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很安静,但是那些公子哥儿的眼神交汇一直没有停过。
裴越深知这个时候不能着急,必须要等他们自己开口,这样才能占据后续的主动权。
蜂窝煤的秘密不算复杂,等成品出来之后,随便找几个娴熟的工匠都能仿制出来,所以他必须要联合这些有钱有势的权贵子弟,至少将京都附近的天然煤山都占下来。到了那个时候,就算别人能够仿制出蜂窝煤,也只能在其他地方做这门生意。
如果他们想要从其他州县做好蜂窝煤再运到京都,必须要考虑路途遥远,这个世界可没有高速公路,运输需要很多时间和成本。等他们做好再运来京都,冬天早已过去,蜂窝煤的用量会大幅减少。
当然也有别的麻烦,譬如那些实力雄厚的商号,可以在京畿附近诸如永州和化州找寻天然煤山,做好之后慢慢运输,等到以后冬天来临的时候再在京都售卖。对此裴越早有对策,甚至他很希望有人那样做。
因为蜂窝煤的成本很低,所以裴越可以打价格战,而其他商号从外地运来的话,光是运输成本就低不了,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
当然,裴越从来没有想过要占尽全天下的煤山,只要能控制住京都内外的市场,足以让他赚到花不完的银子。等到他将市场铺展开,用银子打点好各种关系,便可以继续推出一些高档的消费品,譬如之前和谷范等人提过的香水。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将这些权贵子弟绑到自己的战车上,又有谷梁这根非常粗壮的大腿撑着,除了天家之外,裴越不相信还有人能谋夺自己的产业。
听说国库这些年很充盈,想必皇帝不会那么无耻吧?
正堂内的气氛对于裴越来说一点也不陌生,前世不知经历过多少次类似的场面。从最开始的小作坊,到抓准时机飞速发展,他凭借自己敏锐的眼光和出众的能力一次次征服那些合作者和投资者,一手创立的祥云集团也成为市面上非常被人看好的新贵。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或许他很快就成为那些富豪榜单上名列前茅的人物。
孙琦望着笃定从容的裴越,心中早已思绪万千。
善国公府这两代子孙中只有一人在军中打拼,且没有爬到足够高的位置,但勋贵圈子里无人会小觑孙家。只因他家出了很多商道怪才,极擅经营之道,论起家底是开国公侯之最。家大业大子孙又多,不可避免地会有非常激烈的竞争。
孙琦是嫡次子,头上还有一个兄长,虽说他如今也掌着家中一些产业,但如果没有太大的作为,将来肯定只能当个管事之流的人物。
可要是能够抓住机会一飞冲天,莫说家族产业的继承权,就算是那个已经屡次降等的爵位,他也有信心争一争。
将心中的热切按下,他面色平静地微笑道:“裴贤弟,能否简单说说你准备做的取暖之物?”
众人都好奇地看向裴越。
裴越当然不会在这个话题上卖关子,淡然道:“我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些古书,偶然从一本古书中发现一个方子。用这方子做出来的煤饼,无烟无味,没有危险,非常适合冬天取暖。这种煤饼均摊下来每个的成本大概在半文钱左右,人手足够的话每天的产量完全可以供应京都百姓的需求。”
又是古书。
谷范忍不住朝旁边翻了个白眼。
当初那个香料的方子就说是古书中得来的,如今又冒出来一个煤饼的方子。
这家伙真是连个好点的借口都懒得想。
不过他也就是心中嘲笑几句,断不会在这个时候拆台。
谷</span>一名胖胖的年轻人笑眯眯地问道:“哪本古书这么神奇?能不能让我们也见识一下?”
裴越微笑着摇头道:“不能。”
年轻人微微一怔,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么果决?你就不怕我们现在转身就走?”
裴越用眼神止住谷范,从容自信地说道:“我请诸位世兄来此,只是想跟大家一起赚钱,如果大家不愿,那我当然会找别人。京都里别的不多,有钱有势的人不缺,总有人不会嫌弃银子烫手。至于方子,至少暂时我不会告诉任何人,莫非世兄想要强取豪夺?”
年轻人哈哈一笑,爽快地说道:“我可不是李子均,贤弟莫要介意,我只是担心将来生意做起来,你就将我们这些人抛到一边,跟那些更厉害的人物玩到一起去。”
裴越面色如常,笑道:“就算诸位世兄信不过我的品格,总不该怀疑谷家兄长的眼光。”
那位陆莽子便对胖胖的年轻人斥道:“于同,我看你干脆改个名字叫于不同算了,哪来这么多酸话?越哥儿既然是四少的兄弟,还能做出那些破事?”
于同摇摇头,正色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论四少将裴贤弟夸得如何罕有,我总要亲眼看看才能放心。”
谷范没好气地道:“看了之后可还满意?”
于同望着裴越,赞道:“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个做大事的角色,这一注我跟了。”
孙琦见这点小风波平息下去,便开口问道:“裴贤弟,这门生意可做,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初期方略,以及要如何与我们合作。”
裴越颔首道:“我先说下自己的想法,请诸位世兄斧正。”
“煤饼的生意,第一步是要先买煤山,初期的投入比较大。还请诸位世兄暂时不要将消息泄露出去,如果被旁人知道,这件事就会很麻烦,说不定朝廷会出手阻拦,或者将煤山的价格提得很高。”
谷范适时地插口道:“今天这里一共只有八个人,万一消息走漏,不要怪我不念多年的情分,就算你躲在家里不出来,我也会找到你一剑砍了你。”
众人面色都不太好看,但裴越却没有开口打圆场。
这也是他请谷范拉人并且坐镇于此的原因。
蜂窝煤这个概念实在太简单,就算别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总能想到煤山的用处。然而不讲得清楚一些,别人也不敢投钱进来,毕竟这不是几百两的碎银子。
好在谷范能够镇得住场子,没有人在这个时候叫嚣起来,反倒是都笑着打趣,只说没有那样不怕死的人。
这个时候便需要裴越出言安抚,他继续说道:“根据我的粗略推算,一切正常的话,煤饼生意的利润很客观。按照冬天十二月到二月的三个月用煤高峰期计算,毛利至少在五十万两银子以上。”
“哗——”
众人包括谷范在内,无不惊叹出声,难掩脸上的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