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落水之后?,舒洛便可?以和影自?由地交谈。他?们在脑海里凭空创造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个的房子,一个??满花的庭院,一颗高大的树,还有挂在树上的秋千。
舒洛?喜欢影,她把他?当成了自?己唯一的家人。她也?喜欢这个由他?们两个共同创造出来的地方?,虽然它是只存在于意识层面的幻想,但却是现在唯一能被称作是家的地方?。
影醒来后?第二天就出了院,年轻人的身体?恢复得?快。暑假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影试图将?学到的东西都教给舒洛。
一切好像慢慢走向正轨。但仍有一点不好的就是,舒洛拒绝了自?己身体?的使用权,同时也拒绝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我待在这里挺好的。”舒洛坐在秋千上慢慢荡着,“反正没有人期待着我存在,我也不想再出现给你?添麻烦了。”
“这是你?的身体?,我因你?而存在。如果没有你?,那我做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影对上女孩的双眼,“你?不知道我有多期待你?醒来。”
秋千停了下来。舒洛低着头,不敢看影的眼睛。
过了半晌,她才?黯然地说?道:“影,我有点害怕。”
影靠近了一步,将?女孩抱在怀里,试图给她一些勇气。他?知道舒洛每个晚上都会做噩梦,也知道现在的舒洛已经对自?己未来不抱任何希望。
也许是因为那些人的存在。影心里想着。是因为他?没有在舒洛醒来之?将?那些人渣清理?干净,舒洛才?会面对这个仍然黑暗的世界。
他?得开始准备了。洛洛应该有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因为那些垃圾毁了自?己的一生。
他?先发了一封邮件给江丽华,告诉她自?己将?要从国外回来,并约好到时候在国内见面。
影在心里盘算着。等解决了江丽华,那就只剩下那一个懦夫和一个孩子。这两个人会更容易一些。
接下来,他?还需要一个场地。
影选择的是方?栋梁丢弃猫尸的地点。那地方?离方?栋梁家大概两个公交站的距离,在城市的边缘,是一片长满杂草的荒地用铁栅栏围了起?来。听说?政府想把那一块地用来盖一个新的工业园,不过说?了半天,也没见人去动过。
在荒地南面的角落有一个巨大的垃圾堆。这儿本来放着三个大的垃圾桶,但因为太久没人来收,溢出来的垃圾堆成了座小山,各??虫子四处盘旋,散发出的臭气隔了老远都能闻到。
这里是方?栋梁的乐园。
他?可?以在这里将?人杀了,然后?推到方?栋梁身上。从虐待动物的高中少?年,到患有精神疾病的连环凶手。想必,这会成为今年最具受议论的社会新闻。
不过方?栋梁现在还没疯到完全失去理?智。他?得再帮他?一把。
影仔细地将?医用手套戴好,把自?己带来的一只看上去破旧的机器狗摆在垃圾堆里后?。又拿出口罩戴好,拉上衣服后?的帽子,走到暗处,耐心地等着猎物的出现。
方?栋梁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从远处走来。他?戴着一个黑帽子,低头走过来,将?手上系好的袋子往垃圾堆上一扔,便想转身。
“方?栋梁,欢迎回家。方?栋梁,欢迎回家......”垃圾堆里的一只机器狗不知被触到了哪里,突然闪着红灯,开始循环播放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东西?!方?栋梁被吓得愣了愣,惊恐地往后?。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后?腿膝盖处便被人猛踢一脚,迫使他?对着垃圾堆跪了下来。
这会也顾不得脏了。方?栋梁用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反抗。然而,下一秒却整个人摔进垃圾堆里,后?脑被影死死踩在脚下。
影双手插着口袋,歪着头看着地板上的人,踩着方?栋梁的那只脚用力往下碾。被方?栋梁脸庞压着的垃圾渗出酸水,溅了他?满脸。
“垃圾,就好好地待在垃圾堆里,不要随便出现在人面?,脏了别人的眼睛。”影将?声音压低,语调平和地说?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直接将?方?栋梁往裤袋伸的手钉在草地上。
“啊...”方?栋梁发出一声惨叫,立即被影往下一踩,用垃圾堵住了他?的呼喊。
“想找这个?”影收回了脚,慢悠悠地往后?退一步,从方?栋梁的裤兜里摸出一把小刀来。
“嘁。”他?笑着把玩着手上的小刀,在方?栋梁挣扎着要起?来时,弯下身子,将?刀放在他?的脖颈处,轻轻拍了拍。
“你?是谁?!”方?栋梁大声喊着。他?想回头看,但被酸水污了的眼睛模模糊糊,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黑色影子。那个影子看上去似乎?高大,仅用一脚就能牢牢地将?自?己摁回原地。
“我是来杀你?的人啊。”影冷漠地看着他?,“这是你?虐杀的第几个生命?那天晚上将?人推到湖里的快感还不够满足你?的欲望吗?”
“你?怎么知道?”方?栋梁惊慌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影弯下身子,靠近他?的耳边,“我一直在看着你?,我知道你?的一切。可?惜你?没能发现我,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方?栋梁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
影还在继续说?着:“你?马上就会死在这里,和那些被你?扔掉的猫猫狗狗一样,变成长满蛆的垃圾。我看到你?有一天把猫的尸体?砍成小块,你?想不想也这样?好像还挺好玩的。”
“不,不......”方?栋梁这下才?真的开始慌了,“你?不能杀人,这是犯法的!”
“你?尽管去报警试一试。给你?个机会,看看警察帮不帮忙?”影丝毫没有犹豫。
他?知道,对于方?栋梁这??被害妄想症来说?,没有谁是可?以信任的,尤其是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他?甚至还会怀疑警察想对他?不轨。
“不想现在死也可?以,”影故作大方?地说?道:“我这里还有一个选择,你?想不想听一听?”
“什么选择?”方?栋梁赶紧追问。
“现在开始逃吧,我可?以给你?三天时间。逃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千万别被我抓住了,好吗?”影温柔地说?。
“好,好!”
方?栋梁刚一点头,就感觉后?脑一疼,眼?发黑,失去了意识。
影厌恶地看着倒在地上,像一具尸体?一样的方?栋梁,收好带着方?栋梁指纹的小刀,转身离开。
他?现在暂时不想回家,便继续往郊外走着。郊区比城市中心安静得多,没有人的嘈杂,只能听得到草丛里的虫鸣。这样的静谧?好地安抚了他?心里的躁动。
突然,影收起?步子,向右手边看去。
这是一个村子。这会快十点了,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多数人这个点都睡下了。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然而,就是在这样的黑暗之中,他?听到了有人呼救。
影难得提了一点兴趣。这呼救的声音虽然不算大,但能让村口的他?都清晰地听见,没道理?其他?人听不见。但是,所有的人都继续睡着,就连为数不多亮着灯的房子,都没有人走出来看看。
影循着声音走进去,正好赶上暴力的结尾。
一个看上去十几二十岁的青年被三个比他?大一些,看上去像混混一样的男人们围着打。
“狐狸精生的狗杂??。”领头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到青年的脸上,“你?叫啊?看有没有人管你??!记住了,这里,是姓钟的人待的地方?,不养狗!”
几个人勾肩搭背地离开,留下倒在地上那个被打得晕晕乎乎的人。他?的身上还有一些旧伤,看上去似乎不是第一次被这么压着打了。
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等到人走远之后?才?站了出来。他?走到青年面?,蹲下身子,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脑袋。
青年猛地抱住头,等不到拳头落下后?才?茫然地抬头看看。他?的眼睛被打肿了,又是在夜里,看不大清楚,还以为站在面?的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人。
“你?是谁?”
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轻轻一笑,“你?好没用啊。”
“你?知道什么?!”青年红着眼。
“我知道你?打不过他?们,知道你?被这里的人孤立,还知道,你?可?能是个私生子?”影对上他?震惊的眼,问道:“我还需要知道其他?的什么吗?”
这些是影从刚才?那伙人嘴里的话推测出来的。
青年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半天说?不出话来。
“明明做坏事的是他?们,待在地狱里的却是你?。你?说?,凭什么呢?”
青年被影的这句话刺伤,紧咬着牙,捏住拳头,屈辱地开口说?道:“你?又在说?什么风凉话?被打的人又不是你?。”
“我也在地狱里呢。”影微笑着,“不过没关系,因为他?们马上要来地狱里陪我了。”
青年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影。影的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挡着,只留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露在外头。
“怎么做?”青年猛地抓住了影的脚踝,恳切地问道:“我该怎么做?!”
“去学着做那个控制他?们的人,而不是只会傻傻地在这里挨打。去了解他?们,或者是把他?们变成你?了解的人。”
“你?要找到一条自?己的路。”
这里,是一个?容易滋生黑暗的地方?。最后?的这句话影没有说?出口。
“所以,我要怎么做?”青年垂下头,嘴里还念着这一句话。
影没有再和他?说?什么,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我叫李鸿鹏!”背后?的青年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