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褚令解禁的那天,连续晴了半个月的柳州突然稀稀拉拉地下起了小雨,时春分望着窗外的阴霾,原本愉悦的心情大打折扣,“怎么突然下雨了,是不是大爷的事情会有变故?”
绿桃正在给她搭配衣服,听见她这么说,不禁有些好笑,“奶奶真是想多了,就算你想有变故,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整个褚家最心疼大爷的是她,她绝不会舍得继续关着大爷的。”
“这倒也是。”时春分微微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她看着窗外,心里既期待又紧张,“还有两个时辰,大爷便正式放出来了。”
这么久没见,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她……
但很快地,她的心里想起什么,又担心起来了,“姜雅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绿桃连忙道:“奶奶请放心,我每天都有去找黄鹂和百灵,确保她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时春分这才放心,“那就好。”
她一直在房间里静坐着等待时间的流逝,好不容易快到午时,便立刻出发前往祠堂,等待着老太太在众目睽睽之下放人。
褚令的身份太过矜贵,一举一动都被整个褚家盯着,即便是老太太也要遵守家规,没有办法私自放人。
时春分到了祠堂没多久,褚家其他人便陆陆续续地来了,虽然只是走个过场,可他们还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卯足了劲儿想看看褚令被关这么久的落魄样子。
时春分懒得理会他们,她的目光一直在到处搜寻褚莹的身影,照理说今天这样的日子,褚莹是不可能错过的,可自从姜雅的事情发生后,她便鲜少在外人面前露面,连今天这样的场合都没有来,这就由不得时春分不怀疑了。
褚严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主动上前与她攀谈,“今天阿令出来,你准备好柚子叶给他洗澡了吗?”
时春分回过神来,迅速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请公公放心。”
见她办事越来越妥帖了,褚严满意地嗯了一声,“你现在稳重了许多,阿令出来后看到你的变化,一定会很高兴的。”
柳姨娘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笑道:“老爷,你别说的阿令好像去坐牢了一样,只不过在家里关了一段时间,哪有你说得那么严重。”
“呸呸呸!”褚严没好气道:“百无禁忌知不知道,谁让你咒阿令坐牢的?”
柳姨娘有些好笑,“你不让我说,自己还说了一遍?”
褚严无言以对,索性哼了一声,板着脸不再与她说话。
见他们夫妻俩还有心情打情骂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隔阂,时春分望向柳姨娘的目光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难怪华亭县主不愿意回来,对手如此强大,而褚严又偏偏吃这一套,换作是她也不想再回来了。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时春分整个人愣了一下,不是说好不介意褚令纳妾的吗,她怎么会介意到想要逃跑呢?
就在她有些惭愧的时候,老太太准时带着褚令来到了祠堂。
这么久没见,褚令看起来又清瘦了不少,下巴上还有胡茬未刮,眼底下也染着乌青,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憔悴,看得时春分的心瞬间揪了起来,而更让她痛心的是,褚令跟在老太太的身后进来,路过她的时候竟然没看她一眼,全程绷着张脸,也不知在想什么。
时春分的心当场沉了下来,心情不可避免地有些沮丧。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她吗?
等到老太太坐定,褚令依照家规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她和褚严跪了下去,等待着他们二人的训示。
尽管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也没人敢在祠堂里窃窃私语,可时春分的心还是扎了一下,替褚令感到难过。
老太太环视了众人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到褚令身上,严肃道:“禁闭的这段时间,你可想通了自己错在哪里?”.
褚令跪在地上,恭敬答道:“孙儿知错,不该争强好胜,好勇斗狠,连累整个褚家为我收拾残局。”
“嗯。”老太太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起来吧。”
褚令俯身磕了一个响头,才站起了身子。
褚严看着自己明显清减了不少的儿子,原本想好要质问他的话语瞬间堵到了喉咙,可笑他还想趁机逞逞威风,可见褚令这么惨,他又于心不忍了起来,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开口,“知道错了就行,早点回去休息吧。”
褚令微微点头,什么也没有说。
他们父子俩都是不善言辞的人,但心里却并非没有对方。
见此状况,薛锦绣轻咳一声,笑眯眯道:“是啊,阿令被关了这么久,是该回去好好休息。”说着,她还走到褚令面前,耀武扬威道:“你可别怪二婶决定关你,这都是为了你好,正所谓没规矩不成方圆,你早晚会成为咱们褚家的家主,总要学着为大局着想,你说是不是啊?”
褚令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侄儿受教了。”
见他如此老实,薛锦绣自讨没趣儿,讪讪地回了原位。
褚顺也上前两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跟你二婶计较,她总是口无遮拦,漕帮挑衅在先,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况且因为这件事情,我们阴差阳错与漕帮成了亲家,说起来还得好好感谢你才对。”
提到这个,褚顺向褚润招了招手,“阿润,还不赶紧过来,谢过你大表哥?”
褚润赶紧上前几步,恭恭敬敬地向褚令行了一礼,“多谢大表哥,间接促成了我和翁家大小姐的姻缘。”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出来后脾气一直很好的褚令,在面对他的时候,目光却突然迸出了两道寒意,刺得他浑身一僵。
待他抬起头的时候,褚令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你不用向我道谢。”褚令冷冷道:“能被翁家大小姐看上是你的荣幸,希望你们真的能顺利成亲,白头偕老。”
褚润怔了怔,立刻拱了拱手,“承你贵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