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拼死杀到马车边上,手里的长剑迅速一刺,车帘被挑起,黑衣人立即往里看去,映入眼帘的却不是周帝那张苍白刚毅的脸,而是一支带着冰冷杀意的弩箭,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弩箭已经插进了他的喉咙,临死前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回头喊弟兄们快跑,最后却只发出两声闷哼,就要倒下去。
马车里的人突然伸出手拽住了他,让他一瞬间依旧保持着刺杀的姿势,在不远处等着的人以为黑衣人真的发现了周帝,都拼命的冲了过去,但黑衣人首领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
虽然天太黑无法看清马车那里的情形,但刚才那一瞬间自己隐约看到了马车里似是有厉芒闪过,那种危险的感觉令他如芒在背。
他瞬间拉住身边的人,朝冲过去的人厉喝一声:“回来!”
但跑出去的人已经无法听到他的喊声,已经有无数箭弩急速的从马车里射出,原本只是防守的禁军手里的利剑一挥,瞬间从防御变成攻击,朝他们冲了过来。
“撤!”黑衣人首领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人迅速的逃离拱辰街,后面的禁军紧追不舍。
他们照着之前设定好路线的撤离之时,看到了早早等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身穿明甲的大周将士,统领这支军队的竟是前几日明明已经回到东府城的楚廷刚和本应该在西州城的陈叶平、陈叶松兄弟!
为首的黑衣人看着这些人,单看他阴郁的眼神就知道面巾后面的神情有多难看。
黑衣人里有些惊慌愤怒的质问:“难道有人出卖我们?”
楚廷刚手执长戟有些百无聊赖的对轻蔑一笑,“诸位不必惊讶,无论你们走哪条路都有人在等着你们,万幸你们选了这里。”
楚廷刚看向陈叶松、陈叶平兄弟,嘴角一撇笑道:“皇宫一围,虽只是为了还当年欠下的一个人情,但咱们可都成了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今日若再让他们逃走,只怕大周再无吾等立锥之地。”
陈家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脸色并不好,他们知道楚廷刚话里的意思。之前回到西州城后不到两日便被召回京都,却一直赋闲在家即不定罪也不理他们,一直坐立难安。
直到今天夜里突然被下令带着城防营的一对士兵守在这里。
当看到这群黑衣人时,他们恍然大悟,周帝要用他们对付韩世棣的人,若今夜他们能把这些人全部拿下,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楚兄当真以为今日把他们拿下,陛下就能既往不咎吗?”陈叶松沉声问。
“既往不咎怕是不能,但今日他们之中有一人逃走,咱们几人便是首罪!”楚廷刚看着对面的黑衣人面露厉色,“所以,今日你们必须留下!”
说完,楚廷刚一挥手里的长戟带着人冲杀过去。
陈叶平和陈叶松也跟着追了上去。黑衣人经过刚才一站剩余不过二三十人,对着楚廷刚他们的百人,这简直是一面倒的屠杀。
很快他们这些人只剩下五六人,黑衣人首领沉声道:“今日就是死,我们几人也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其他人附和道:“即便是尸体,他们也休想得到!”
就在他们准备殊死一搏之时,又有一群黑衣人突然出现对着城防营的人杀了过来,措手不及之下,原来的剩下的五六个黑衣人顿时生起了希望,首领奋力的推开眼前紧缠着他的楚廷刚,朝外面奋力突围。
后面赶来的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冷声道:“你先撤,我断后!”
那人点点头,带着他的人开始往厮杀出来的口子里冲出去,楚廷刚和陈氏兄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反应不及竟被他们冲了出去。
他们连忙紧咬过去,又被人拦住,又急又怒之下楚廷刚的下手更加狠厉,但城防营的士兵比起黑衣人的身手差了很多,伤亡越来越大,却丝毫被脱不了后来这些人的围困。
楚廷刚眼看那些人就要逃脱,对陈氏兄弟道:“你们帮我拖住这人,我去追刚才那个首领!”
陈氏兄弟点头,然后有意吸引黑衣人,楚廷刚趁机摆脱追了过去。
今夜的战斗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整条大街上都是死人,深沉的夜里弥漫着血腥味,陈氏兄弟浑身鲜血的跪在郑府门前。
仿佛过了许久,郑府的大门再次打开,周帝在高寒和郑烨的搀扶下竟再次出现,他身披青色布衣斗篷,脸色在月光的映射下更显得苍白,也更加冷酷。
原来两个时辰前离开的并不是周帝,这是周帝今晚临时设的请君入瓮之局,至于到底请到的是罗刹还是神佛,他并不在乎。
他要的只是弑君之局,如果能抓到一两个人证自然是好的,没有也并不妨碍他之后的行动。
“怎么样了?”周帝声音飘忽不定,听起来似是中气不足,又似幽灵般带着阴冷。
陈叶平咬着牙闷哼一声,然后俯首请罪,他旁边的陈叶松也跟着一起,他虚弱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陛下降罪,刺客死前反扑,吾等一时不察,竟让他们引火自焚,以至烧的面目全非,楚将军重伤濒死!”
“附近都是民居,大火可有伤到百姓?”
周帝似是并不在乎这些刺客的死活,对楚廷刚的死活也并未太过关注,只是关心百姓是否被牵连。
“有几户民房被烧,并不严重很快就扑灭了,也无百姓伤亡!”
陈叶松忙回道。
周帝闻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往前走了两步,“陈卿果然心细如发,如此重的伤势竟还能心系百姓,朕心甚慰!”
陈叶平在阿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就是一沉,果然听着周帝绵里藏针的话,他便知道周帝并不相信他们,他索性抬起头看着周帝,然后手伸进怀里。
高寒和郑烨见到他的动作,立时心下一紧,不动声色的靠近周帝,准备随时挡在陛下身前。
却见陈叶平缓缓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双手奉上,“陛下,这块牌子是从刺客身上搜得,纵然烈火焚烧也未改其分毫,想来能证明他们的身份!”
周帝果然很感兴趣,又往前走了一步,微微欠身要接过牌子,就在他白皙纤长的手触碰到牌子的时候,一旁的陈叶松却突然暴起,手里拿着一支锋利的匕首刺向周帝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