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
很快就到了韩青时生日当天。
这天下午,穆夏有个考试,不用去合众上班。
可她心里就算有千军万马在往蛋糕店跑,还是不敢提前交卷。
因为陈德平就在讲台上坐着,全程冷脸,所以她愣是憋到考试结束铃声,才烫屁股一样站起来,往后收卷子。
收到乐倩这儿,她死活不交。
“你多写这几个字母有什么用啊,陈老师又不会给你友情分!”穆夏急得跳脚。
乐倩面不改色,心态稳得很,“你不懂,这叫心理安慰,唉,你别抢啊!”
卷子被穆夏强行收走,气得乐倩干瞪眼。
舍长围观全程,从隔壁挪过来,挤在乐倩旁边,和她一起盯着跑到讲台上交卷子,然后提着书包风一样消失在门口的穆夏问:“木木最近啥情况啊?咋成天火急火燎得,还老见不着人。”
“她叛变了!”乐倩愤愤。
一想起这事儿,乐倩就来气。
要不是她偶然发现穆夏的新电脑,把她按在床上百般逼问,她现在也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啧!一个手残,那么卖力的去学做蛋糕?
腻味不腻味啊?
重点是!
她这个头对头睡了两年的亲闺蜜,竟然还不如一个认识不到俩月的陌生女人魅力大,别说是亲手给她做蛋糕,连买都是跟着全宿舍均摊费用!
“呜呜呜,舍长,穆木木这个渣女太知道怎么戳人心窝子了。”乐倩哭哭啼啼地控诉,“我恨她。”
“她干什么了?”舍长兴奋到飞起。
乐倩幽怨,本来想扭头就走,看到收拾好东西从旁边经过的韩书颜,嗓子一提,抬高了声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咱家人见人爱,树见开花的木木吧,最近处对象了。”
“……!”舍长身板一抖,惊掉了下巴,“什么时候的事?”
乐倩余光扫过韩书颜突然停住的步子,在心里冷笑一声,镇定地捏造事实,“就这个月初吧,对方有颜有钱还有心,对咱木木那是百般呵护,万般宠爱,和某些捂不热的东西比起来,那简直云泥之别。怎么,我说错了?”乐倩靠椅背,皮笑肉不笑地和回头看她的韩书颜对视。
后者面无表情,拉着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
“你和韩书颜较什么劲啊。”舍长叹气,“她现在是306的人,早就和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了。”
“哪儿那么便宜,不说了,去不去吃冰淇淋?我请客。”乐倩说。
舍长无语,大冬天的吃冰淇淋,疯了吗。
落实到行动,麻利得仿佛武林高手。
“我去叫她俩。”舍长直接翻桌子出来,朝正在和老大对题的二姐跑去。
另一边,穆夏刚跑到楼下。
正准备坐地铁去蛋糕店,对自己被脱单的事情一无所知。
十五分钟到站。
她马不停蹄地换上围裙开始做蛋糕。
老板在旁边盯着,时不时给她指点。
“叮铃!”店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你好,我来拿蛋糕,上周订的。”
穆夏听到熟悉声音,爪子一抖,把蛋黄掉在了地上。
韩书颜怎么会在这里?
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穆夏心虚地骂了一句‘我去’,在老板叫出她的名字,彻底露馅之前,腰一猫,小鱼儿似的缩进了桌下的柜子里。
老板看得目瞪口呆,这么小一点空间也能钻进去个大活人?
“您是不是记错了?27号没有一位姓韩的订过蛋糕。”服务生没查到记录,微笑着问韩书颜。
韩书颜想了下,“那有没有一位姓杨的女士?”
“有的。”服务生马上说,她二十分钟前刚做好这位杨女士的蛋糕。
“麻烦帮我拿一下。”韩书颜说。
服务生,“请问您和杨女士是什么关系呢?”
“母女,她让我来拿的。”
“好的,您稍等。”
很快,服务生将包装好的蛋糕交给韩书颜。
后者没有停留,直接离开。
听到关门声,穆夏艰难地从柜子里挤出来,趴在操作台边边往外看。
韩书颜还没走远,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打电话。
穆夏听不到,只知道她的背影看起来有点生硬。
“妈,蛋糕拿到了。”韩书颜对杨炎说。
杨炎那边有时差,刚起来不久,声音听着还不是特别清爽,“那家蛋糕味道不错,低糖,晚上好好给你姑姑过个生日,顺便跟她提一下你想去GN实习的事。你已经长大了,不要什么事都等着妈妈去帮你说。”
韩书颜低头看着透明盒子里的精致蛋糕,欲言又止,“妈……”
“嗯,妈妈在听。”
“算了,没事,我先给姑姑打电话,问她在哪儿。”
“好,结束之后跟妈妈说一声情况。”
“知道了。”
挂上电话,韩书颜没有马上打电话给韩青时,而是顺着人行道徒步往前走。
Bug那件事后,她和韩青时基本没有见过面,就连舞蹈比赛也不过是事前事后通过几次电话,演出服、电脑,全是赵嘉卉送过来的。
说韩青时忙。
既然忙,生日大概率也不会过的吧。
更不要说是和她这个并不亲近的侄女。
韩书颜犹豫不决,最终还是更怕没办法和杨炎交代,硬着头皮给韩青时打了电话。
刚响一声就被挂断。
几乎同时,她收到了一条快捷短信回复:【正在开会,稍后回复。】
不出所料。
韩书颜快速打字:【好。】
她拦了辆车,决定先往GN走,行不行的,等韩青时方便了再说。
蛋糕店里,穆夏一直等到韩书颜上车才松口气站直身体,摸着怦怦跳的胸口说:“吓死我了。”
“认识啊?”老板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刺激得穆夏眼前一黑,大叫,“老板!”
老板嫌弃地掏掏耳朵,背身说:“把地上的鸡蛋处理干净。”
穆夏‘哦’一声,蹲下去收拾。
动作慢慢腾腾的,脑子里不断回放韩书颜拿着蛋糕的样子。
不会是给韩青时订的吧?
不对。
那个蛋糕是她妈妈订的,她只是帮忙来取。
她妈妈又不认识韩青时,干吗给她订蛋糕。
没错。
她们会在这里纯粹是意外。
她什么都没有暴露!
穆夏快速收拾好地上的狼藉,继续折腾蛋糕。
下午6点,一切准备妥当。
穆夏满心期待地拎着东西去坐地铁。
刚进站,忽地接到张迟的电话,“木木,赶紧来一趟公司,铮哥叫开周会。”
穆夏崩溃,“我不是请假了吗?”
“意外情况,项目出了点问题,你赶紧过来。”
“……好吧。”
穆夏不得已,只能先去公司。
本以为和平时一样,就半个小时的事,谁知道李铮顺带强调了一遍代码规范问题,把时间拖得很长。
等穆夏终于赶到GN,已经将近10点。
开发那几层的灯还亮着,往上……黑漆漆的一片。
走了?
穆夏迟疑片刻,将蛋糕盒子往上提了提,一头扎进GN大门。
“你不是GN的员工吧。”今天值班的保安不认识穆夏,警惕地拦住她问。
穆夏点点头,没想好要怎么解释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就被保安推搡着往出走。
保安力气大,推得穆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公出回来的赵嘉卉恰好看到这幕。
她快步走过来将保安训了一顿,担心地问穆夏,“有没有怎么样?”
穆夏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
“那就好。”赵嘉卉放下心来,想起又问,“你怎么这么晚来GN?”
穆夏下意识将蛋糕往身后藏,无奈盒子太扎眼,赵嘉卉瞬间就猜出了她的意图,“来给韩总过生日的?”
穆夏不好意思,没有正面承认,“刚好经过,不是刻意准备的。”
赵嘉卉笑笑不说话,刷卡带她往里走。
进了电梯,赵嘉卉再次开口,声音低了点,“不管是不是刻意准备都是独一份的,韩总肯定会喜欢。”
穆夏提着蛋糕的手攥紧,“没人给她过生日吗?”
“有人,被韩总婉拒了。”赵嘉卉笑笑,说,“韩总对这种事不讲究,麻烦。”
“……嗯。”那她是不是也会被拒绝啊?穆夏没底气地想。
“叩叩!”赵嘉卉敲响了韩青时办公室的门。
里面寂静一片。
两人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还当韩青时走了。
失望突如其来。
但是也不能怪韩青时,是她自己突然跑去加班耽误了时间。
再说了,韩青时并不想谁热借着过生日打扰她。
穆夏攥了攥手,勉强笑着说:“既然韩总不在,那我就先走了啊,这个蛋糕麻烦您帮我给她。”
“等……”
“进来。”门后骤然传来韩青时的声音,打断了赵嘉卉。
穆夏黯淡的眉眼瞬间亮了起来。
赵嘉卉也是莫名松了口气,压低声音对她说:“你自己进去?”
穆夏犹豫着点点头。
在赵嘉卉离开后,紧张地推开了韩青时办公室的门。
里面没开灯,偌大一个办公室被银色月光照得更加冷清。
韩青时独身靠在明亮的落地窗前,指尖勾着空了的酒杯,看起来很近,又好像很远。
穆夏在门口站了几秒,提着蛋糕,一步步朝她那边走过去。
韩青时没往过看,以为进来的是赵嘉卉,问她,“有事?”
穆夏抿抿嘴唇,回她,“嗯。”
听出声音不对,韩青时沉得很低的目光浮起,快速朝穆夏看了过来——办公室中央,她乖巧地站着,提在手里的蛋糕盒子上绕了一圈灯,在黑暗里闪着暖暖微光。
“你……”韩青时出声,蓦地,又以手扶额,低笑了声,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大概真的醉了。”
穆夏快步走过去,担心地问:“要我扶您吗?”
“不用。”韩青时本能拒绝,抬眼看到穆夏紧张自己的表情,本能戛然而止。
她静默地同穆夏对视。
目色很深,平静之下卷着穆夏看不到的风浪。
良久。
韩青时望着她笼了一层月光的黑亮眼睛说,“你,给我抱一下,行吗?”
穆夏眼底的担心变成诧异。
她好像从韩青时的话里听出了示弱。
太不真实了。
她一点也没办法把它和韩青时三个字联系起来。
可她刚刚的断句……试探的语气……
听起来好寂寞。
穆夏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很难受。
她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来,仰着头,唇角高高扬起,一双笑眼灿若星空,“没问题呀。”
说罢。
穆夏俯身,将蛋糕小心地放在地上。
然后朝韩青时张开手臂,笑盈盈地说:“我抱了啊。”
不是你来抱啊。
是我来抱你了。
穆夏往前跨出一步,靠近韩青时,两手从她垂在身侧的胳膊下穿过,环上她纤细的腰,掌心贴在身后,侧脸靠在肩头,真诚地说:“我是专门来给您过生日的,不是路过。”
静夜里,女孩子温温柔柔的声音尤其好听。
韩青时却没有动作,平直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前方。
她好像真的醉了。
醉得竟然在向一个小孩子示弱。
如果她不来。
其实过不过生日无关紧要。
可她偏偏来了。
还带着蛋糕。
……
穆夏等不到韩青时的回应,心里逐渐泛起了嘀咕。
是她抱得姿势不对?力气不够?所以显得没诚意?
嗯。
有可能。
倩倩嫌她敷衍的时候就是板着脸不吱声,等她自己发现。
想到这里,穆夏虚环在韩青时腰的手臂收拢,身体同她贴得越来越紧。
韩青时身上的温度很低。
可能是一个人在窗边站得久了,沾上了月光的凉意。
但是谁过生日是一个人躲起来喝闷酒?
就算没有蛋糕蜡烛,至少也应该有人陪在身侧,为她唱一首生日歌,见证她许一个心愿。
穆夏越想心里越堵,鼻尖酸得厉害。
在她想说点什么,好让气氛不那么沉重起来之前,斜斜靠着玻璃的韩青时倏地站直了身体。
她抬起手。
一只扣于脑后,将穆夏贴在自己肩头的脑袋轻轻按到颈侧。
一只扶在她身后,将她小小的身体抱进怀里。
肌肤相贴,穆夏能感觉到韩青时脖间的火热,还有她说话时,声带的震动。
“之前在视频里说的那个要过生日的朋友是我?”韩青时问。
不同于单纯的空气传播,这样听她的声音,低沉轻缓,立体环绕,更有质感。
穆夏耳朵发痒,白净的脸被热意烘烤的滚滚发烫。
“哦,是啊。”她说,瓮声瓮气的嗓子里多了一丝小女生的娇俏,很适合在安静月色下用心聆听。
韩青时垂眼,喝酒后有些散的目光慢腾腾飘落在穆夏耳朵上。
小小的。
红着。
“偷偷关注我了?”韩青时看着穆夏的耳朵问,声音里带着笑,吐字的热气笼着她发红的耳朵。
穆夏受不住躲开,怕韩青时多想,又很快悄悄挪回来,小声辩解,“不小心看到的。”
韩青时,“以后小心点,别再看到其他人。”
穆夏,“???”她才没那么多闲心去普度众生好吧,有这一个就够了。
“韩总,您是不是喝了很多酒啊?”穆夏吸着鼻子嗅了嗅。
韩青时身上的酒精味很重。
“没有。”韩青时否认。
她垂手放开穆夏,去摸开关开灯。
穆夏感觉到箍在身后的力松开,眼睛闪了下,快速后退,转身靠在离韩青时很远的地方,手掌压在腰后,紧贴着冰凉的玻璃。
“滴!”触屏按键声响起,沉浸在月色里的办公室被亮光笼罩。
太刺眼。
穆夏不适地偏头躲开,用手背挡住了眼睛。
勉强适应过来,穆夏扭头去看韩青时。
发现她已经坐到了沙发上,身前的茶几上放着自己带来的蛋糕。
“过来坐。”韩青时边收拾桌子边说。
穆夏‘嗯’了声往过走。
这会儿才发现,桌上放着的三只酒瓶已经空了两个,另外一只也只剩下半瓶。
突如其来的生气。
骗子!
刚明明说没喝很多!
穆夏气呼呼地坐过去,盯着酒瓶的目光凶得很。
韩青时余光瞟到,头一次体会到了心虚和尴尬。
她将酒瓶和酒杯一起放在脚下,比直双腿交叠,两臂错开搭在膝头撑着身体,用细长手指随意拨了下绑盒子的白色丝带,岔开话题,“专门为我学的?”
穆夏脸上一热,憋在胸口的气没了,“对啊,学了挺久的,一开始给师傅试吃,还被她吐槽是黑暗料理。”
试吃?
韩青时想起之前在蛋糕店里看到穆夏给人喂蛋糕的画面。
她当时还以为……
“呵。”韩青时低低笑了声。
穆夏莫名,“您别笑啊,上面的手绘丑是丑了点,蛋糕味道超好的。”
韩青时笑着应声,两指捏着丝带往出拉。
盒子打开。
穆夏更加羞耻。
蛋糕边上的拉花真的没眼看,大的大,小的小,就……好像粑粑……
“韩总,您等下再看哈。”穆夏拿过不锈钢刀叉,想把拉花刮掉。
还没碰到,被韩青时抓住手腕拉开。
她的嘴角翘着,心情似乎很好,深色眼瞳映着略显畸形的手绘图案,问:“这是只狗?”
穆夏想一脑袋砸下去,毁灭证据。
她当时一定是脑子抽了,才会给韩青时画只狗。
可这能怪她吗?
谁让韩青时老把她和狗扯在一起。
印象实在太深刻,脑子一时冲动没控制住手。
绝望。
韩青时把穆夏悲凉的表情尽收眼底,脸上笑容顿时更浓。
她松开穆夏的手腕,食指顺势垂下,点在狗耳朵上,指尖轻轻一勾,在穆夏的注视下,将沾了奶油的手指放进了嘴里。
“……”
狗子的耳朵就这么被吃掉了?
“!”
穆夏心里一惊,悄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她为什么要画只狗啊。
吓人。
唔……
不知道狗子的耳朵味道怎么样。
“韩总。”穆夏趴在桌上,巴巴地看着韩青时,问她,“好吃不?”
韩青时坐姿不变,一抬眼,穆夏猛地发现,她现在这个身体前倾的坐姿距离自己很近,几乎能看到她漆黑瞳孔里傻不唧唧的自己。
穆夏连忙挺直腰杆,往后撤。
距离一远,视线自然下移,落在了韩青时嘴上。
微微抿着,像在仔细品尝。
不久,被纸巾轻轻盖住轻点。
“好吃。”韩青时说。
穆夏得意,“就说嘛,我果然还是有这方面天赋的。”
说着,穆夏顺便从袋子里拿出蜡烛往蛋糕上戳,嘴里念念叨叨,“再磨蹭生日就要过了,您快想想要许什么愿,三个,不能多,也不能少,做人嘛,不能贪心,肯定也不能吃亏……”
韩青时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为她忙碌的穆夏。
一开始还能集中思绪,到后面,她的声音和脑子里另外一道声音逐渐重叠。
那个更年少一点。
清脆,活泼,朝气蓬勃。
“韩总?”穆夏跪坐在地毯上,一只胳膊越过桌面,在韩青时眼前晃了晃爪子,不可思议地说,“原来您也会发呆啊。”
韩青时回神,指尖点着穆夏额头,将她凑得过近的脑袋推回去,说:“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你是不把打算把我当人看了?”
穆夏‘嘿嘿’两声缩回去,边点着蜡烛,边问韩青时,“生日歌要听中文版,还是英文版,还是都要?”
韩青时想说不要。
之前哪次和卫蓁吃饭,碰到有人在公共场合唱生日歌,跑调跑得整个餐厅的人都在明里暗里围观。
那之后,她就潜意识抵触这个环节。
话到嘴边,看见穆夏明晃晃的眼睛,韩青时改了口,“都要。”
穆夏,“木有滴问题。”
姑娘两只爪子拍在一起,语气俏皮地唱起了生日歌。
声音软软的,脆脆的。
唇角翘翘的。
眼睛亮亮的。
“好啦,开始许愿。”穆夏趴在桌上说。
韩青时没有闭眼,安静地望着摇曳烛火,和火光后穆夏的眼睛。
十几秒后,她倾身向前,吹灭了蜡烛。
人生第一次完整的生日。
简单又纯粹。
穆夏取出纸盘子,抠着劲儿切了一块蛋糕给韩青时。
“韩总,您请。”穆夏说,笑容过分乖巧。
韩青时不着急接,望着她乖巧之下没完全藏住的狡黠,说:“又攒什么坏心思了?”
穆夏滴溜溜的眼珠子不敢直视她,“哪儿有,诚心诚意。”
韩青时信她有鬼,垂眸仔细看了眼盘子里的蛋糕——一只狗爪子,踩着写了‘韩总,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
原来在这儿等她呢。
韩青时勾唇,细白指尖捏起巧克力牌,叫了声眼神不停偷往自己这里飘的穆夏,“夏夏。”
穆夏惊讶于这个再次出现在韩青时嘴里的亲昵称呼,下意识张嘴,“啊?唔!”巧克力牌被韩青时塞进了嘴里,甜味快速蔓延,盖过了惊讶。
穆夏抿抿嘴,放弃反抗。
好的吧。
坑人不成反被揭穿。
她又败了。
不过……
能逗笑韩青时,应该也不算太亏吧。
穆夏迎上韩青时被软意填满的眸子,一笑,也弯了眼睛。
静谧办公室里,两人一个倚靠在沙发上,一个跪坐在地毯上,一句接一句闲聊。
偶尔大笑或者恼火,声音全来自于穆夏。
明明和这里的严肃格格不入,韩青时却不想对她说一个‘不’。
“我去回封邮件,等会儿送你回学校。”韩青时说,起身时顺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提前在楼下等着。
意料之外。
韩青时临时又开了个视频会议。
结束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不远处,穆夏还在地毯上坐着,上半身则趴在沙发上不动,像是睡着了。
韩青时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穆夏身侧,叫她,“穆夏。”
没动。
捏捏嫩生生的脸颊。
还是不动。
韩青时乐了。
就穆夏这样的,她一卖一个准。
上了谈判桌,都不用动真格。
“叮!”时钟提示12点。
韩青时不敢再耽搁,拍拍穆夏的肩膀,提高声音,“穆夏,要回去了。”
穆夏终于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两眼发直,脸颊泛红,张着嘴巴吐气的时候能闻到浓重的酒精味。
韩青时想到什么,忙侧身去看桌下的酒。
果然,剩下那半瓶已经被穆夏喝光了。
“渴。”穆夏小孩子初学说话似的,咬字很用力,听得韩青时哭笑不得,渴也不能把酒当水喝啊。
“还认不认识我是谁?”韩青时询问,想确认穆夏醉到什么程度。
她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眼神直勾勾的,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嘴唇。
想起假公济私,叫穆夏来加班的那个下午。
韩青时放松态度,光明正大地套话,“是不是想亲我?”
穆夏脑子糊涂听不懂,呆呆地想了很久才诚实点头,说:“想。”
“为什么?”
“好看!”
“还有呢?”
“……”
穆夏又不说话了。
韩青时知道自己这问题太难为她,无奈地摇摇头准备作罢。
穆夏却突然抬起眼睛,不闪不躲地对上她。
朦胧又明亮。
看得久了,容易让人被她牵着鼻子走。
韩青时避开,握住穆夏的手腕,想拉她起来。
劲儿还没使上,醉醺醺的姑娘快速凑到她跟前,近得和她鼻尖相贴,四目相对。
那个瞬间,韩青时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又快又重。
醉了的穆夏却依旧沉稳。
她用鼻尖蹭蹭她,开心地笑。
很快又舔舔嘴唇,试探着碰她。
一触即离。
之后便是长久的安静。
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
韩青时回望着穆夏,半蹲姿势不变,失去规律的心跳在一室寂静里被放得很大。
良久。
在商场从未有败绩的韩青时向穆夏交出白旗,“穆夏,别这么看我,不然……”
呼——
韩青时长长吐出口气,不敢放任情绪继续发酵,但她控制不了穆夏不主动煽风点火。
穆夏听懂韩青时的话,委屈地说:“我没有看你。”
“……”韩青时没脾气,“那你在看谁?”
穆夏抬起手,冰凉指腹抚上韩青时因为问话而微张的嘴唇,“它。”
干净利落,直击人心。
韩青时脑子里最后一丝防线断裂。
她没有任何犹豫,在穆夏说完那个‘它’之后,快速拉下她的手拽至身侧,同时压下右膝,和她一样跪坐在地上,一手勾着她腰,一手按在后颈,将她用力压向自己。
没什么试探。
韩青时向来习惯直入主题。
即使只是枯燥的唇舌想搅,也像压着一股火,没一会儿就烧得穆夏呼吸困难,浑身发烫。
她无力地抱着韩青时,好不容易找到一点间隙,马上软软地向她求饶。
韩青时听她的,放缓了动作。
勾出她柔软的舌头,轻轻含住,而后安静地等着。
等她撑不住,从自己压着的唇间偷偷溜走。
那阵滑腻的摩擦才是她喜欢的极致。
“热了?”韩青时摸着穆夏发根里的热意,问她。
穆夏已经彻底失去思考能力,身体软得像瘫水,总往下滑,抱不住。
韩青时索性背靠沙发,让她坐在自己身上,然后曲起一条腿,让她顺势向自己这边倒,将她接了个满怀。
穆夏人舒服了,脑子还糊涂,冰凉的手本能趋于温暖。
摸到韩青时腰腹,她舒展的身体猛地绷紧。
太冰了。
穆夏却好像非常喜欢,放着就再也不动,只偶尔给手掌翻个个。
暖暖手心,再焐焐手背,哪一方都不肯亏待。
韩青时没有平白给人当暖宝宝的度量。
给出去多少,她必定要拿回来多少。
慢慢的,轻碰于穆夏唇间的动作开始往里。
压着她的舌。
从轻到重,到呼吸纠缠,亲密吮吻。
最后与她额头相抵,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夏夏,再有下次,就不会这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