息。
晚上七点,在转场有点来不及,就这么回去吧,又觉得不甘心。
正想着这下半场是不是就要就此终结时,一旁的唐景深也看了眼时间,而后拿出手机来,拨通了个安静有一段时间的号码。
号码的那边,都是一样的安静。
唐景深手指跟着简单的“嘟、嘟”提示音的节奏轻敲着,直到一通电话被自动挂断都没人接听。他轻吐了口烟雾,眉梢微挑。
而后扯了扯嘴角,再次拨通。
明明野性还是在的,可偏偏令人生寒的深邃的眸却带上了几分柔和的笑意,很轻,但却也足够让一旁安静如鸡的单雨看的一惊。
在安静到空气几乎凝固的彩排室中,一道铃声骤然响起,格外的明显。
除了唐意飒意外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简直想感谢这位不知名朋友,简直如及时雨一般缓解了尴尬到令人抠脚趾的氛围。
唐意飒倒是没所谓,神情淡然从容。
拍戏有不同理解处理方式很正常,情绪激动时有点小摩擦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到不是她和别人吵起来了,是其中的两个男生,都挺有自己的看法的,谁都不服谁,你来我往的就吵了起来。
看看,都说了她真的不爱打架。她明明是个很心平气和情绪稳定的人。
此时就处于架要打不打的间歇。
唐意飒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发现所有人都在看自己,才意识到电话铃声是在她这响起的。
她随手从兜里拿出手机,垂眸看了眼,懒洋洋接通,“喂。”
“来京和会这边,”清淡低沉的男声响起,“我派人去接你。”
“不去。”唐意飒想都没想的回,“我还忙着呢。”
“忙到饭也不吃觉也不睡,我电话也不接。”唐景深半拖着调子,声音淡淡,“撒撒真是厉害。”
这就是不高兴了。
唐意飒一愣,“我哪儿不接——”
她顿了下,想到什么,又说:“刚刚么?刚刚打架呢,没听到。”
“打架了,在学校?”不咸不淡轻慢的人立刻换了个语调,“我这就过去。”
“不用,不是我,都说我不爱打架了。”唐意飒声音里还带着那么点被不信任误解的不爽。
“行,”唐景深听人没事,便不再管,又旧事重提,“那你过来。”
“都说不去了,忙着呢。”唐意飒没什么好说好量,只是通知他,“挂了。”
她雷厉风行的挂了电话,然后便见一群人直勾勾的盯着她,表情十分复杂。
尤其是刚刚打架那两位。
唐意飒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动物园被围观的猴,虽然她遇事相当淡然,但这样的场景乍一下,还是让她手一抖的,顺势拿起手机差点做出防备姿势,不过被她忍住了,“干嘛?”
本来一群人就相当的尴尬,好不容易来了个电话缓解一下,正“救大命了”都快给磕一个了,下一秒,竟然被唐意飒同学,轻描淡写非常直白的一句“打架呢”直接戳破了尴尬。
您可真是,我们的神啊——!
打架的两位无声的摇了摇头,竟十分默契的异口同声生无可恋道:“没事,挖城堡呢。”
“?”
“不是,你叫我们出来,话也不说,你这像话么?”温子瑜声讨乔斯年的同时,余光都没落下唐景深这边。
等他挂了电话,赶紧转头问他,“是不是给飒飒打的电话?赶紧赶紧,让她快点来。她再不来我都快睡着了。”
唐景深还在被劈头盖脸的挂了电话没回过神来,听他这么一说,轻扯了下唇角,讥讽道:“人没空来。”
“这么忙?忙什么呢?我可有段时间没见她了。”
“忙排毕业大戏呢,”唐景深一手抵在桌子上,懒散的往椅背上轻靠,轻哼了声,“甭说你见不到,我都见不到。早出晚归不知道的还以为谈什么几十亿的大单。”
温子瑜眨了眨眼,硬生生被他这语气间的深闺怨夫味弄得一愣,没能接上话来。
下一秒,就见人站起身,转头就往外走。
“干嘛?”温子瑜回过神来,“要走啊?”
我靠,那这局不就彻底散了么。
哪有七点就散局的道理啊!
就连一直沉默的乔斯年都放下了酒杯,回头看着他。
“捞人去。”唐景深不紧不慢的说着。
二十多天了,再不出来玩玩人都该魔怔了。
说完,他又想到什么,冲他们扬了扬下巴,“烟掐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单雨眼睁睁看着如凶残的大狮子的人被挂了电话还没暴跳如雷,甚至要打算去接,实在没忍住好奇,到底是何方神圣,转头小心的问向自己名义上的男友,“唐总是要去接哪个明星么?”
她好像听到“毕业大戏”几个字,那应当是个明星了。
又在记忆里搜索着叫“飒飒”的当红明星,好像没叫这个的啊,是昵称?
“明星?”温子瑜轻笑的同时,赶紧掐了烟,又叫人拿了两台空气净化器进来,而后才说,“那是我们的小姑奶奶。”
“不要指着爱情起誓,每天都有阴晴圆缺,你要是——”孟阳嘉说到一半自己都反应了过来,他揉了把脸道,“抱歉。”
唐意飒摇了摇头,又看了眼周围大家都很疲惫的脸,刚想开口。
电话便再次响起。
唐意飒皱了下眉,本想直接挂掉,可却有着十分奇怪的直觉,还是垂眸看了眼。
在唐景深的名字真的出现在屏幕上时,她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没想到唐景深还会再打过来。
电话接通。
心脏莫名跳的有些快。
“出来。”熟悉的懒洋洋一声。
像是站在熙攘的人群中,裹着秋季的风,而他穿着暖洋洋的大衣,裹着柔软舒适的围巾,懒散的站在香喷喷的板栗炉旁,和周围匆忙的人群形成鲜明的对比。
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有些发紧。
“十八一斤,正宗的——”
直到一声挺轻的背景音从话筒的那边溢出,她才回过神来,猛地意识到什么,而后心脏不受控制的,很重的跳动了下。
比之刚刚的,还要强烈。
她几乎脱口而出,“你在外面?”
可不在外面么,刚刚还叫她出来玩呢。
明明是句很笼统的话,但唐景深却没逗她,也知道她指的是校外,顺着她的话道:“还给你买了你爱吃的板栗,所以飒飒要不要出来?”
他含着几分不明显的浅笑,本就微沉低懒的声音,隔着电流,带着股说不出的蛊惑,像是个妲己,瓦解着人的意志。
唐意飒微微咬着唇,有些犹而不决。
妲己的声音继续,甚至更多分了,带着几分轻哄似的道:“飒飒,出来吧。”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的猛地一跳。
挂断电话后。
她觉得,也确实应该休息了。
毕竟基础最好的孟阳嘉已经开始嘴瓢,刚刚还有人都神志不清的想要挖城堡了。
休息吧休息吧,有个声音在小声说,不是因为妲己的蛊惑,只是大家确实累了。
“要不今天,就到这吧。”她声音如往常般淡定,可有个声音却急不可耐的催促着她:快点快点!
有她发话,大家都松了口气。
倒不是唐意飒严厉,谁有事要走她都不会多说什么。
只是人家这么有天赋这么厉害的人还在努力,他们怎么好意思松懈。
唐意飒出了彩排室还能装一装,可再走出教学楼后便越发的安奈不住,连任琬凝在身后问她“去干嘛,怎么走这么快”她都没听见。
而真出了校园,看着远处停着的那辆车时,她脚步反而变的不紧不慢起来,若无其事的上了车。
也没发现她上车后,庄靓颖也从校门口走了出来。
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眸光带着几分不屑,“难怪带着那么闪的手链还不当回事,原来是找到了金主。”
这种事在他们的圈子其实很常见,只是没想到唐意飒也这样。
她冷哼了一声,转身去买校门口的糖炒板栗。
没想到却被告知今天生意好,已经卖完了。
气的她有些不甘心的踢了脚路边的石子,却不小心直接踢到了马路牙子上,疼得她直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