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腻感觉在口腔里快速蔓延。
味道莫名比刚才好了很多。
奇怪。
她还是第一次把同一杯饮料喝出不一样的感觉。
穆夏心下疑惑。
可惜她太懒了,没有认真追究原因,只觉得一阵心花怒放,下意识抬眼看向韩青时。
本该低头看手机的她也正望着自己,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不会从她喝的时候就一直在看吧?
穆夏脑子嗡一声巨响,做贼心虚地将饮料藏到身后。
韩青时看到,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她侧过头,拉远视线,看着前方绵长热闹的街巷说:“去里面转转?难得出来一趟,带点特产回去给你们舍友。”
穆夏忙不迭地点头,“嗯嗯,好!”
说完就跑。
搞得有人追她似的。
韩青时跟在后面不紧不慢。
等穆夏的心慌劲儿缓过来,放慢脚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
并排走到一起。
韩青时看了眼穆夏仍然有意藏在身后的手,随口道:“藏什么,真把它当宝贝了?”
韩青时说的是‘它’,并没有过多明确指代。
穆夏却因为做坏事在先,立刻对号入座,“我没有!”不就一个唇印,有什么好宝贝的!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歪心思,穆夏火速拿起饮料,一口气喝光。
大杯……
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胃要被撑破了。
————
穆夏出差回来是在第三天晚上。
乐倩四人都在宿舍,凑了一桌QQ麻将。
见穆夏进来,几人象征性打了个声招呼,继续回去游戏里厮杀,留下穆夏站在宿舍中央,大包小包拎了一堆。
稍作失落,穆夏艰难地用膝盖顶着行李箱往自己床位跟前走。
轱辘碾压水泥地面发出的声响竟然没有唤起任何一个人的良知。
穆夏突然就不想把半行李箱的特产分给她们吃了。
虽然买东西的钱全是韩青时出的,并不完全算她自己的好意……
约莫10分钟。
88番的高端局,以雀神乐倩惨败结束。
积分血虐。
到这会儿,她才有功夫注意到穆夏。
后者把行李箱瘫在地上,正在收拾东西。
“木木,你啥时候回来的啊?”乐倩一开口就是友尽。
穆夏微微笑,“我出门了吗?”
乐倩尬笑两声,抱着她的神仙养生水过来,蹲在穆夏对面,边喝边和她打听这趟出差的情况。
鉴于其他三人也都在听,乐倩问得比较官方,“咋样,跟着GN的人出差,除了好吃好喝好住还有什么?”
穆夏长叹口气,表情丧丧,“还丢了手机,丢了人。”
“丢人?”舍长惊诧,“咋回事啊?”
“字面意思,人丢了。”
穆夏言简意赅地陈述了一遍‘熊猫森林事件’。
结束,乐倩捧着她的猫爪水杯,瞠目结舌地问:“所以说,GN老板亲自去游客中心接了你,还给了你一只新手机?”
穆夏纠正,“是测试机。”
说着,她把手机从屁股兜里摸出来,拿给乐倩看,以正视听。
乐倩接过来,和其他三人凑到一起观摩。
几分钟后,达成统一战线。
“木木,这要是测试机,我现在就把脑袋剁下来给你当板凳坐。”乐倩肯定地说。
穆夏想象了下那个血淋淋的画面,无情拒绝,“不要。”
“你也要不起。”乐倩重新蹲到穆夏跟前,从后盖没撕的防伪到机身零划痕,以及100%的电池峰值容量和可以忽略不计的应用缓存量,分别进行了论证说明,最后得出结论,“这是新机。”
“我以舍长的权威和老大的佛性保证,倩倩说的都是真的。”舍长补充。
“……”穆夏默默咽了口唾沫,心想:能把老大的佛性搬出来,这事儿十成十是真的。
仔细琢磨琢磨也是。
出差啊。
谁会随身带着测试机?
再说了,手机都没激活怎么做测试?
靠意念和想象吗?
简直侮辱智商。
所以说,韩总其实是骗她的?
但是她心里怎么还有点美滋滋的呢?
“咳。”穆夏假模假式地清清嗓子,把已经打算藏起来的特产扒拉出来,成功堵住了几人的嘴。
吃饱喝足。
几人端着脸盆去水房洗漱。
说到老大改明儿要去补借书证,乐倩猛地想起来个事,“木啊,我们去你说的那家饭店问了,也看了监控,没发现你有丢学生证和身份证,你再想想,是不是忘记放哪儿了?”
穆夏正在刷牙,闻言吐了口泡泡,含糊地说:“没丢。”
“找到了?”乐倩好奇地问,“在哪儿啊?”
穆夏仰起脖子咕噜噜漱口,然后吐掉,“被韩总扣下了。”
“啊?”乐倩眼神一斜,一言难尽地说,“你们之间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我对你已经这么不重要了吗?”
穆夏抿着唇,大眼睛眨啊眨,一开口语调格外轻快,“嗯呐。”
乐倩爆炸,“穆木木!”
穆夏惊叫,“舍长救我!”
洗漱结束,穆夏上了床,靠墙坐着,腿上架着电脑,在往新手机里导通讯录和相册。
就像写代码要随时保存一样,定时备份重要信息已经成了穆夏的生活习惯。
事实证明,这个习惯非常重要。
“唉木。”乐倩趴在床头,悄声招呼穆夏。
穆夏按着触摸板,没抬头,“咋了?”
乐倩不说话,敲了声墙。
穆夏立刻心明神了地抱起电脑,跨过床头的护栏跑过去,钻进了乐倩被窝。
“这次出差进展咋样?”乐倩小声问。
穆夏揣着明白装糊涂,“什么进展?”
“你和韩总啊,别告诉我你沉迷工作忘记正事了。”
“那没。”穆夏攥了拳头顶着下巴,慢吞吞地说,“没进展,她只把我当小孩儿,我可能还是得想办法在她跟前好好表现。”
“哦。”乐倩盯着穆夏电脑里的照片缩略图若有所思,半晌,用胳膊撞撞她,说,“我有个疑问。”
“你说。”
乐倩语气怪异,“韩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穆夏秀气的眉毛拧作一团,不乐意了,“你又不认识她,干嘛这么说她啊?”
“我这是正常推论好吧,你不说她只把你当小孩吗,那她要是没特殊癖好,怎么可能跟你那样?”
乐倩证据充足,弄得穆夏一时语塞。
安静几秒,她带着丝丝恼意说:“睡你的觉吧。”
单方面终止对话,穆夏开始往手机里导照片。
乐倩侧躺着,死盯着她的眼睛不放。
半晌,乐倩悠悠地说:“木木,我刚说韩总有特殊癖好,你为什么想都不想就反驳我了?也太着急了吧,我都品出来点护短的意思了。”
穆夏勾选照片的动作一顿,“有吗?”
“特别有。”
“肯定是你困了,产生的错觉。”
“好像是。”乐倩打了个哈欠,把被子往肩膀下面压压,睡意朦胧地说,“你别过去了啊,这几天下雨,冷死了,咱俩挤挤暖和。”
穆夏,“好。”
乐倩倒头就睡。
细微的鼾声裹在被子里,听不真切。
穆夏看了乐倩一会儿,确定她不会再醒后,按下触摸板,放大了一张照片。
民宿里,卫蓁拿她手机给韩青时拍的那张。
暖暖的色调,很适合这样又冷又静的冬夜里看。
穆夏拿起手机,新建一个私密相册,仔细将照片藏了进去。
然后关电脑睡觉。
一夜无梦。
————
隔日,穆夏一早就去了合众,把这几天出差的成果整理成PPT发给孙辉。
内容简单明了,重点突出。
孙辉外出回来,马上组织会议,让穆夏对PPT进行更为细致的讲解,同时就她的个人理解做了深入讨论。
之后便是紧张忙碌的开发。
一转眼到了周末。
合众虽然不要求加班,穆夏还是没有出去浪,而是勤勤恳恳地窝在宿舍里‘搬砖’。
下午三点,大师兄忽然打电话过来,叫她去趟教研室,说是教授找她,有好事。
穆夏深信不疑,马上喜滋滋地收拾东西跑了过去。
等她被按进座位,看到桌上足足有七八公分厚的试卷,磨着牙对大师兄说:“为什么这种好事每次都是我的?”
大师兄气定神闲地推了推眼镜,“老实说,师兄我其实非常羡慕你能得到教授如此这般的信任。我跟了教授十一年,最多也就帮他老人家改改低年级的试卷,像你这种年年改自己专业,自己年级的真是头一例,由此可见,教授对你是多么的放心。木木啊,你可千万不能辜负教授的良苦用心。”
穆夏心情拔凉。
这么厚一沓试卷改完,她手多半得废了。
“怎么着,不乐意给我干活了?”陈德平进来,见穆夏表情抑郁,故意态度严肃地说,“这还没毕业就有情绪了?”
“绝对没有!”穆夏从抽屉里找出红笔,翻了翻试卷问陈德平,“教授,答案呢?”
“你不都做了一遍,还要什么答案。”陈德平走到穆夏旁边说,“把你的卷子拿出来我看看。”
“好。”
穆夏很快找到自己的试卷给陈德平。
陈德平接过她递来的笔快速阅卷。
很快,得分出来。
“97,做得还行。”陈德平说。
穆夏却苦着脸,盯紧最后一道编程题旁边大大的‘-3’问:“教授,我这道题错哪儿了?”
陈德平,“没错,逻辑严谨,化繁为简,比你大师兄的代码风格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大师兄无辜躺枪,伟岸身形隐约透出一股凄凉。
穆夏就更悲伤,“那您干吗扣我3分啊。”
在竞争激烈的计算机系,这里3分,那里2分,她基本就和特等奖学金无缘了,更不要说明年开年马上就会评的优秀毕业生。
样样都是钱啊。
心痛。
“瞧你没出息的样子,一天就知道惦记那点小钱。”陈德平嫌弃地说,“卷面太潦草,扣3分都是我手松了,别想讨价还价。”
穆夏沉默了。
她这次的卷面确实不太能看。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那天着急去合众开会,为了提前交卷,所以写得比较快。
想到合众,穆夏一阵心虚。
陈德平还不知道她去合众实习的事,也不知道她已经打定主意不读研了。
万一……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好好看书?”陈德平忽然问道。
穆夏只听一个开头,就知道她被‘墨菲’盯上了。
“我这段时间没叫你来教研室就是给你留时间认真复习的,离考研初试只剩两个月不到,你抓紧点时间。”陈德平说,“专业课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研究生院打过招呼了,这几天就能拿到近五年的真题和今年的考试大纲,数学英语那些,你底子好,应该也不成问题,就剩政治,除了死记硬背没别的办法。”
“是啊,师妹。”有个去年刚经历考研的师姐说,“咱们学校是自主命题院校,不参考国家线,你千万不能偏科,不然会被单科分数线卡掉,尤其是政治和英语,每年都会比国家线高很多。”
“对对对,我舍友当时就是英语没过线,被调剂了。”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都在给穆夏传授经验。
越是这样她心里越过意不去,越不敢把自己连名都没报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好了,我先去给信息对抗上课,你改完卷子赶紧去看书。”陈德平说。
穆夏勉强笑笑,说:“好的。”
陈德平离开,穆夏稳定心神,开始批改试卷。
大四的课基本都没要求挂科比例,所以老师们出题相对简单,穆夏也就不用按照往年那样,想方设法给原本只能考58,59这种人放水,让他们及格。
很快,穆夏改到自己班。
第一份就是韩书颜。
她在教研室的位置没变,还在穆夏旁边坐着。
从穆夏进来,一句话没说,一个眼神没有。
看到她拿起自己的试卷,快速敲代码的动作才顿了几秒。
这学期算实验,他们一共有7门课。
已经考完的4门,按照学分加权平均,她和穆夏只差0.2分。
剩下几门稍微再高一点就有可能回到第一。
穆夏正在改的那门有2个学分,如果……
“哗——”
试卷批改完毕,被放在了手边。
韩书颜用余光看了眼——100。
真实有效的分数。
穆夏没有假公济私。
在两人分差不大,关系闹崩的前提下……
“叮咚——”
手机突然弹出微信消息。
韩书颜回神,拿起来看。
孙芮告诉她,陈德平在课上说,后面几个课时会尽量把两节的内容压缩到一节,留下的时间给考研的同学复习,还有意无意夸了穆夏,说她即使只准备两个多月也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你们教授为什么那么喜欢她?】
【我感觉要坑】
【晓蝶有个学姐在研秘办公室兼职,听她说,穆夏到现在还没报名】
【她是不是就没打算考?】
【要是真的,你们教授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被气死?】
……
韩书颜快速回忆穆夏最近的状态。
她不是上课,就是跑去实习,确实没有时间准备考研。
难道真不打算考了?
陈德平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
“哗——”
又是一份试卷批改完毕。
韩书颜沉默片刻,准备无视孙芮微信的手动了动,回复:【别人的事,不要乱猜,也不要在教授跟前乱说。】
孙芮:【我没那么无聊,不过,上课之前,我听到教授给研招办的老师打电话了,好像有提到报名的事。】
————
穆夏改完试卷顺便登录陈德平的教师工号,帮忙录了分数。
和往常一样只保存,没提交。
要等他核准了才可以发布。
“师兄,成绩弄好了,教授回来帮忙说一声啊。”穆夏站起来说。
师兄,“知道了,辛苦。”
“没事,那我先走了。”
“好。”
穆夏离开教研室,去了湖边。
因为太纠结怎么告诉告诉陈德平自己不读研的事,没心情去惹鸭子。
鸭子却像是得了PTSD,群体出动排排列,警惕地盯着穆夏。
手机骤然响起,鸭群四散,动静之大给穆夏吓了一大跳。
她狐疑地看着躲回小房子里的鸭鸭们几秒,接通电话,“师兄。”
大师兄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木木,你赶紧来趟教研室,教授找。”
穆夏心头一跳,问他,“知不知道什么事?”
“不知道啊。”大师兄声音很小,“教授上课回来心情特别差,上到助教老师,下到你们本科生,咱教研室几十号人差不多全被骂他了一遍,你一会儿过来千万小心点。”
“嗯嗯,知道了,谢谢师兄。”
穆夏挂了电话,心里慌得直打鼓。
她有种预感。
这趟过去会有大事发生。
希望不是墨菲还没放过她。
殊不知,墨菲这种玄学一向喜欢反着来。
————
陈德平办公室,气压低得吓人。
穆夏规矩地站在桌边,大气不敢喘一口。
“研招办老师说你还没报名,这是怎么回事?”陈德平黑着脸问。
从穆夏进教研室,成功验收第一个项目那天起,陈德平就一直希望她读研、直博,然后公派出去国外待两年,回来拿个正式的教师编制,继续跟他一起搞科研,做项目。
这两年多,陈德平也确实对她毫无保留,把她当重点来培养。
眼看着终于走完了第一步,却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根本不想按照自己给的规划走,怒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怎么,不敢说?”陈德平冷哼,“要不要我替你说?”
穆夏抬眸,目光内疚却坚定,“教授,我不想读研了。”
“啪!”陈德平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发出巨大声响,“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以你的资质,继续深造一定会在科研方面大有所为,现在出去只能做个普通的软件开发,搬一辈子砖,你甘心?”
穆夏不甘心,没人想庸庸碌碌一辈子,但她没办法。
“教授,读研要最快要2年,博士3年,出国交流2年,回来从讲师到副教授又是至少3年,光这些就10年了。中间如果再有意外,或者制度变化,时间可能会更久。”穆夏一句一句,说得很慢,“我们家普普通通,能供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想让他们再跟我耗那么多年。”
“那你就想对自己不负责任?”陈德平气得浑身发抖,“你明知道我对你寄予厚望,现在轻飘飘一句不读就算完了?”
穆夏内疚得无以复加,“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陈德平大怒,“离报名截止还有两周,这是你最后的期限,如果你执意不读,那就当我从来没教过你,你以后爱干什么干什么,我绝不阻拦!”
“教授……”
“出去!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穆夏心里难受得厉害,但她了解陈德平的脾气。
他这人把科研看得比命重,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别人也不会放松。
自己这会儿已经惹恼了他,解释得越多只会越乱。
还不如等他冷静下来了再过来道歉。
沉默片刻,穆夏恭敬地说,“教授,我这辈子就您一个师傅。”
说完,穆夏转身往出走。
陈德平下意识想叫她,话到嘴边硬生生咽回去,什么都没说。
很快,穆夏消失在门外。
她一走,办公室静得空落。
陈德平脸上的怒气散去,佝偻着身体靠向椅背,无奈地摇了摇头。
穆夏顾虑家人的压力固然没错,可也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啊。
“哎。”陈德平叹气,到底还是不忍心让她左右为难。
他拿过手机,拨出了韩青时的电话。
不出十秒被人接通。
“教授。”韩青时沉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德平坐起来,语气郑重,“青时,认识这么多年,老师从没求过你什么,今天有个事,你一定得给老师个面子。”
韩青时第一次见陈德平这样,挥手让赵嘉卉出去,正色道:“您说,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
陈德平,“你那个小师妹,她不读研了。”
这事儿韩青时知道。
“她和您说了?”韩青时问。
“不是,我有个外地亲戚的孩子想考咱学校研究生,不巧前段时间踢球,把腿给弄骨折了,不方便出远门,就让我帮忙打听现场确认的事,我当时也是随口多问了一句,结果还发现穆夏到现在都没报名。”陈德平一想起来就觉得可惜,“你也知道软件开发这行,走错一步,就是做一辈子重复工作的命,太浪费她的能力了。”
“嗯。”韩青时当初从穆夏口中听到这个消息,也有过同样的顾虑。
软件开发两极分化严重,可以做到面向前沿技术的资深专家,也可以一辈子坐在那张矮桌前,写接口,调接口,循环往复,枯燥无味。
穆夏固然有资本往很高的地方走,可谁能保证复杂的工作场不会一点一点消磨掉她的热情,让她有朝一日也变得甘于现状。
“您希望我怎么做。”韩青时说。
陈德平开门见山,“你看你那儿能不能想办法给穆夏安排个岗位?老师知道你们GN研发招应届生,都是重点大学硕士起步,她一个本科生简历都筛不过去,但是让她攒几年经验再去参加GN的社招,我实在不放心。女孩子干这行多少会受点歧视,年龄一大找工作就更难,老师也是没办法,才腆着脸来求你。”
韩青时,“教授,您言重了。您说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但就是您刚才说的,GN有GN的用人标准,即便是我也不能随便给谁特权,前提是她的优秀足够我为她破例,这点还请您谅解。”
“肯定啊,你放心,咱家这个姑娘绝对优秀。”陈德平夸完,提醒道,“那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也不着急,现在才十一月,离她毕业还有时间。”
韩青时,“明白。”
正事说完,陈德平和韩青时就她之前带来的类脑计算机相关资料又谈了一会儿。
临挂电话,韩青时想到件事,问陈德平,“以我对您的了解,穆夏今天是不是又挨骂了?”
说到这儿陈德平就后悔,“骂了,哎,人老了,私心太重,说话做事就知道为自己考虑,我看那孩子走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
韩青时‘嗯’了声,没再多说。
挂断电话。
韩青时靠在桌边久久没有动作。
脑子里翻来覆去,全是穆夏眼睛通红的模样。
这种表情不适合她。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韩青时收起手机坐回去,说:“进。”
赵嘉卉推门进来,“韩总,晚上约了正阳的池总谈政企合作的事,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韩青时抬腕。
六点半,是该出发了。
“池总是北方人,能喝酒,晚上多带两个人。”韩青时边说边往出走,“我今天有事,不能喝,你们和她职位不对等,陪的时候必然会被以各种理由加量。自己掂量着,不行就说,别硬撑。”
赵嘉卉,“我明白。”
两人出了韩青时办公室,朝电梯方向走去。
临进去之前,韩青时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快速轻点。
不久,穆夏收到了来自她的微信消息。
【忍着】
【别哭】
【实在忍不住了,五分钟之后打电话给我】
穆夏此时已经顺着空荡荡的操场走了好几圈。
天上下着蒙蒙细雨,特别冷。
她本来没想哭,就是觉得愧对陈德平的栽培。
收到韩青时的信息,鼻子一软,眼泪珠子登时掉了下来。
那种感觉就像委屈憋久了,终于遇到那个可以让她肆意发泄的人。
于是,难过翻倍。
控制不住想和她倾诉。
……
五分钟不长不短。
刚够韩青时坐上车,从车库出来,保证手机信号正常。
也够穆夏鼓起勇气打电话给她。
一口开,鼻音浓重,“韩总,我忍了,可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