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紧张兮兮的扫视了周围一圈：“这里没有监听设备吧。”
贺悠珵是最了解顾茗湫的人：“没有，顾茗湫是个极度自负的人，她认为所有的人、鬼魂，都只不过是她手中的玩具，不过这个范围内，不包括容沂。你会想要监视自己的玩具吗？再说了，如果你有什么逃跑的计划，最开心的恐怕就是顾茗湫了，她最喜欢的就是粉碎玩具心头的那一点光，然后让他们彻底陷入绝望。”
“那正好，接下来我问的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答。”
苏墨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想知道，你离成为鬼王，究竟还差多少怨气？”
之前或许还有差一大截，但今天在逃跑的过程中，贺悠珵杀了不少学校里的鬼魂，那些鬼魂，个个都有着厉鬼的实力，想来如果把那些怨气全部吸收了，估计也抵得上一枚怨灵恨的怨气了。
贺悠珵花时间仔细感应了一下，半晌才回答苏墨：“不多，但应该需要一只厉鬼的量。”
苏墨已经找□□打听过了，他全部的精神力全部转化为怨气，勉强能有半只厉鬼的量，按照他一天能恢复50％精神力的速度，要不了几天就能把贺悠珵给“灌满”。
齐凊知晓他的计划后有些担心：你也知道，要成为鬼王，是需要资格的，你就这么确定贺悠珵有这个资格？
苏墨心里还是有些发毛，这种时候不就是赌博吗，但他选择贺悠珵并非没有理由。
周围的一切都是一种无声的提示，唐尤侗告诉他十位鬼王所找的是这个世界的宠儿——世界之子。
在苏墨看来，既然活人不能操控怨气，那么相对的鬼魂按理说也不能使用符箓，而贺悠珵异于所有的鬼魂，不仅能免疫符箓的反噬，还能使用符箓，本身就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
包括贺悠珵敢断言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非他清楚的知晓这个世界的规则，否则是说不出那样的话。
一切的线索仿佛都在指向他，那么现在，贺悠珵就是他最好的押注对象。
“好，怨气我会提供给你，最多三天，我们就从这里出去。”苏墨点点头，他可不想继续在待在这了。
贺悠珵却不同意：“我知道你身体上有只厉鬼，你如果给我，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
“你想太多了，我才不会牺牲齐凊换取我们两的自由呢，”齐凊听了后有些感动，然而下一刻苏墨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泼在他身上，“他男朋友吴玢越肯定不会放过我。”
贺悠珵仍有些不放心：“那你呢？会有什么事吗？”
苏墨跳上沙发将抱枕抱在怀里，想要继续去看那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一听，直接被贺悠珵逗乐了：“我很惜命的好吗，有危险绝对第一个溜！”
这两天苏墨除了被顾茗湫找过去谈话，就是看看书，学习一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稳定住自己的意志，至少不能让自己因为情绪过激的缘故导致精神力下降。
而最主要的还是给贺悠珵输送怨气，他必须确保第三天能顺利补上贺悠珵怨气上的缺口。
贺悠珵就比他惨多了，一天能被顾茗湫找过去三次，每次回来身上都会多一些伤口，估计被顾茗湫折腾的不轻。
苏墨担心这会影响到贺悠珵的怨气，晚上的时候特意找顾茗湫说了一次，并且告诉了顾茗湫一个操纵怨气方法的提示。
“其实，我能操纵怨气，主要是因为我身上附有一只鬼魂。要不你试试，不行我再帮你想想别的办法。”苏墨认真道，说的半真半假，顾茗湫也没察觉出什么不对。
但是这个方法她早在多年前就试过一次了，鬼魂的意识和她直接打了起来，而她一旦驱除那只鬼魂的意识，他就会魂飞魄散，如果她不反抗，那就会被夺舍，完全没用。
“那你要不然找个温顺点的，既听你话，又不会想夺舍的鬼魂。”苏墨想了想，接着忽悠，“你看我和我身体里的那个就挺合得来的。”
听到这，顾茗湫更不耐烦了，挥挥手让苏墨离开。
温顺的鬼魂真的有吗？只有死后带有怨气的人才回成为鬼魂，能不主动对人类下手就不错了，还甘愿给她利用，哪来那么好的事。
事情一直进展的很顺利，一直到第三天早上，顾茗湫匆忙赶到关押他们两的牢房。
手上的手杖如果不是贺悠珵拦着，恐怕已经打在了苏墨身上。
苏墨原本还在睡觉，被这么一闹，瞬间清醒了：“干什么？咱们说好了的一星期，这才第三天呢！”
顾茗湫来的有些匆忙，也不想和他废话：“赶紧的，把操控怨气的方法告诉我，没有时间了。”
倒不是她身上的恢复符箓失效了，而是诡校那头来人了，指名道姓要她把苏墨和贺悠珵交出去，这几天时间太短，她手头的鬼魂也就几个，用符箓又拐了几个诡校比较弱小的鬼魂后，施展符咒勉强将那些鬼王困在了幻境中，不过突破恐怕只是时间的问题。
没错，这次来的不是一只鬼王，而是3位鬼王，她就想不明白了，就苏墨和贺悠珵两位，怎么就值得这些鬼王亲自出手。
要是平时她虽然打不过，但全身而退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是现在她本就被身体里的那些怨气弄得自身难保……
贺悠珵见顾茗湫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大概猜到了原因：“诡校的人来了？”
顾茗湫没有回答他，而是直接命令道：“贺悠珵，我好歹也养了你那么多年，你能有今天这样的实力也都是我培养出来的。现在，也是时候到你该还的时候了，你现在就出去帮我挡着外面那些诡校的人。”
贺悠珵听了后没动，冷笑两声，这人还真有脸说……
“别，让贺悠珵留下，你先出去。我会把操控怨气的方法写在纸上交给你。”苏墨拉住贺悠珵的衣袖，沉声道。
顾茗湫直接回绝，神色倨傲：“不行，我看着你写。”
苏墨站起来，毫不示弱：“我说了，你出去，我会写给你，最多2分钟。否则，咱们就在这里两败俱伤吧。”
其实是用不了那么长时间的，但他最后还有两句话要叮嘱贺悠珵。
顾茗湫没办法：“1分钟。这是我的忍受极限。”
她刚才感觉到了，三名鬼王已经突破了幻境，进了庄园，那里还有她提前准备的一些触发性符箓，但也撑不了多久。
顾茗湫刚转过身，苏墨就拿起桌子上的纸笔，花了不到十秒的时间写下了三个字。
然后凑到贺悠珵耳边：“记住，待会儿你突破了鬼王，一定，一定要记得，把我完完整整，一分一毫都不能少的带出这里。记住了哈，千万不能忘。”
苏墨最后确定了一下手上的海渊戒，直接对□□道：我剩下的精神力，全部帮我兑换成怨气，一次性释放出来。
□□头一回有些不满苏墨这押上自己性命不管不顾的做法：你确定？
苏墨：平时你不就喜欢我给你送精神力吗？别婆婆妈妈的了，赶紧的。
贺悠珵已经品出了苏墨话里的意思，给他提供这么多怨气，对他绝不可能没有影响，而这影响可能还会严重到让他失去行动能力，不然苏墨是不会拜托他这些的。
“苏墨……”要不算了吧。
话还没说完，苏墨就直愣愣的倒向地面，贺悠珵当即向前迈了一步，伸手拉住了他，让苏墨倒在自己怀中，周围是浓郁的怨气，一股股的涌向贺悠珵，仿佛在催促着他接受。
“喂……苏墨，不是说好了不会有事的吗？”贺悠珵笑着将下巴贴在苏墨的头顶，将他抱的很紧，却又怕勒疼了怀里的人，不得不松开一些，仿佛这样，怀中这个已经没有了呼吸和脉搏的人就能醒过来一样。
黑色的怨气就像他主人那样活泼，如果不是贺悠珵开始吸收，估计都已经撞上了铁栏，那样的话，上面的符箓会直接将它们碾碎，贺悠珵舍不得那样，拼命的吸收苏墨的怨气，想要将它乃至它的主人都纳入体内。
气息陡然暴涨，鬼王的屏障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层薄纸，力气都没用，直接突破，紧接着是来自世界法则力量的倾注。
天上有黑云在聚集，那是磅礴的怨气形成的气象，白色的幽魂飘荡在其间，如同恭贺新王诞生的臣子，周围开始有风呼啸而来，夹杂着无数鬼魂呜呜的嚎啕声，宛如庆典的礼乐，震慑人心。
庄园内的鬼王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半跪在地上：“第十一位鬼王，不……鬼帝诞生了。”
顾茗湫在察觉到异状的时候直接推开门进来，正巧撞见贺悠珵怀里抱着一个人，伸手破坏铁栏的一幕，她引以为傲的符咒，在贺悠珵面前不堪一击，甚至都还没有触碰到贺悠珵，就已经化作灰烬，坠落在地面。
她种在贺悠珵身体里的那道触发式符咒，在贺悠珵成为鬼王之后，直接被他体内强悍的怨气击碎。
顾茗湫有些困惑的皱起了眉头，她能感觉到这一刻的贺悠珵已经成了自由身，但是，无形之中，却有什么又再度束缚住了他。
当他看见贺悠珵神情温柔的看向怀里的那人时，她突然就明白了，是了，摆脱了她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被人抓在手心。
顾茗湫伸手直接抓住桌面上那张即将飞走的薄纸，神情激动，有些控制不止内心的喜悦，动作粗鲁的将那张纸展开。
“天生的”三个大字横陈铺满整个纸张。
顾茗湫的神色骤变，有些气急败坏对的举起手杖直指贺悠珵怀中的苏墨：“你耍我！”
然而怀里的那人一动不动，倒是贺悠珵转过头来看向她，这会儿，顾茗湫才注意到不对劲。
怀里的那人面色不再红润，反而有些惨白，嘴唇也变为了淡淡的樱色，整个人完全丧失了生机。
贺悠珵看向顾茗湫，这次显得很平静，但越是这样，顾茗湫越是发慌。
“知道吗？顾茗湫，之前我是恨不得你立刻死，但现在，我改注意了，与其那样，不如就让你慢慢的被怨气吞噬，一点点受尽折磨，挣扎求生，又求而不得。”贺悠珵一字一句，残忍的话语像是从嘴里挤出来的。
贺悠珵话音刚落，顾茗湫就察觉到身体里的那个恢复符箓开始消散，先前怨灵恨那大量的怨气立刻活络起来，在感受到贺悠珵周身的怨气之后，登时像被打了兴奋剂，上蹿下跳，顷刻间就将顾茗湫的身体弄的支离破碎。
贺悠珵居高临下的俯视倒在地上的顾茗湫，看着她痛苦的惨叫，满地打滚。
的确，顾茗湫是很疼，身体上如同万虫噬咬，脓包在她身上一个个绽裂开，还未缓过来，新的脓包又从之前的伤口上长出，即便这样，也没有他内心一半疼。
“不要怕，我会让那些怨气，慢慢的……慢慢的折磨你，就像你对我那样……妈妈”贺悠珵是笑着说出这话的。
笑容乖顺，不由让顾茗湫想起了去孤儿院收养贺悠珵时的那一幕，那时的他笑容也是这样，干净，恬淡，也是因为这个笑容，顾茗湫手指一抬，选择了这个男孩。
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不再笑了……顾茗湫有些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