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你就是阿辉哥的大哥呀!”福根一听,对傅星瀚肃然起敬,因为他曾听阿辉说过,他大哥对他可好啦,对他说,出门做生意赚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多结交几个好朋友,好兄弟。所以福根一直认为阿辉哥的大哥是个非常难得的好人,非常疼爱自家的兄弟,自那以后,福根便以阿辉哥的大哥为榜样,毕竟自己在家里也是排行老大,况且现在爹娘都过世了,作为大哥,必须担负起关心照顾,疼爱保护自己弟妹的责任来。
源于这份感情,此时福根对傅星瀚充满了敬意。殊不知,阿辉嘴里的大哥指的是凌云鹏,可不是傅星瀚。
“福根,你天天待在这儿,是不是经常给那栋大楼里的人擦鞋啊?”傅星瀚指了指那栋特高课的机关大楼。
福根点点头:“嗯,那些rb兵常常到我这儿来擦鞋,日本人很要干净的,只要鞋子上沾上了一点泥,蒙上了一层灰,就会来找我擦鞋。他们可是我的主要客户。”
“那些rb兵对你怎么样?凶不凶啊?”
“那要看人的,有的人挺好的,比如说那个何桑,虽然跟那些日本人挺要好的,同进同出,有时还勾肩搭背的,不过可能他也是个中国人吧,对我和我们这里摆摊的人都挺客气的,给的小费也多,不过那些正宗的日本人就挺凶的,有的日本人脾气好大,只要有一丁点儿不满意就会哇啦哇啦骂人,不过我也无所谓,管他呢,就随他去骂吧,就当他在放屁,不过有的日本人要赖账,擦完了鞋拔腿就走,不但不给钱,伱问他要钱,他还吼你,碰到这种人只能自认倒霉了,白干了不说,还倒贴了不少鞋油钱。可就算是知道那几个日本人是无赖,也没办法,总不见得追着他要钱吧,说不定还会挨一顿揍呢!”
福根向傅星瀚讲起了他这些年擦鞋的辛酸,小小年纪就体验到了人世间的疾苦,也积攒了一些为人处世的经验。
傅星瀚听完福根的一番诉苦后,同情地摸了摸福根的小脑袋。
“阿辉哥大哥,我觉得你跟阿辉哥长得不太像,哎,你们是一个妈生的吗?”福根见傅星瀚挺平易近人的,便大胆地问道。
“阿辉哥大哥,福根,你这么叫不累吗?你就叫我星哥吧!”傅星瀚冲福根笑了笑:“我和你阿辉哥当然是亲兄弟啦,不是说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吗?我和你阿辉哥虽然长相上有些差异,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比一般的兄弟都好。”
“肯定是的,阿辉哥一提起你,总是很尊重的样子。”福根上下打量了一下傅星瀚,对傅星瀚充满了好奇:“那星哥,你是干什么的呀,我觉得你不像是做小买卖的。”
“你这小鬼头,你怎么有这么多的问题啊?那你觉得我像是干什么的呀?”
“你猜不准,反正我觉得你不像是干这个的。“
听福根这么一说,傅星瀚也觉得自己虽然在演技上是毋庸置疑的,但自己的气质还是暴露出自己并不适合扮演这种底层的大老粗或是小商小贩之类的角色,难道自己的气质和长相天生就是搞坑蒙拐骗的吗?
“我以前是教书的。”傅星瀚只能随便编了个自认为自己合适的职业。
“哦,原来是教书先生,你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像了。”福根也觉得教书先生似乎更符合傅星瀚的形象。
“喂,擦鞋的,过来。”有个穿军服的日本人对着福根用日语说道。
“来了来了。”福根连忙用日语应声着,赶紧走过去给那个日本人擦皮靴。
福根动作娴熟地给那个日本人擦皮靴,傅星瀚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这个日本人。
擦完之后,那个日本人拔腿就走,福根连忙用日语叫了一声:“太君,您还没给钱呢!”
“我今天身边没带钱。”那个日本人趾高气昂地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朝特高课总部走去。
福根又是愤懑又是委屈又是无奈,他丧气地把手里的擦鞋布扔在地上,嘴里小声嘀咕道:“倒霉,今天头一笔生意就遇到赖账的,真是触霉头。”
“好了,福根,别难过了。”傅星瀚走过去,拍了拍福根的肩膀,安慰他一句:“这种赖账的你又不是
“可这是今天
“呵呵,看不出来么,你小小年纪倒还挺讲迷信的嘛!”傅星瀚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福根一听这话,一脸认真地反驳道:“星哥,这可不是迷信,是那些长辈们告诉我的生意经,很准的,你可别不信。”
“行行行,不是迷信,是经验。”傅星瀚笑着点点头,随即不经意地问道:“哎,福根,那你认不认识刚才的那个日本人?”
“他是个老赖,名叫木村,他是何桑的上级。”福根果然对这些日本人甚是熟悉,脱口而出。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傅星瀚当然清楚木村的身份,只是他从未见过木村,现在听福根说,刚才那个来擦鞋的人就是木村时,眼睛不由得一亮。
“我好几次见何桑和他一起出来的,何桑对他挺恭敬的,叫他木村组长。”
“福根,你能听得懂日文?”傅星瀚对眼前的这个孩童充满了好奇。
“简单的我大多能听懂,我还会说几句日文呢!我在这儿摆摊已经三年多了,做的又大多是日本人的生意,要是不会说日文,会很吃亏的,不是我吹牛,那栋大楼里的日本人的皮鞋我基本上都擦过,那里面的大多数人我也都认识。”福根挺骄傲地说道。
“是吗,福根?你竟然这么见多识广?”傅星瀚一听这话,不由得对福根刮目相看,没想到福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老码头了,于是便想用激将法从福根这儿了解更多的信息:“我才不相信呢,你才多大呀,居然认识那里面这么多日本人?”
“骗你是小狗。”福根见傅星瀚以为他在吹牛,很是不服气。
“那你告诉我,你认不认识那里面的大头头?”
“当然认识了,那里的大头头叫加藤,不过呢,他本人没有亲自到我这儿来擦过皮鞋,是他的勤务兵把他的皮鞋拿下来让我擦的。”
“那你怎么知道那个鞋是加藤的呢?”傅星瀚故意露出怀疑的神情。
“是那个勤务兵亲口对我说的,这个是加藤课长的皮鞋,你给我好好擦,钱不会亏待你的,要是擦得不干净,我可对你不客气。”福根模仿起勤务兵的口吻:“其实呢,长官的皮鞋应该是那些勤务兵负责擦的,但那些个勤务兵偷懒,有时不想给长官擦皮鞋,就把这皮鞋拿到我这儿来擦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听福根这么一说,傅星瀚相信福根不是在吹牛,他确实接触过加藤的皮鞋。
“那些个勤务兵还挺凶的,还吓唬我说,一定要好好擦,不然的话,他会找我麻烦,把我抓进去,让我一辈子都见不到我的家人。”
“真的?他居然这么说?”
“我骗你干嘛?”福根歪着小脑袋,对傅星瀚的质疑有点生气:“日本人一向不讲道理,尽欺负我们中国人,要不是为了养活我的弟弟妹妹,我才不愿意在这儿做日本人的生意,尽受气。”
“你说的没错,星哥信你。”傅星瀚笑着摸了摸福根的小脑袋:“那你知道那个加藤穿多大的皮鞋?”
“四十一码。”福根脱口而出。
“你肯定?”
“星哥,你干嘛老是怀疑我?我基本上一周要擦一到两次加藤的皮鞋,我怎么会搞错?如果遇到梅雨天,基本上天天要擦一次。”
傅星瀚没想到年幼的福根竟然有机会接触到加藤穿的皮鞋,一个想法在他脑中闪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