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牛面色铁青,他真的被周威给气糊涂了。
还有苏贤那“关心的话语”,他听着着实扎耳,这已不是嘲讽那么简单,而是对他的人格、颜面的践踏!
啊!
他真的想仰天大吼……
他最受不了这种丢脸的事。
他可是神医啊,被世人所尊敬,颜面的损伤对他来说宛若剥皮抽骨,是他最不能忍受之事!
不然,崇尚养生的他也不会如此愤怒,世外高人的形象都丢了个干净……
好在他人老成精,很快镇定下来,抬手指着周威大口骂道:“孽障!大白天的胡言乱语什么?老夫又没疯,何曾说过那样的混账话?”
师父入戏也太深了吧……周威略有愕然,师徒配合演一场戏而已,怎么搞的像真的一样。
等等,周威心念一动。
莫非,李青牛并不是在演戏?
李青牛立即给了他答案:
“老夫可以肯定,苏小友酿造出来的酒,天下最烈,没有之一……四方酒家的泔水算个屁啊!”
“这……不可能吧!”周威一脸惊呆,这不符合“剧本”,莫非苏贤抱来的那坛酒果然是……
“你这孽徒,竟当众看轻苏小友的酿酒技艺,甚至还没上没下的污蔑、编排老夫!要反天了啊这是!”
李青牛一幅气得不轻的模样,大手一挥做出惩罚:“孽徒,老夫就罚你将这坛烈酒喝光,再将酒坛打碎了吃掉!”
周威顿时一脸委屈,分明是李青牛看轻了苏兄,但却说是他,还有“喝烈酒吃酒坛”的惩罚,最终也落在了他的头上。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滚!”李青牛怕周威犟脾气上来,当众争个是非黑白,那岂不就露馅了么,于是赶紧让周威离开。
“……”
最终,周威一脸委屈的退下了,没有耍犟脾气。
李青牛长长的松了口气,总算将这个污点处理掉了。
……
接下来,苏贤将这坛烈酒当做礼物,大方的赠给了李青牛。
李青牛欣慰收下,呵呵笑着,将此酒与苏贤夸赞一番,然后开始旁敲侧击酿造此酒的方法。
苏贤精神一震,知道重点来了——
他的目的是希望通过此酒换得李青牛全力施救杨芷兰,一坛酒不足为贵,酿造的方法才是最具有价值的东西。
两人去了书房,针对此事进行详谈。
……
一段时间过后。
苏贤走出书房,回到暂住的小院。
他面色沉闷,很不好看。
杨芷兰等人一直在小院中等候他的消息,他們见苏贤面色沉闷,心中也跟着微微一沉,看来事情进展不顺。
关于药浴疗法的药效减弱之事,言大山与唐淑静也已知晓。
“公子,神医怎么说?”尽管已猜到了结果,杨芷兰也平静的进行询问。
“李神医说,他已经尽了全力!”
苏贤摇头,看着日渐消瘦的杨芷兰,他心中又是自责又是难受,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此法终究是失败了。
众人沉默。
杨芷兰最后平静的说道:
“谢谢公子为我所作的一切,谢谢你们陪我这走这一程,能延长数月的寿命我心已足,不敢奢求太多。”
“……”
言大山是从死人堆中走出的将军,见惯了生死,可此刻也有些伤感,他自知嘴笨,便紧紧闭上了嘴,沉默不言。
谷惥
唐淑静则感性得多,她本就十分崇拜杨芷兰,经此一事后,与杨芷兰建立了一些感情,也算半个师父吧,杨芷兰这一路上可没少指点她的身手。
听杨芷兰以平静的语气说着忧伤的话题,她心中十分难受,双目中隐有星光闪烁。
苏贤忽然振作起来,针对救治杨芷兰这件事,他十分坚定,他十分执著,他绝不会轻言放弃,他不到黄河心不死……
他不相信李青牛治不好杨芷兰。
更不愿相信!
“不!我认为李神医还是没有说真话,可能是因为酿造烈酒的价值不够高……芷兰你千万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其他办法,让李神医施展全力!”
……
……
转眼,时间接近黄昏,该药浴了。
药浴的疗效虽然在减弱,但总好过没有,杨芷兰依旧去泡了,泡完后李青牛一把脉,也只是说“又有所延寿”而不是“延寿一月。”
苏贤暗中拉着李青牛,询问过后,得知今日的药浴只延寿了数日而已,半个月都没有了,药浴的疗效在急剧减弱!
送完李青牛回来,苏贤的心情很是糟糕。
同时愁眉紧锁,他必须想到另外的办法。
这时,清溪姑娘来送鸡汤,随口与苏贤聊了两句,结果因苏贤心中苦闷,便一股脑将自己的烦恼吐了出来。
其中就包括如何让李青牛尽全力施救杨芷兰的困扰。
清溪姑娘他是信任的,不怕言多必失。
清溪姑娘其实并不认同苏贤的说辞,她了解李青牛,要么不治,要么就治好,不存在留一手的情况。
但她没有打击苏贤,只是将此事默默压在心底。
很快,她送完鸡汤,回到李青牛居住的后院,在厨房盛了另外一碗,准备给李青牛送去。
她本是李青牛女儿身边的贴身丫鬟,现在小姐没了,便留在府中服侍李青牛的衣食起居。
因她身份特别,在府中地位极高,即便护卫们见了她都不敢放肆,而是要毕恭毕敬的抱拳见礼……
后厅。
门外。
走廊上。
清溪姑娘端着一碗鸡汤,正迈着小碎步走来,她曾伺候过小姐,仪礼方面自然没得说,走路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她走到后厅的门前,即将一步迈入的时候,耳中忽听得里面传出李青牛的声音:
“……孽徒,瞎说什么?老夫对杨姑娘的旧疾已经尽力,之所以治不好是因为此疾过于严重,病入膏肓,非药石能救!”
“……”
清溪姑娘脚步一顿。
刚才在苏贤那儿,才听他抱怨过,说李青牛对杨芷兰的旧疾没有尽全力,岂料在后厅门外竟听得李青牛的辩解,于是她下意识驻足。
不过,短短数息之后,她便轻轻摇头,迈步准备进入后厅。
在她看来,李青牛并没有说谎,也没有必要糊弄苏贤,她也就没有偷听的必要。
岂料就在这时,厅内又传出周威的声音:
“还说不是想以此逼迫苏兄拜你为师,这墙上还挂着拜师图呢!可怜那杨姑娘,早该被治愈的,结果却成了师父你的棋子……”
“孽徒,你给我住嘴……”李青牛恼羞成怒,听那口气似乎就要动手打人了。
“……”
与此同时,厅外,走廊上,清溪姑娘刚迈出去的脚立即收了回来,牢牢站在门外,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通过方才周威的话,再结合苏贤吐露的烦恼,她的脑海中轰隆划过一道闪电——
或许,苏贤的猜测是真的!
李青牛很有可能真没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