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分的话未说完,褚令突然俯下身子,低头吻住了她。
这个吻来得太过突然,自她怀孕以来,他们就再也没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以至于双唇一碰上,褚令便有些欲罢不能,时春分如今的身形笨重,再加上怀着孩子,压根不敢大幅度地抗拒他,只能瞪大双眼由着他任意妄为。
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二人都气喘吁吁,褚令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时春分被他吻得晕头转向,一脸迷茫地看着他,却不知这副懵懂的样子最是讨人欢喜,还没消停片刻,褚令又扑了上来。
一直吻到马车停下,褚令才一脸餍足地看着她,“在你心里,我会是跟我爹和二叔一样的人吗?”
时春分这才明白他在不满什么,顿时没好气道:“我这不是说万一吗?”
“没有万一!”褚令斩钉截铁道:“我永远都不会成为他们这样的人,你也绝不会走我母亲的老路!”
他说得信心满满,可时春分却觉得缥缈极了,这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
就算褚令比他父亲、他二叔要好上十倍、百倍,可男人就是男人,除了养不起好几个女人的平民以外,有谁会忠贞不二,一生一心呢?
那些话本子里的男人,大概也只存在于话本子里。
褚润和余阿兔在他们回来后没多久就回来了,听说烟雨阁那边已经摆平了,但流言蜚语已经传开了,就算再怎么压下去,世间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京城到底不比柳州,不是他们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在漫天的流言蜚语里,褚休足足被关在佛堂里一个星期,本以为这样能让他断了对如烟的念想,谁知道关的时间越长,他心里想起的越是如烟的好,到最后竟跪在老太太面前,苦苦哀求她让如烟进门。
老太太素来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尤其是面对自己的嫡孙,又怎么会不心软,只得采取拖延战术,跟褚休约定了三年时间,倘若三年后褚休还是非如烟不娶,而如烟也依然愿意嫁给褚休,那她就同意如烟进门做贵妾,反之则作罢。
除此之外,她还要求褚休必须三年内让纪小满怀上嫡子,倘若她生不出儿子也就算了,但若是连怀都没怀上,那就是褚休不够尽责了。
褚休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他也从未想过要换掉纪小满,撇开这个女人不是他喜欢的以外,纪小满的聪明、隐忍,的确很适合做他的正妻。
所有条件谈好后,褚休便被从佛堂放了出来,他欢天喜地的去找如烟,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对方也同意了三年之约,他再次掷重金为如烟赎身,并暂时将她安置在京城的驿站里,等到时春分生下孩子,便跟他们一起返回柳州,到时候再买所大宅子将她安置。
一切准备就绪,似乎就等时春分临盆了,然而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令褚家众人头疼不已,那就是直到现在为止,褚严还是没从华亭县主的死走出来,终日把自己关在华亭县主的房间里,一关就是半年。
他可以不愁衣食地继续颓废下去,但褚家不能没有当家,时春分如今有孕在身,哪管得了那么多事情,等她生下孩子,坐月子、带孩子一件都少不了,到时候褚家的生意也不能没有褚严的帮忙,所以眼看着她临盆之日将近,老太太忍无可忍地将褚令找来,吩咐道:“去,好好劝劝你爹,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得想办法让他重新站起来。”
其实不止老太太,褚令也早有这个念头,只是一直拉不下脸去管这个逼死他娘的废人,如今既然得了老太太的命令,他便也不再端着,直接大步流星冲进了褚严的房间。
这半年的颓废,褚家基本什么人都来找过褚严,除了他的两个儿子,所以当看见褚令从屋外冲进来的时候,褚严微微一怔,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唇,“你终于来了。”
若不是亲眼所见,褚令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是他的父亲,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他竟飞速衰老到连褚令都认不出来了。
“你?!”褚令一脸震惊地看着他,想不到这半年里,竟无人通知他和褚休,褚严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
面对他诧异的目光,褚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道:“怎么了,认不出来了?”
褚令无言以对,只得冷着张脸上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问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褚严也猜到了他会说这一句,不仅没有生气,还满不在乎地笑笑,“其实这样也好,我能在这里永远陪着你娘,以前她活着的时候,我们说不到两句话就会吵起来,如今她不在了,倒是没人会赶我出房了。”..
见他说得倒是轻松,褚令忍无可忍地揪住了他的衣领,“这不是你躲在这里当一个废人的借口!”他揪着他,直接将他拖到了镜子面前,指着镜子里的人大骂道:“你看看你自己现在像什么样子,你以为你糟蹋自己就能弥补对娘的过失吗?没用的,你这辈子都弥补不了,你只会越欠越多!”
“什么越欠越多?!”褚严一把推开了他,“你娘都已经死了,我怎么会越欠越多?!”
“难道不是吗?”褚令冷笑起来,“娘死了,你应该代替她照顾我们,可你不仅没有,还反过来要我和阿休替你担心,你说你是不是越欠越多?!”
“担心?”褚严愣了愣,好笑道:“你们怎么会担心我呢?我逼死了你们的母亲,你们根本巴不得我死,又怎么会在意我是不是个废人?”
“真的不在意吗?”褚令一脸失望地看着他,“如果我们不在意的话,那你觉得我今天为什么要来?难道是为了看你的笑话吗?”
褚严怔了怔,没有说话。
见他还知道沉默,褚令讥笑一声,直接道:“我真庆幸今天没带阿休过来,不然他看到你这个死样子,该有多么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