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情书

落日余晖,西边已经一片橘子海。

桑瑜流星赶月地回到寝室,生怕饿坏了室友们。

刚推门进去,就看到周思乔比划着什么。

桑瑜疑惑:“思乔,你在跳大神做法吗?”

“哈哈哈……”室友大笑。

室友赵晓彤笑道:“我觉得其实更像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珍贵录像。”

周思乔恨恨地看了桑瑜她们一眼,一边跟着手机上跳一边说:“我在跳健身操。”

“思乔,你也不胖啦,用不着减肥,而且新生入学集锦,肯定长得好看的才会选进去嘛,不好看的当然不会放给你看啊。”室友余欣说。

周思乔不为所动。

桑瑜走过去帮她摁灭了手机,把手里装好的杂酱面递给她,“思乔,我都买回来了,别浪费,而且节食也不好。”

周思乔笑呵呵接过,“你说的对,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先吃,嘿嘿。”

桑瑜:“……”

周思乔把面吃得干干净净,吃撑后就想去床上躺着。

桑瑜好心提醒:“思乔,你刚吃完就躺着是会长肉的。”

周思乔:“谁说的我要躺,我就不能运动?”

“啊?”桑瑜问,“床上怎么运动?”

周思乔笑眯眯说:“这你就不懂了。”

“……”

说罢,周思乔打消了上床的念头,转而在寝室里走来走去,消化。

片刻后,周思乔像发现了新大陆,激动地说:“姐妹们,周五晚上系里面举行迎新晚会,要不要去?”

“……”无人回应。

周思乔见桑瑜等人兴致索然,继续做思想功课,“可以去偶遇小鲜肉哦。”

赵晓彤和余欣摇头,“不去。”

“嘁。”周思乔转头去找桑瑜,“我的鱼,你最好了,你就陪我去嘛,人家也想来个美好的邂逅。”

周思乔斜靠在衣柜上,双手合十,一脸花痴样,憧憬着:“在转角处,两人相遇,深情对视,一见钟情。”

赵晓彤“啧”了一声,“收收你的口水,怎么就一见钟情了。”

周思乔叹了口气,一副尽在掌握中的表情,“这你就不懂了吧,网上怎么说来着,人和人的羁绊,第一眼就决定了。就比如,隔壁的绿茶,开学第一天我看她就不爽,结果是不是……还有楼下的宿管大妈,第一眼我就……”

周思乔后面的话桑瑜已经自动屏蔽掉了,只停留在这句——

人和人的羁绊,第一眼就决定了。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了那一眼。

她这会才反应过来——

原来他有一双丹凤眼。

该怎么去形容呢?

细长的眼角说不出的漂亮,眼尾上扬,但不会显得阴柔,眼睛特别有神,他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在一双眼睛里。

他转身见到她的那一刻,明明染着冷淡劲儿的眼尾,就在那静谧的几秒时间里,可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眼睛里徐徐展开的喜色。

桑瑜不想承认,其实那短暂的一瞬,她也有被惊艳到吧。

再后来,他带着笑意的那几眼,那上扬的眼尾已经不能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了。

“想什么呢,我的鱼,你到底去不去啊?”周思乔晃了晃桑瑜。

“哦。”桑瑜回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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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新晚会当天下午没课,桑瑜和周思乔早早出门吃完饭,时间尚早,便去“喝水吧”喝水。

坐下后,周思乔一直在讲述着她的plan A、plan B,比如故意跌进对方怀抱或者故意给对方找麻烦等等。

桑瑜无语住,“思乔,你这也太老套了,一会儿还是老老实实看表演吧。”

周思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表演有什么好看的,当然要看人啊喂。”转而又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桑瑜:“看到合眼缘的,长得好看的,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啊。俗话说,始于颜值,限于才华,忠于人品。你不可能去抱着头猪啃吧。”

“……”

周思乔继续:“不是我说,桑瑜,你天天看理想国是不是看傻了,哪儿有那么多柏拉图式的爱情、灵魂的伴侣,生理性喜欢才是真的喜欢,难不成以后你上床的时候去给对方讲哲学?”

“……”

桑瑜想起隔墙有耳,压低声音:“思乔,你小声一点。”

周思乔不以为意,“这有什么,沈从文当年给张兆和写的情书,都能写我不仅爱你的灵魂,更爱你的肉.体,大作家都尚且如此,人嘛,总逃不过七情六欲。”

“……”

隔壁。

钱一鸣听完,对着沈祐竖了个大拇指,“只能说牛逼!”

沈祐笑了笑,似是想到什么,问道:“今晚上哲学系迎新晚会?”

钱一鸣:“好像是吧,不过这种小学院有什么看头,外语学院美女更多。”

沈祐睨了一眼,“你懂个屁。”

话落,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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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迎新晚会,人群来来往往。

桑瑜和周思乔来得也不算太晚,但已经没有什么好座位了,只有靠近大门一侧的位置。

两人找了外侧两个位置坐下,方便中途跑路。

刚坐下没几分钟,周思乔就到处乱窜去了,留下桑瑜一个人。

只是桑瑜也没想到,还能在迎新晚会上再见到他。

此时,大门敞开着,他就站在大门口。

只是今天的他与众不同。

其他人日常装扮。

他,白衬衫,黑色西装外套长裤,锃亮的皮鞋,大背头,还系了个黑色领结,盛装打扮。

刚好大门口铺了个红地毯。

桑瑜心想,他是来走红毯的吗?

正是傍晚时分,幽暗的演播厅里从大门处投进一束橘色的光影。

他就站在光里,背光而站,背后是万丈光芒,整个人闪闪发光,熠熠生辉,充满了希望,比大明星还要闪耀。

无数双眼睛注视着他,众星捧月般。

他神色如常,淡定从容,和旁边的人寒暄了两句,一动不动,目光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他的视线朝她看过来的时候,一瞬间的愣怔,而后,他朝她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

桑瑜的心猛地加速,怔怔地看着他。

他微微颔首,移开了视线,和旁边的人一道往里面去了。

桑瑜长舒一口气,心却还跳个不停。

她不禁想起,康德说有三样东西有助于生命的辛劳:希望,睡眠和微笑。

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没过一会儿,周思乔回到座位上,冒着星星眼,“桑瑜,你看见没有?”

桑瑜问:“什么?”

“就是那个?”

“哪个?”桑瑜满脸疑惑,“思乔,你能一次性说完吗?”

周思乔呵呵笑,一边描述一边比动作,“太激动了,就是那个梳着大背头穿着白衬衣个子很高的。”

桑瑜迟疑了一下,点头,“嗯。”

周思乔:“好帅啊,天呐,我们系居然也有帅哥。”

“我们系?”桑瑜不确定地问。

“对啊,大一新生吧,我就说帅哥永远是其他年级的,我高中的时候也是,学长学弟都很帅,就我们年级没有。”周思乔逐渐往桑瑜那边靠,生怕桑瑜听不见,“还有,他那身打扮应该是今晚的主持人吧,我刚还看见他和我们系的学生会主席说话,陈君泽你有印象吧,这学期他当选系学生会主席了。”

“哦。”桑瑜随口应了一声,心想他不是来走红毯,是来主持的啊,难怪。

周思乔微微振起身子,眼睛到处瞄,“他现在在哪儿啊?刚刚还看见的。”

桑瑜今晚在周思乔的监督下,戴了隐形眼镜,这会儿视力倒是出奇的好。

她抬起手轻轻拉了一下周思乔,“嗯,他就在你的两点钟方向。”

“哪里?”周思乔左顾右盼,“说人话。”

“……”

桑瑜无奈,“你的右前方。”

周思乔往右前方看了一眼,笑道:“一会儿结束,我们去找陈君泽认识一下。”

“哦。”

离开场还有十来分钟。

桑瑜去了趟隔壁教学楼的卫生间。

出来的时候,悠长的走廊尽头一个白色的身影。

桑瑜被吓一跳,以为见鬼了,定睛一看,是他。

他斜靠在墙上,懒懒散散的,低头玩着手机。

桑瑜心想,晚会都快要开始了,他为什么还在这里一副悠闲的样子。

只是待她经过他的的时候,他突然出声,“同学。”

桑瑜脚步一顿,他在叫她吗?这里好像也没有其他人。

她转过身去面对着他,微蹙着眉,疑惑不解。

他收了手机,站直了身体,微低着头看着她,笑道:“上次欠你的饭钱……”

桑瑜想起来还有这回事,连忙表示,“不用了。”

他似乎料到她会这么说,眉梢不经意地挑了挑。

她话题一转,出于好心提醒,“晚会快开始了,你不进去主持吗?”

“主持?”他一愣,微蹙下眉,而后眉眼舒展开来,狭长的眼尾勾勒出好看的弧线,“是要进去了。”

话音落下,桑瑜只看到他利落干脆的背影。

回到座位后,没几分钟晚会开始。

当主持人出现在台上的那一刻时,桑瑜和周思乔都惊掉了下巴。

周思乔微侧身子对着桑瑜,不可置信地问:“他没主持?”

“……”

不是你说的他主持吗?

没有上台主持的沈祐就坐在靠前的位置。

姗姗来迟的钱一鸣落座后,看他盛装出席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得不怀好意:“哥,你还真像来颁奖的男明星。”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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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结束后,周思乔拉着桑瑜去后台找陈君泽。

桑瑜要是料想到他也会在的话,打死都不会来的。

可惜已经晚了,两人刚到后台,就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

周思乔大为惊喜,“你们都在啊。”拍了拍陈君泽,“这不给我们介绍下。”

不等陈君泽介绍,沈祐看着表面镇定自若的桑瑜一眼,已经大方地扯了一个笑,“你好。”

桑瑜噎住,艰难地微微笑,回了一个“嗨”。

周思乔瞧了两人一眼,嗅出点不对劲,“你们认识?”

“不认识。”桑瑜立马回答,大眼睛眨了眨,偏头作天真无辜状看向周思乔。

周思乔更觉奇怪了。

一旁的钱一鸣盯着桑瑜注视了许久,拍手道:“你是上次那个……”

桑瑜觉得很是眼熟,随即才想起来,看着一旁的沈祐,忽而,又恍然明白——

那道声音的主人不会就是……

把他的脸和声音对上,桑瑜只想说上帝偏心过头了。

陈君泽见大家都认识,说了两句场面话,转头问沈祐:“你怎么穿成这样?”

钱一鸣大笑。

其实桑瑜也想问。

沈祐依旧笑得灿烂:“以表我对你们哲学系的尊重。”

陈君泽笑笑,拍了拍沈祐的肩膀,表示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走一步。

这时周思乔才后知后觉地问:“你不是我们哲学系的?”

钱一鸣抢先一步回道:“谁给你们说我们是哲学系的?”

桑瑜和周思乔互看一眼。

桑瑜心想,完了,今晚上一错到底了。

钱一鸣笑道:“我们是天文系的,大三。天文系知道吧,了解过吗?”

周思乔“啧”了一声,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天文啊,略有研究。”

钱一鸣心说同道中人啊,正欲好好交流一番。

下一秒,周思乔说:“十二星座我可是高手,我双子,她水瓶,你两什么星座?”

“……”钱一鸣嘴角抽了抽。

沈祐轻笑了一声,而后对着桑瑜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沈祐。”

桑瑜礼貌地点了点,“你好。”

周思乔接过话茬,“我叫周思乔,她叫桑瑜。”

“钱一鸣。”

周思乔提议:“加个微信吧。”

“行。”沈祐很好说话,看向桑瑜,“刚好我把钱转给你。”

“什么钱?”周思乔问。

桑瑜没答。

大家互加微信。

沈祐是最后添加桑瑜的,他扫的桑瑜的二维码。

添加成功后,他发了条消息,简单两个字:【沈祐】

沈祐还在弄手机,嘴里念着:“桑、瑜,是吧,我改个备注。”

桑瑜刚想说不是那个“桑榆”。

还没说出口,他的消息发过来,也是两个字:【桑瑜】

“?”

他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沈·显眼包·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