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中取利者何人?他们一时还看不出,但如今最紧要的是控制建康的局势,在事态失去控制前寻到昭阳郡主。
郑烨帮萧禹城重新包扎伤口然后又帮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端着一盆污水往外走,推开门竟看到长公主就站在外面。
看她凝重的神情,显然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郑烨走上前轻轻握着她的手,坚定道:“我想给微儿出口气,你若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长公主苦笑一声,“我是不是最没用的长公主,竟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
“莫要胡说,历朝历代走上了那条路,莫说是长公主,就是贵为天子,龙子龙孙能全身而退的也很少。这与你无关!”
“但伤我孩子便不行!我虽无能,却仍是长公主!自保的本事还是有的!”
长公主脸色的神色坚定起来,“我们先去看微儿,然后我要去一趟琅琊王氏!”
“好!今夜我也要拜访一些旧友!”郑烨点头,他们夫妻俩各有了打算。
郑府马车趁着夜色从郑府角门而出,有几个心腹护卫护送去了绣丽庄。
马车从绣丽庄后门进入,他们到的时候正巧碰上郑微被伤口疼醒,浑身虚汗,脸色苍白。
苗儿急匆匆进来道:“长公主和郑大爷来了!”
郑微闻言一惊,但她实在疼的难受,连说话都难,她不想让阿父和阿娘看到自己如此难受,艰难的对童儿道:“药,止疼的,快!”
童儿闻言连忙端过一旁已经冷了的汤药,一点点的喂给她。
这是童儿怕郑微忍不了疼提前备下的,但也与她明言,此药过量服用易成瘾,不可多用!
郑微知道这是什么,心里很是很排斥,不肯服用,童儿本打算端出去倒掉。
丽娘领着长公主和郑烨入了内室时,郑微正皱眉喝药,长公主见她醒来,不由一喜,连忙跑过来,上下打量她,“微儿,伤着哪儿了?还疼吗?”
郑微勉强一笑,“阿娘,喝了药没那么疼了!”
长公主见是个少年郎喂药,忙接过去一点点的喂给她,郑烨站在一旁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女儿。
丽娘拉着童儿和苗儿去了外面守着,屋里只留他们一家三口。
郑微喝了药,脸色果然没有那么难看了,也挺有精神,长公主和郑烨算是放心了许多。
长公主见女儿胸前搀着纱布,轻轻的掀开亵衣看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后怕的牙齿忍不住打颤,“是谁这么狠,竟是要置你于死地!”
“那凶手已经被抓住了”郑微故作泼辣,嘴上不饶人道,“不过阿娘,你知道女儿这性子随了你,有人打我一拳,我定还他两拳。这人敢捅我一剑,我定十倍奉还!”
长公主自然看出来郑微是在安慰她,脸上不由露了笑,经历生死大劫,女儿还能同他们撒娇耍闹,她心里由衷的感恩佛祖!
“那凶手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刀丢了还能再换,最重要的是后面那执刀之人!”
她本想问郑微是否知道幕后之人的线索,刚说了一句便被郑烨打断,“这些事以后再说,让微儿好好养伤,你阿翁和阿婆惦记你一天了!”
“我明日就回去!”郑微忙道。
“好,你快些睡吧,明日阿娘来接你!”长公主给她掖了掖被角,看着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便起身与郑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临走前,向丽娘和童儿他们道谢,恳请他们帮忙照看好郑微,若她伤势有变立即派人去郑府送信!
夫妻两人出了绣丽庄便分开了,一人乘车往南去往乌衣巷王家,而郑烨则去了东城的临川王府。
临川王林敬乃先帝姨母之子,先帝皇妣生先帝而殂,皇考无力抚养,时临川王刚出生,姨母伸以援手奶大了先帝。
先帝念姨母养育之恩,发迹之后一直提携林氏一族,林敬生性散漫,小时不喜读书,大了不喜政事,喜好庖厨玩乐之道。
先帝曾让他做个一手太守,林静是个心善之人,时常遇到‘不平事’‘可怜人’都会出手相帮,但往往事与愿违,更是时常被人骗。
无奈先帝便赐了临川王的爵位,卸了一身官职,只享受朝廷奉养。
但世人多不知,郑烨之父郑绍曾是临川王的恩师。
当年先帝登基之前深觉林敬太过纯善,又不通文墨,容易被人愚弄,便亲自带着林敬登门,恳请郑绍做林敬之师,教他读书识理,顺便通晓些人情世故。
临川王在郑绍门下读书几年,郑绍对他是又爱又恨。
爱他心地良善,天资聪敏,其实书中许多至理他都是一点就通,曾经与建康士子辩论三日,惊艳京都。亦恨他心思不再读书上,整日变着法的千奇百怪的玩意儿,琢磨些稀奇古怪的吃食。
当年他年纪不大,整日跟在临川王身后为他那天马行空的想法惊叹。
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临川王消沉了很多,父亲也怕郑氏亲族知道临川王与他的关系,趁机去烦扰他,很少在外人面前提及师徒之事。
如今临川王也只有在年节之时出府来拜访恩师,其他时候郑烨也很少见到他。
站在临川王府门前,郑烨有一瞬间的踌躇,临川王算是建康城里难得得逍遥人,从他本心说,自己实不愿把他拉入这场浑水里。
但是郑家手里的筹码太少了,唯建康士子有半数以上都是父亲学生,而临川王曾经是众士子之首!
他没有力量去查幕后之人是谁,但他知道妻子就是在为此事奔波,但他担心幕后凶手权力滔天就连朝堂都忌惮而不能惩治。
若建康城的士子们群情激奋,朝堂便不能视而不见,必须要给天下士族一个交待!
郑烨在临川王府门前纠结许久,最终眼神坚定,抬步上前敲响了临川王府的大门。
此时,长公主的马车也到了琅琊王氏门前,何嫂带着长公主的拜帖叩开了王府大门,“长公主来访,拜见中书令!”
就在他们夫妻为了女儿奔波之时,延和殿里,太子体内的毒素已经解的差不多,没了性命之忧,陵王殿下出了延和殿不由松了口气,旋即眼神又阴沉起来,“皇后宫里的人审的如何了?”
小心翼翼弯腰站在下首的内监刚要回禀,突然穆无急匆匆的进宫了。
陵王见他神情凝重,心里不由又是咯噔一下,“又出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