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棣觉得自己此时必须做出应对之策,想了想便冲着外面喊,“青伍!”
青伍应声而入,韩世棣垂眸轻声吩咐,“派人去廖文南院里守着,若她或者她院里的人出去...杀了”
青伍心里一惊,抬头看了郎君一眼,欲言又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领命而去。他推门而出之时,韩世棣又道:“让韩大去吧!”
“是!”青伍低声应是。
韩大照着韩世棣的吩咐在廖文南院子外守到日暮,一直没有人出来,他想了想来到院子门前试着推了推门,但是门从里面反锁了,之前他绕着小院前后看了两遍,这个院子并没有后门。
韩大记得自己是看着廖文南进的院子,他略一沉吟,警惕的扫了眼四周,便熟门熟路的翻墙而入,一路摸到了屋门前。
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抬脚时借着灰白日光隐约看到门前放着一个小物件,他觉得有些眼熟,拿起来一看竟是昨日郎君命他放在院里的那个盒子。
他拿着盒子,正犹豫时突然闻到屋里传出一阵饭香,跳动的灯火带着里面的人影起起伏伏,隐约听到这家的那个小婢女略带抱怨地道:“可是来了,真是磨蹭!让咱们等这么久,害的女郎都没心思吃饭!”
然后韩大看到那小婢女似是弯腰盛了碗热汤放在女郎面前,叮嘱道:“女郎您快喝,要不再过会儿就凉了!”
廖文南点头,樱芽就端起自己的吃食在一旁吃了起来,廖文南偶尔会夹一块肉或者菜给她,她忙弯腰接过,笑嘻嘻地道谢。
韩大默默的看了一瞬,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也不会有人请他进去吃饭,识趣地翻墙离开了。
他离开后,樱芽走到门口微微开了个门缝朝外面望了一眼,回头对廖文南轻声道:“女郎,他走了!”
廖文南面上淡然的让樱芽快些吃饭,自己心里实则松了口气。
她出了水云间时还在为自己看破韩世棣而洋洋自得,但走到岔路口时就有一瞬间的迷茫了。
韩世棣确实没猜错,她无论是否确定玉簪之事是韩世棣所设之局,都不会把玉簪还给郑微。
她心里知道无论韩世棣是否参与南市刺杀一案,一旦韩家牵涉到一点点,建康乃至整个大周都可能是翻天覆地。
但是她如此选择却也不是因为她担心大周江山,只不过是她既担心韩家的灾祸提前到来,也是自己不想掺和到这些争斗里而已。
她摸了摸怀里的木匣子,又为难了起来,若韩世棣之后反应过来,知道自己已经看破他的伪装,那他会怎么做?
若是前世的自己,她肯定会杀人灭口,而如今的韩世棣很可能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如此,她手里的木匣子顿时成了烫手山芋,催命之符。
她思前想后才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出戏。
韩世棣接过木匣子,听了韩大的诉说心里已经没了诧异,反而是淡淡的欣赏。
他母亲也是个聪慧的女子,但是不够心狠,又太依从父亲,若能有廖文南五分果敢和决断,应该也能影响到父亲的心志,前世的韩家也不至于连反抗都没有便被灭满门!
放下这些心思,韩世棣告诉韩大,“既然如此,你便不用在管那个院子了。接着去准备后面之事吧!”
韩大离开后,韩世棣看着木匣子,突然轻轻打开,里面仍旧是那方绢帕,掀开绢帕,里面那支断簪竟用一片金箔缠了起来,虽然已经无法再用,但到底是修补了起来。
他拿着玉簪细细琢磨,良久突然展颜一笑,若他所猜不错,廖文南的意思是,只要郑微不再受到危险,她便会当做不知此事,永远埋藏!
韩世棣想到朝气蓬勃的小丫头,不由会心一笑,只要这小丫头日后不站在韩家的对面,自己不再动她似乎也不是很难!
建康城风声鹤唳的搜寻了十余天,渐渐的平静了下来,这些天不少牵涉其中的人被抓,甚至那三个被打晕丢了衙服的京兆府衙役都被关了起来,审了好多次,这两日才被放了出来。
至于活着被抓的那几人被审来审去却什么也不知道,只交待出了他们的藏匿之地,还有其他隐藏在京都的那些被雇佣的江湖游侠的住处,至于刺伤郑微的那人骨头硬的很,被关在青卫地牢里折磨许久一直一言不发。
后来还是荀及赶回了建康,不知对他说了什么,这人竟然松了口。
这人叫翁禾,据他交待,当初他是听说建康城里的一位大官要雇佣护卫,身手越高越好,但是来了京都之后,不知为何那大人物却迟迟没有动静,反而是建康城里皇帝亲办了一个比斗,而且若赢了比赛还有丰厚的奖励,他正等着钱急用,自然是想着报名。
但是还未等他报名成功,便被赵北打伤了,错过了这次比试。
他又恼怒又无奈,本打算带伤离开京都的,毕竟自己连住旅舍的盘缠都没有了。
没想到一个五尺多高的中年男子找到了他,给他找了住处,又请了大夫医治,只说有事要请他做,酬劳很高,并且事先给了一半,有这一半钱就能解他的燃眉之急,家里的老人孩子也都不会饿死,妻子也有钱买药,翁禾无法拒绝,便答应了!
之后,他在京城住了几个月,除了买吃食,很少离开院子,中间中年男子又来找过他们两次,找了几个院子里的人出去了,那些人再也没回来。
翁禾同其他人也怀疑过,甚至想过就此离去,但中年男人说那些人已经完成任务离开了。翁禾又实在舍不得剩下的那些钱只得留下来。后来他不放心悄悄的跟踪过那人,见那人进了城内一座府邸,门匾上写着余府。
至此,穆无他们刚刚查到的线索又断了,毕竟余府阖府已经散了,只剩下余齐还在牢里关着。
穆无让人带着翁禾悄悄去见了余齐,确定了雇佣翁禾的便是余齐。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只能从余齐身上下手,这让穆无忍不住对余齐用刑。
阿琬睡了两日便醒过来了,虽然早就醒了却沉默了很多,常常一个人坐在屋里便是一整日。府里的贴身婆子怕她再出什么事,赶忙递了折子进宫,又派人送了信给长公主。
而郑微在昏睡了五六日之后也终于醒来,长公主怕阿琬在家里闷出病来,便连哄带骗的把她带回了郑府去看郑微。
阿琬见郑微虚弱的冲着她笑,眼里的内疚一闪而过,垂下眼不肯再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