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苏墨思考清楚现在的情况,男人再度将他抵在墙壁和他的身躯之中,这是警察为他准备的第二个狙击点。
第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苏墨的身体划过,要不是男人反应极快,第二发子弹就会命中他的脑袋,手臂,或是身体的任意一个地方。
看向鳄鱼怪人的眼中,防备,害怕甚至是攻击性不觉间已经消失,尽管这一刻对方的面部表情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可怖。
“你快逃吧,再这样……你会死的。”苏墨在经历攻击之后,第一次开口道,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嘶哑。
男人听后,没有任何动作,只是轻笑道,听上去颇有几分勉强的意味:“你还是和以前一样。”
“你认识我?”苏墨追问道。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其中有颗子弹已经彻底击穿了鳄鱼皮肤,男人一个前扑,单腿跪在了苏墨面前,鲜血混合着汗水顺着他的脸庞留下,脸上呈现出一种将死之人的灰白感。
苏墨咬咬嘴唇,神色凝重,一步步走到男人身前,低声道,像是在对自己说:“好吧,现在有了救人的理由,可别玩儿脱了啊。”
黑色的瞳孔渐渐布满冰霜,冰蓝一片,苏墨抬脚轻踏地面,一道冰墙破地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单单一面冰墙在穿透力极强的子弹面前完全是徒劳,子弹顺着苏墨手臂飞过,将他的衣袖刮破,重重的击打在男人的身体上,男人再次受到重创,下意识的□□了一声,随即低声道:“回来,别去。”
子弹再次射出,苏墨面色低沉,一改刚才的随意,重重踏在地面上:“一道墙不行,那就十道。”
说着,苏墨面前瞬间窜出十道冰墙,随后又是十道,整整二十道冰墙,枪声仍旧啪啪的响起,顺利的穿透第一层…第二层…在第五层的时候才降下速度,最终停在了第十层冰墙,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裂痕。
见子弹暂时打不穿,苏墨这才回头,将手附在男人手上的背部,冻住了对方的伤口,延缓了血液的流逝:“还能走吗?快到楼梯了,我送你下去。下面的人我会挡住,你找机会逃走吧。”
说实话,不赶快的话,苏墨也快撑不住了,刚才的二十道冰墙比他想象中的消耗还大,要是再这么来上几轮,可能他两就得结伴共赴黄泉了……不对,进入死灵地域的人再次死去,可就没有这么一说了……
将男人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撑着对方朝楼梯走去,男人为了让苏墨轻松些,并没有将身体的全部力量放在苏墨身体上,因此速度一直不是很快,苏墨伸手用力将男人拉向自己,男人一个不注意,直接扑在了苏墨的身上,刚想撑起来,就听苏墨沉声道:“别动。”
话虽这么说,苏墨在承受了男人大部分的体重时,面部表情还是忍不住僵硬了一瞬……真特么重……
两人到三楼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除了警方派出的特殊作战部队外,苏墨想不出别的可能。
苏墨意味深长的看着鳄鱼怪人,内心有些感慨,当雷锋也不容易啊……
“你在想什么……”实在不行你可以把我交出去,后面的半句男人还没说出来就被没好气的苏墨打断。
“我在想现在交出你去自首能不能减轻罪行。”
“……”
苏墨头一偏,略显无奈道:“这显然不行,所以,为了不亏本,我决定帮你逃出去……绝对要逃出去啊,你可要确保自己信息的价值值我为你赌一把啊。”
“说起来,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苏墨说,“好歹咱们这也算生死之交了吧。”
“……垩愚。”
“啥?”
“垩愚……”
“你叫鳄鱼?”苏墨显然不是很理解给对方取名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
男人猜到苏墨在想什么,解释道:“垩是白垩纪的垩,愚是大智若愚的愚。”
“行吧,垩愚就垩愚吧,我叫苏墨。”话题结束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一直到苏墨带着男人朝上爬了三层楼后,才将对方放在了医院的走廊里小声说:“一会儿我下去把人引走,你自己走吧,记住,可别死了,我还有话想问你。”
那句“可别死了。”就像烙进了男人的大脑般,心中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求生欲。
不等垩愚做出回答,苏墨就迈开了脚步,脚腕却被对方一把抓住,然后就听他严肃道:“还有人在研究所等你,他让我转告你——玩儿够了,记得要‘回家’。”
苏墨有点懵逼……他的家是指那个研究所吗?事情的发展方向怎么越来越诡异了……
敷衍的点了点头,顺带扯走了对方的黑色大衣,苏墨这才迈着不算轻松的步伐朝楼下走去。现在可不是他想这些的时候,还是先想想怎么通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对于接下来的这场硬仗,他心里其实没有底,被警察保护起来的他,一开始就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
现在他唯一依仗的就只有自己的实力。
为了确保鳄鱼有足够的时间逃走,苏墨没有绕开下面的作战小队,而是选择了硬碰硬。他先将男人的衣服在楼梯间放好并在里面填充上了冰块使其形状与人更加相近,就算发现了也不要紧,加上自己争取的时间应该也足够他逃走。
取出那把量子力学匕首藏在身后,苏墨站在楼道的暗处,看向全副武装甚至看不清面孔的警员,笑的一脸无害:“嗨——”
警员警惕的将手中的枪对准苏墨,当见到对方畏惧的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时,所有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而就在这时,苏墨的脚轻跺地面,眼前的这些人都经过特殊的训练,各方面的素质都远远高于其他人,几乎在发现苏墨有所动作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开了枪,但这时,苏墨已经高高跃起,借助中级格斗术的加成以及锋利的量子力学匕首近身和这些人作战。而坚硬的冰墙则成为了最好的障碍物将他们与鳄鱼怪人分割开来。
楼梯间很窄小,为了避免误伤,这些警员也不得不和苏墨采取近身作战的形式。
但这苏墨这种门外汉,就算靠着外力勉强有了些格斗能力,也远远比不上这些经过各种艰苦训练的士兵。被压制下来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就在苏墨凭借小聪明放到一名警员之后,瞬间就被其他的警员团团围住,勉强挡住面前警员挥来的拳头,身后的警员已经配合默契的俯身伸腿扫向苏墨的双腿。苏墨见状立即跳起,却中了另外一名警员的一拳,摔倒在地。
这种情况在实战中就是致命的,就在苏墨倒地的片刻,警员全都围了上来将苏墨牢牢制服住,数双手紧紧的束缚住苏墨的四肢,腰部以及颈部,此刻他连挣扎都有些做不到。
其中一名警员低声通过无线电和指挥官联络:“嫌疑犯已捕获,请求派遣……”
不等警员说完,苏墨突然笑了起来,声音不大,足够让紧挨着他的人听的清清楚楚,昏暗的楼道中,脸上沾染上灰尘,显得有几分狼狈,然而他的黑眸却格外的明亮,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辰,漂亮绚烂的同时带着毁灭性的破坏力。
“全都抓稳了吗?”苏墨依旧笑着,话语却透露出几分怪异。
这些警员显然也时第一次和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交手,没有任何经验的他们除了死死压制住苏墨,等待救援外,没有其他的选择。
当看见苏墨的眼睛渐渐变为冰蓝时,已经晚了,坚硬的寒冰顺着他们和苏墨身体接触的地方眨眼间就蔓延到整个手掌,不再受他们控制的手掌就算抓着苏墨也能很轻易的被挣开。
苏墨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现在这些警员既不能握枪,又不能抓住他,只要苏墨跑得够快几乎就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我已经手下留情了哦,再来,被废掉的就是整条手臂,或者是整个身体咯。”
准备离开的苏墨刚迈出两步就感觉到脖子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大脑渐渐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握,随后也变得沉重起来。
算到最后苏墨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在意识失去之前硬是转过身看了眼暗算自己的人。
那人站在他建立起的冰墙之上,单手握着□□,依旧保持着瞄准他的姿势,身上穿着和那些警员同样的衣服,黑色的头盔挡住脸,难以辨别对方是谁。最让苏墨想不通的是,中麻醉针倒下的还有之前和苏墨打斗的警员。
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前,苏墨最后想的却是……白清理衣服的灰尘了……
“喂!你个残次品!喂!听见没,叫你呢!”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语气带着一股子的“劳资吊炸天”味道。
苏墨以为是在说他,虽然他现在很累,但还是强撑着睁开了眼,不为别的,就是单纯的想教训下这臭屁的熊孩子。
睁开眼睛后,入眼的是一片冰冷的白,记忆断片前,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是中了麻醉剂……现在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啊……你,你是在叫我吗?”男孩带着害怕,惊慌的声音将苏墨拽回了现在的场景。
只见三名身着白色宽松制服的男孩正将另一名同样衣着的男孩堵在墙角,一副恶霸的样子,其中的黄毛男孩用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这里除了你这个残次品外还有其他的吗?”
被堵住的男孩眼睛有些泛红,明明身形是里面最高大的,却只能小声的反抗道:“我不是……”
“你不是谁是?”黄毛轻蔑的瞟了眼男孩伸手指着男孩的脸说,“除了你以外其他所有人都可以把特征收回去,你就是我们当中最没用的。”
听到黄毛这么一说,苏墨特意仔细观察了下那名男孩,果真在对方的脸颊上找到了他所说的特征。
那是呈块状的皮肤组织,向外凸显出来,虽然颜色和其他地方相同,但依旧可以看出那是鳄鱼的皮肤,眼前男孩的身份不言而喻。
“不如让我来帮帮你吧,可不要太感动哦。”黄毛的脸上带着恶意的笑容,说着就将手伸向垩愚的脸,看那力道,明显是准备将对方皮肤一把撕下来,而他身旁的男孩则配合的将垩愚双手抓住,让他不能反抗。
躲避间脖子上的编号也暴露在了苏墨的视线中,垩愚是57号,而黄毛是53号。
垩愚害怕的朝后方缩去,然而被抓住的他,怎么也躲不开:“不……别这样……不要……”
苏墨刚想上前阻止,还没来得及实行,身体就不受控制地跑到了男孩面前,用力将黄毛以及抓着垩愚的两人推开,双臂张开挡在他的面前,用稚嫩清亮的声音喊道:“住手,他是我罩的。”
这话从一个小孩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怎么好笑,但是对面的黄毛确实收手了,脸上的表情被愤怒所填充,想动手,却又顾虑到眼前人的身份,最终只得抛下一句话,灰溜溜的带着人走了。
“别在那里得意,你不过是个被扔掉的孩子,没人想要你!”
听了这话之后,男孩似乎没受到丝毫触动,还冲黄毛做了个鬼脸,吐出舌头挑衅……
苏墨不由想到了那句话: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喂,没事吧!”男孩将垩愚从地上拉了起来抱怨道,“不是告诉过你这种时候就跑吗?跑的越快越好,远远的甩开他们……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出现保护你啊。”
最开始男孩是让垩愚反抗来着,对方欺负他,他就打回去,对方骂他,那就咬回去,他们狠,那你就得比他们更狠。然而这条准则完美的被垩愚执行成了:对方欺负他,他就受着,对方骂他,他就听着……现在男孩也不指望垩愚能反抗了,能跑掉就很不错了。
垩愚看着恼怒的男孩,傻兮兮的笑了,男孩抱怨的话语再也说不出口,怏怏地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