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府且慢!”
柳蕙香的声音很大,贯彻了整个大堂内外。
众人纷纷扭头看着柳蕙香,面色各异。
唐矩立即收手,将令牌放在公案的桌面,看着柳蕙香问道:
“柳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不得扰乱公堂!”县丞同时拂袖大怒。
唐矩缓缓扭头看着县丞,目光如钩,沉声道:“县丞欲取代本官不成?”
县丞立即低头作揖道:“下官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闭嘴!”唐矩如今也算是看清楚了县丞,自己的二把手,因此对县丞毫不客气。
“是!”县丞默默退回原位。
唐矩重新看着柳蕙香,问道:“柳夫人还有何话可说?”
在众人包括苏贤好奇的目光之下,柳蕙香缓缓说道:“我可以证明,我和苏公子并无任何瓜葛!”
“什么?”
唐矩豁然起身,举步欲走到堂下,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停在原地,“柳夫人你说什么?你能证明你们两的清白?”
刘子匀和县丞面面相觑,然后一起看着那个幂篱白纱遮面的女子。
唐淑静、林捕头、林川等人面露喜色。
大堂外的邻居们再一次转过身来,好奇的盯着柳蕙香。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众人心想。
苏贤感受到了,柳蕙香握住他大手的那两只小手的温柔。
他扭头看向柳蕙香时,她也正好侧头看来,隔着朦胧的白纱,苏贤看见了一双明亮的、带着无限柔情的水眸。
她要做什么……苏贤心里莫名一突。
柳蕙香扭头,看着高高在上的唐矩,说道:“我有办法,证明我和苏公子并无任何瓜葛!”
“什么办法?”
“验身!”
柳蕙香缓缓道。
验……验身?
唐矩眉头一跳,凝着目光细细打量着苏贤和柳蕙香二人。
先前,唐矩也认为他们二人已经私通,处子之身已破,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故并没有朝这一方面去想。
但是现在看来,柳蕙香敢正大光明的提出验身的法子,那就说明——
她真的还保有处子之身!
若是如此的话,刘子匀的指控就属于子虚乌有,此案将迎刃而解!
唐矩心里的想法,在刘子匀、县丞、林川、唐淑静等人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唐淑静暗暗放心,同时对苏贤的看法发生了一些改变……原来他不是勾搭寡妇的色魔。
林川心里的巨石落下之余,又暗生疑窦,心道:“莫非……苏兄说他将迷魂香搞丢之事,是真的不成?苏兄真的没有将这俏寡妇给偷到手!”
大堂外的邻居们,包括罗掌柜等,目瞪口呆之余又在心里感叹:“原来我们都冤枉苏贤侄了,他竟没有和那俏寡妇私通……”
刘子匀则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满面错愕与不解。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在刘子匀看来,苏贤虽然长得像小白脸,但不可否认的是,苏贤这幅相貌真的很讨女人喜欢。
还有那豆腐西施,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听别人说,但凡是个男人,见了豆腐西施后都想将之抱住啃两口。
然而就是这样一对俊男美女,凑在一块儿竟然没有干出私通之事?
这不可能啊!
然而这种吊轨之事真的发生了。
简直让刘子匀“三观尽毁”!
同时,毁掉的不仅仅是他的三观,还有他和县丞、户曹陈参军一起谋定的计划——
坑害苏贤的那个阳谋。
不得不说,柳蕙香这一手彻底打乱了刘子匀的节奏。
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整个大堂中安静了好一会儿后,苏贤的声音终于传出,只听他说道:
“不,我不同意!”
众人又是齐齐一愣。
这种大好事他竟然不同意?
脑子秀逗了吧。
其实苏贤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一点,他相信很快兰陵公主派来救他的人,就会到来,到时候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并不需要柳蕙香牺牲自己。
没错,就是牺牲!
这也正是第二点。
在当今的社会风气之下,验身,尤其是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虽然负责验身的是稳婆、嬷嬷之类的中年妇女,但总归是被人看过了,那就是不贞!
在当今动不动就浸猪笼的风气之下,不贞的女子真的是寸步难行。
她们受到的待遇,几乎与大奸臣、卖国贼一致,名声尽毁……
柳蕙香为了他不被酷刑逼供,甘愿“舍身”,这让苏贤心里十分感动,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苏贤又何尝不爱惜她呢?
怎么可能让她受到那样的侮辱呢?
“我不同意你验身证明清白!”
苏贤的声音在大堂中回荡。
柳蕙香心里窝心的暖,一双水眸不争气的滚落一滴滴晶莹。
但她有时候真的十分倔强,坚持道:“不,只有验身,才能证明我们的清白,才能让公子免受酷刑……”
“……”
苏贤正待说话,一旁的刘子匀看不下去了,大声说道:
“罢!罢!私通之事,本公子不予追究便是!”
“……”
刘子匀心知,此事深究下去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柳蕙香一旦验身的话,立即就会真想大白。
柳蕙香不可能说谎,因为这事儿轻易就可以验证,没有那个必要。
刘子匀的“主动撤退”,让唐矩等人真正的长舒了一口气,嘴角不由浮现笑容……危机终于过去了!
柳蕙香喜极而泣,若不是大堂上人多,她早就投入苏贤的怀抱紧紧相拥。
林川、唐淑静等也面露喜色,折腾了大半天,如今此案总算是毫发无伤的结束了。
不过,刘子匀根本就没有那么好心。
他见众人面露笑容,心里嗤笑之余,又朗声说道:
“私通之事,本公子是不予追究了,但是……”
但是什么?
众人面上的笑容同时僵硬,扭头看着刘子匀,浑身的神经不由再度紧绷。
“但是,苏贤与豆腐西施在未婚配的情况下,时常出入豆腐西施家门,尽管没有私通,犯下重罪,但却也有伤风化!”
“按我大梁律法,即便不用浸猪笼,也要笞五十,判刑数年!”
“私通的证据不足,但苏贤经常出入豆腐西施家门的证据总该充足吧?”刘子匀浮肿得老高的、黝黑的脸面浮现出冷酷的笑容,道:
“唐县令,请宣判吧,苏贤和豆腐西施,各笞五十,再判刑数年。”
“……”
听了这番话,众人面上僵硬的笑容缓缓消散。
转来转去,苏贤还是免不了被打板子的宿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