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良宵难得,刘母特意请了戏班子来家中唱戏,算作对柳诗娴的答谢。柳诗娴在学校攻读电影艺术,所学的都是现代歌舞,很少听戏剧,但她却有卓绝的戏剧鉴赏能力,因此和老艺术家刘母聊得甚是投机。
戏刚唱到*,刘家上下便为戏班子的精彩演出而鼓掌喝彩,但他们都没注意到,刘琴琴却伤感地低下了头。
是的,她又开始睹物思人。她想起兰君以前最喜欢听戏,母亲为了满足她这个嗜好,常常请戏班子来家里演出,虽然她和艺君都对戏剧不大喜欢,但借此良机,姐妹三人又可以一起吃糕点、嗑瓜子,刘家上下灯红通明、热闹非凡,回忆起来自然要比素日的嬉闹的印象要深刻得多。
刘琴琴悲喜交加地赏完了戏剧,忙拉着侄女的手在园中闲庭信步,逛了一会儿,她便盛情邀请柳诗娴今晚和她抵足而眠。
二人盖好被子,刘琴琴便激情澎湃地和侄女聊起了家长里短,聊到投机时,她问道:“诗娴,你已经21岁了,有没有在学校或者在社会上找到合适的意中人?”
柳诗娴囊中羞涩地点了点头,刘琴琴便兴奋地继续追问,听闻她竟然爱上了一个大她13岁的进步青年,顿时她惊得目瞪口呆,心中赞叹道:天啊!我这侄女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奇女子!敢为了自己的爱情而抛开世俗眼光,这种旷世之恋即使在小说中也极为罕见,而小说中的这种情况也只会被人们‘口是心非’的钦佩,要是真出现了这么个活生生的例子,那绝对会被世人笑掉大牙!
这怎么可能呢?正值风华正茂、豆蔻年华的青涩姑娘,居然会看上一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大叔?这人是不是脑子短路了?抑或是被那个大叔灌了什么mí • hún汤而鬼迷心窍了?
换作一般人,这样想也没什么奇怪。但柳诗娴却与世俗之人迥然不同,她身上高贵优雅、勇毅果断的气质性格造就了她出尘脱俗的形象,更何况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教,父母总是鼓励她去经风雨、见世面,因此她多年来的宝贵经验必然使其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境界,让世俗之人既不理解又望其项背。
这一点刘琴琴也是心知肚明的,自南京大屠杀,当时那个年仅18岁的小女娃就敢拿起枪要打死敌人的那一刻起,柳诗娴的勇敢行为便让她深受震撼,她当时心里感叹道:我这侄女,将来一定能为国为民而大有所用!
因此当她听到方才那番匪夷所思的话,短暂的惊讶过后内心又平静如水,她微笑着用一只温暖的手婆娑着侄女的脸颊,微笑道:“这是好事啊!我们的诗娴还是那般地不同凡响,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但柳诗娴却嘴一撅,愁眉不展地告诉她,她父母肯定不会轻易同意她和陈青允的婚事,虽然她父母也是思想先进之人,但这件事终归听起来太过离谱,让人难以接受,因此摊牌的时候必然压力巨大,弄不好局面失控。
刘琴琴微微一笑:“别担心,到时候婶婶也亲自出面,做你爸妈的工作,一定让你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柳诗娴看到王婶坚定的眼神,心里便多了一份底气,她也眼神坚定地微微颔首,之后继续和王婶投机起来,欢声笑语一直维持到了晚上十一点。
今晚二人内心都是翻江倒海,这并非是秉烛夜谈的融洽氛围所引起的,而是今天救援现场发生的蹊跷之事让她们陷入沉思。
今天在救援现场,柳诗娴英勇无畏地救下刘琴琴,得到了众人的赞赏褒奖,与此同时,警方开始收缴杀手们的自动武器,柳诗娴一时好奇,想看看挟持刘琴琴的那个杀手的shǒu • qiāng,但却被警长疾言厉色地拒绝,说这玩意儿太容易走火,一不小心伤着人,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应该拿这种危险的东西。
但柳诗娴固执己见,她没有与警长正面冲突,而是向他卖个萌,娇滴滴地拉着他的衣袖,恳求道:“叔叔,您就当我为救人立功,奖励我一下吧。”
警长立马被柳诗娴的可爱所征服,让她看一眼shǒu • qiāng,自己帮其他兄弟去打扫战场,刘琴琴也扶母亲去一旁休息。
但柳诗娴打开弹.夹的一刹那,却惊得目瞪口呆:弹.夹,弹.夹里居然没有子弹!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个绑匪挟持人质,居然会荒谬地不把子弹上趟?那他拿什么威胁救援人员?!靠运气吗?显然这种说法是荒诞不经的。
但情急之下,她也来不及多想,便趁着大伙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黑暗中,很快便发现了密室,看到密室的桌子上摆着丰盛的残羹剩饭,内心又顿生疑云: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凶手把王婶绑架到这无人之地,竟然还‘款待’她,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一瞬间,她突然想起自己和陈青允聊天时,陈青允告诉过她,当绑匪对人质热情款待时,说明二人之间一定有猫腻!否则人质不受虐待折磨才怪。
于是她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王婶……会不会与幕后凶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或秘密?
联想到她方才看见刘琴琴竟毫发无损、杀手的*里没有子弹,以及幕后凶手逃之夭夭,这种感觉便愈发地强烈,让她的脑子里瞬间产生万千假设。
但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便匆匆忙忙跟着警长等人走了出去,随王婶和刘母回家了。
这些诡异之事让她苦苦思索了一整天,到现在也是毫无头绪,因此她才纠结地睡不着觉。
而刘琴琴却是眼神发愣地想着另一件事。
当陈川准备率人迎战警察时,他却对她说自己一会儿假装把她绑架,然后趁机逃走,顺势放她一马。
刘琴琴讶异道:“陈川,你这是什么意思?”、
但陈川避而不答,只是微微一笑,道:“琴妹,我只是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让你安然无恙地回家,也能让我顺利逃脱,继续完成我们的‘伟业’。”
刘琴琴嗤笑道:“你就不怕我回去了,不帮你完成计划,那你岂不是要前功尽弃了?”
陈川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相信你会的!”
刘琴琴又冷哼两声,道:“即使我会,那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自己能在警察的重重包围下逃跑?”
陈川自信道:“这你不用操心了,军统培养我这么多年,要连这点脱身的本事都没有,那我还当什么高级特工?!”
就这样,二人自编自导了一出好戏,因此陈川的人手虽然全军覆没,但他的阴谋却还在暗中实施着。
这便是刘琴琴绞尽脑汁也想不通的地方:既然陈川煞费苦心地把她抓去,又为什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她放走?于情于理都解释不通啊!
她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二人就这样背对背了一晚上,但她们都毋庸置疑地肯定一点:这其中……肯定另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