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质问的倒是理直气壮,可华亭县主听了只觉得想笑,她抬起眸子望向褚严,一双动人的眼眸里满是泪水,“你对我好吗?你真的觉得你对我好?”
褚严被她问得一愣,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就算我对你不好,你也不能找皇帝告状啊!那可是要杀头的大罪,难道你真的想整个褚家一起陪葬吗?”
这话出口,连褚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父亲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对母亲不好不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吗?她哪里用得着特地向天子告状?”
“是啊。”褚令也冷冷道:“自己其身不正,还怪别人责难,你真以为全天下的人都会像母亲一样惯着你们褚家吗?”
“什么你们褚家?”褚严怒了起来,“难道你不是褚家的一份子吗?”
“呵!”褚令讥诮地扯唇,“我还真希望自己不是。”
若不是为了老太太,他根本不会再回褚家那个乌烟瘴气的鬼地方,像褚家这种不是后宫却胜似后宫的烂泥沟,大概只有褚严这样的负心人把它当宝。
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褚严满脸震惊地退后了一步,“阿令,你可是褚家的长子嫡孙,褚家早晚要交到你的手里的,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他说话的时候不经大脑,完全没注意到这话落下之后,褚休的眸子明显黯了黯。
时春分察觉到了这一点,很快道:“什么长子嫡孙,褚家是属于褚家的每一份子的,父亲这么说,是要让阿令成为众矢之的吗?”
听到这个,褚严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他深吸了两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笑着道:“我一时嘴快而已,你们别放在心上。”
眼看众人没有理他,他摸了摸鼻子,自顾自地讪笑几声,打圆场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整件事情是我不对,我以前忽略了你们两兄弟的感受,对青青也不够好,但这罪不至死吧,用得着摆到天子面前去吗?”
“将整件事情摆到天子面前的不是母亲。”褚令冷脸道:“是你的好二弟一家,害了整个褚家。”
“是啊。”褚休附和道:“你被叛军关起来的那段时间,他们在褚家闹了多少事你不是不清楚,如今事情闹到了天子面前,归根究底都是他们的错,你怎么能反过来怪到母亲头上呢?”
见两个儿子都护着华亭县主,而自己里外不是人,褚严的脸色沉了又沉,最后没好气道:“我知道不能怪她,可我这是为了谁呢?不是为了整个褚家吗?难道你们两个敢说,你们自己心里不觉得忐忑,不想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见他当场急眼,众人沉默起来,谁也没有说话。
褚严扫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明天早上就要上金銮殿了,我只是想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不过分吧?你们还有心情吃吃喝喝是你们的事,我现在是一点心情也没有,不知道我们褚家明天会不会集体被斩,更不知道如果能逃过一劫的话,谁又会成为那个替罪羔羊?!”
眼看他越说越激动,华亭县主闭了闭眼,淡淡道:“你放心吧,我说了明天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次的保证了,褚严也知道很难再从她嘴里撬出什么,只得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无奈道:“好了好了,这次我真的不问了,大家开开心心地吃顿饭,免得说我坏了你们的气氛。”
气氛都已经坏了他才这么说,众人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但继续吵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时春分很快对褚令道:“说起来,这还是咱们成亲后第一次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再加上我肚子里的孩子,咱们也算是三代同堂了。”
“是啊。”褚令配合地笑笑,“等到将来阿休和小满也有了孩子,咱们一家人就更完整了。”.
见他们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自己头上,褚休顿时不满地撇了撇嘴,“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串通好的,每次见到我都催生,好像生怕我不生孩子一样。”
“他们哪是怕你不生孩子?”华亭县主笑着道:“是怕你在外面寻花问柳,不找该生的人生。”
见她直接点破了此事,褚休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下意识地看了纪小满一眼,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先生出嫡子,再出去寻花问柳可以了吧?”
“也不可以。”褚严总算找到机会插话,直接向他摆起了父亲的架子,“那些勾栏女子一个个脏的要死,你以后少去那种地方,免得传上病回来!”
褚休莫名其妙地成为了靶子,心情自然很不痛快,他拿起酒杯饮了一口,无奈道:“听说京城的勾栏可比咱们柳州的要新鲜多了,我就不信你们两个大男人一点也不心动。”
褚严和褚令猝不及防地被他拉下水,二人本能地看了各自的妻子一眼,见她们同时黑了脸颊,连忙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好色,我们俩还真没什么兴趣!”
“阿令没兴趣是肯定的。”华亭县主淡淡道:“他是有功名的人,朝廷也不准他乱来,至于你……”她上下打量了褚严几眼,讥诮道:“只怕心早就飞出去了吧?”
“冤枉啊!”褚严急了起来,“虽然我对你是不够好,可这些年来,我什么时候流连过勾栏,你可别冤枉我!”
见他如此激动,华亭县主一直冷着的脸骤然舒展,噗嗤一声地笑出了声音。
看见她的笑容,褚严才意识到对方是在调侃她,原本愤懑的心瞬间开朗起来,望着华亭县主的目光也柔和了几分,“好啊,青青,原来你在开我玩笑!”
难得他们夫妻二人间的氛围变好,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时春分睨了褚令一眼,趁机道:“你真的不感兴趣吗?还是有功名在身,所以不敢有兴趣?”
褚令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不由挑了挑眉,好笑道:“你很希望我感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