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月圆人尽望,疾风铁蹄惊变起。
萧禹城快速做出决定,放弃回食野,返回翟由家,凝重的叮嘱翟由,“不要等明日了,把你母亲安顿好,现在就出城。”
翟由大吃一惊,“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一时半会儿来不及解释,你若还愿意追随我,便帮我把信送去,日后自会明白这一切缘由。若反悔了也...来得及”
萧禹城知道此时出城去梅岭必定一路艰险,他最后给了翟由一次反悔的机会。
翟由闻言回头望了眼屋里,对萧禹成道:“能不能让我与阿娘商量商量!”
“可以,不能耽搁太久!”萧禹城犹豫一瞬还是同意了。
其实见到翟由是个孝子,他还是放心的。
翟由进了屋里,就见到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他的翟母,“阿娘......”
“外面是谁啊?”
翟母有些担心翟由又在外面认识些不好的人。
“就是我同您讲过的那个很厉害的人,咱家的粮食就是他给的。他现在遇到难事儿了,想让我帮个忙!”
“既然是恩人,阿娘当出去亲自谢过才是!”
翟母要起身,翟由忙过来搀着她,两人从屋里走出来。
萧禹城见到翟母出来微微惊讶,看面相她身子应该很虚弱,短暂惊讶过后,他还是微微欠身道歉:“夫人,叨扰了!”
“应该是妇向恩人道谢,若不是恩人出手阻拦,阿由恐已铸成大错。而且家里的钱都给妇人买了药,若不是先生援手,阿由连碗干饭都吃不上。先生乃我翟家恩人,今先生所遇到难事,阿由自是要倾尽气力相帮!”
翟母语气虽柔和说的话却坚定有主见,而且是非分明。
此间一见,萧禹城便知有如此母亲教养,翟由错不了。
见母亲同意了,翟由也很高兴,他恭敬的道:“阿娘,我送你去大牙家里待一日,我快的话明儿晚晌,晚的话后日便回来了。”
“不用,阿娘虽身子不争气,还是能照顾自己的,阿娘在家看家等你回来!”
翟母不想去别人家叨扰。
翟由眼珠子一转就道:“不是,是这天儿眼看就冷了,大牙去年的厚衣裳真是没法裹身了,大牙阿婆就想把旧的拆了,添块布做件新的。您知道阿婆她眼神不行了,就想着请您去帮帮忙。明儿我不在家,您自己去我也不放心,不如现在就送您过去!而且,您自己在家,儿真是放心不下!”
“好,那就听你的!”
翟母见儿子执拗,无奈的答应了。
翟由进屋里给翟母草草收拾了两件衣裳,出来对萧禹城道:“先生,我把母亲送去朱大牙家就动身,这个时辰赶到城门口恰好开城门!你放心,我定妥当的把信送到!”
“好!”萧禹城本想说今日城门未必准时打开,但看着孱弱的翟母还是什么都没说,对着翟母和翟由郑重抱拳一礼,“拜托了!”
去朱大牙家的路上,翟母还是忍不住担忧道:“看那位恩人如此郑重,这事怕不简单,一路恐有波折,阿由你可要当心啊!”
“阿娘,你放心吧,洪都大大小小的街巷,我哪儿没去过,就连城里有几个狗洞,您儿子我都一清二楚!”
翟由骄傲的拍了拍胸膛,翟母看得忍俊不禁,“也就是你,从小调皮捣蛋还如此理直气壮!”
翟由果然赶在天亮之前就来到了城门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约莫再过半个时辰才开城门了,他找了角落窝着,闭目歇脚。
他浅浅的眯了一觉,听到四周有骚动声,以为城门开了忙搓了把脸,往人群里挤,好容易从人堆里挤出半个身子,就看到最里面站着一队城防营的士兵,为首的小将军对着等在城门口的众人道:“昨夜有盗匪偷入城中,偷了郡守府的财物,今日封城搜查,都回家去吧!”
翟由一听这话,立即就想到了萧禹城,这位将军说的不是萧禹城吧?
他慢慢把身子缩了回去,藏在人群里,听着众人的小声抱怨,顺着人流往回走。
突然他不知听到谁说了一句,“抓盗贼不是郡守衙门的管吗,怎么是城防营的人封城啊?”
翟由听得一激灵,城防营可不受郡守衙门管辖,萧先生难不成偷了城防营的东西?
看着不像啊,若是偷了东西应该赶紧离开才是,他不仅没有走反倒留了下来。
他纠结一瞬,还是凭着内心的直觉选择相信萧禹城。
既然城门出不去,那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一个时辰后,城墙角落的杂草丛里钻出一个黑皴皴的脑袋来,细看去竟是翟由,他四处探望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异常,才小心翼翼的爬了出来,回头冲着城内啐了一口,“小小城墙,还想关住我,哼!”
他略略整理身上的杂草,然后找了找方向,朝着东边赶路。
萧禹城远远看到翟由从狗洞里钻出去以后,不由轻轻抿嘴似是一笑,他没有看错人。
他记住了这个位置,然后就像翟由猜测的那样没有起身离开,而是去了郡守府。
他在郡守府外等了许久,看到一辆马车拐了进来,晃晃悠悠朝这边驶来。
马车上弘农杨氏的族徽清清楚楚,萧禹城知道他等得的人来了。
弘农杨氏曾是中原大族,南迁后虽落寞了许多,底蕴依旧在,如今城防营如此嚣张,不把杨宗周放在眼里,想来杨宗周气的不轻。
杨宗周从马车上下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察觉到异样,朝身后望了过去,看到了不远处那个身影。
郡守府书房里,杨宗周看着萧禹城,蹙眉问,“阁下是谁?寻本郡守何事?”
“在下兰陵萧氏萧禹城!”萧禹城行的是晚辈礼。
杨宗周却忽的站了起来,他大步走到门口,朝四周望了望,然后把门关上,看着屋内淡定自若的萧禹城,压低嗓子气急败坏的道:“外面城防营找的人就是你?”
萧禹城点头,杨宗周觉得很荒唐,不可置信的问:“那你还敢大摇大摆的走进我府里?你疯了?”
萧禹城嘴角带着淡淡的嘲讽,“杨郡守真的觉得,疯的人是在下吗?”
郡守才是一郡之首,通常更是辖管地方军队,但洪都的城防营,郡守大人不仅无权调配,城防营的人更是不把郡守放在眼里,郡守大人当真咽得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