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死我?了......”小?红毛抓了一把头?顶乱糟糟的杂毛,拎着一袋包子?豆浆,往后瞧了一眼。确定没人跟上来后,才从小?路绕了一圈,往老屋的方向回去。
“我?也真是疯了。”他的表情很焦躁,像是在紧张着什么?,嘴里嘟囔着骂了几句脏话。
也许,我?昨晚不该放过那个女人的,万一被钟富钱知道,那我?岂不是......
啪嗒——
一颗石子?擦过他的脸颊,落到地上。
“我?艹你......”原本就不胜烦躁的红毛以为?是哪家小?孩拿着弹弓恶作剧,刚想?骂时,却看见坐在枝干上的舒洛,一下?把话吞了回去,憋得脸通红。
就在他低头?加快脚步时,一道清亮的女声将他的步伐钉在原地。
“想?去哪呢?警察马上就来了。”
报警了又怎样,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以前又不是没有警察来问?过,查来查去这不也没发生什么?,那几个犯事的每天活得比谁都?滋润。红毛只僵了一会,就打算当做没听到的样子?。直到他听到下?一句话。
“我?昨晚在老宅里找到证据了。”舒洛手撑住身下?的树枝,脚踩树干,利落地从树上跳下?,径直走到红毛跟前,一边往手上戴了个医用手套,一边问?道:“那婆婆的院子?里还藏着其他东西吧?除了前几个月惨死的董大国以外,他们还杀死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红毛一听到院子?两?个字就慌了,伸手想?去推开?眼前的女人。他再怎么?傻也该明白,眼前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这女人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就他们这小?破地方也值得弄个卧底进?来?红毛紧张得直冒冷汗。他该怎么?办?警察会不会真的查出来了?那他,他岂不是要坐牢了?!
一只手机举到他面前晃了晃,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块打着补丁的床单,补丁边上洗不掉的暗红色印记非常显眼。除此之外,还有那一块被裁下?来,现在用作地垫的布,仔细一看,上面的血迹更是明显。
小?红毛伸手抢过手机,想?把照片删了。
“你删了也没用,那块裁下?来的布我?已经送到警局化验了。上面的暗红色印记是血迹。我?们验了DNA,和八月在下?水道发现的那具尸体的DNA是一样的。光凭这一点,警方就能?强制传唤你,钟富钱,汪红梅,和那住在老屋里的婆婆到警局里协助调查。在查出真凶之前,所有接触过这东西的人,都?是犯罪嫌疑人。”
这当然不是真的。舒洛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别说她根本没有来得及去市局,就算去了,也不一定能?从这反复洗刷的床单上验出个什么?来。当然,骗骗这个看着就没读过什么?书的小?年轻还是可以的。
“哦,对了。”舒洛又补充一句:“如果现在你把照片删了,那罪名就多了个妨碍警方办案,你自己看着办吧。”
红毛愣了一下?,赶紧把手机又丢了回去。
“不可能?的。”即使心里已经相?信了舒洛说的话,但红毛还是色厉内荏地说:“我?可是百度过了,都?洗成这样,根本查不出来的!”
“你查的是16年还是17年的资料?别告诉我?是看前几年的法制节目得到的结论?”舒洛嗤笑一声,毫不心虚,“你以为?警局更新了技术,会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吗?”
艹,她怎么?知道。小?红毛一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舒洛见到小?红毛的窘态,笑了笑,换了个话题接着问?:“你很怕钟富钱吧?”
“你怎么?知道他是谁?”红毛刚开?口就知道他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钟富钱开?个屁大点店面,还把自己大名写?在上面。店铺偏还开?在董大国抛尸的位置附近,早就被警察拉着盘查好?多遍。
“你不仅怕他,还恨他?”舒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接着往下?猜:“你们应该是一个村的吧?怎么?,他在你面前杀过人?所以,你昨天看到我?也不敢惊动他,是怕他杀了我?,你的良心过不去?还是,他曾经杀了你认识的什么?人,你盼着有人能?找到线索揭发他,但又怕暴露了,反倒害的自己先被钟富钱弄死?”
全被她说中了。小?红毛心里发虚,听得腿都?软了。
难道,警方已经全都?查出来了?那,那他该怎么?办?
“包庇罪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如果不仅是包庇,而是协同犯罪,则视情节严重性质定罪。你觉得自己属于哪一种?”舒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红毛脸色更难看了,抿着唇没有说话。
舒洛又往前靠近了一步,食指曲起?,敲了敲男人的后腰处。那是他放着小?刀的地方。“还带着东西呢。你,陪他一起?杀过人?”
“没有!”小?红毛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一般,立刻反驳。后又看了看周围,将声音降低了下?来:“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舒洛话锋一转,虽然眼前的人一句话不说,但她也能?从其额上的冷汗和微微发颤的小?拇指感觉到他的紧张。
舒洛知道,这人的心理防线已经快要崩溃,只要再稍加引导,这小?墙头?草就该倒向他们了。
“......钟嘉阳。”
“姓钟?那看来是本地人啊。”舒洛完全不像刚才那咄咄逼人的样子?,语气非常温和:“我?在这待了也有一会了,好?像很少有像你这样年轻的人还留在这里的。”
“他们都?去城里工作了。”钟嘉阳露出些许窘迫的神色。
“也是。这里交通不发达,去哪里都?不方便。虽然旁边有个工业园,不过对于你这样没经验没技术的小?年轻来说也只能?做些最简单的文职,工作辛苦工资又少,难怪没人想?去。”舒洛看着钟嘉阳,意味深长道:“那你呢?你应该上过大学吧?怎么?没去?你甘心就这么?一辈子?在这里待着混吃等死,和钟鸣威他们一样每年在警局里待个三五次,坏事做尽老了以后还要靠国家低保生活?”
“还是,你钟哥不让你走?就因为?你知道的那些小?秘密?”
钟嘉阳没有说话。
“看你的样子?,应该二十来岁而已。从今年开?始坐牢,三十岁出来,准备做些什么??啃老?”
“钟富钱让你为?他做事的时候从没为?你考虑过,你为?什么?要为?他考虑?国家现在扫黑除恶专项工作,抓的就是钟富钱,钟鸣威这样的人,你以为?他们能?得意多久?。”
舒洛笑了笑,抬头?看向老屋的方向:“你说这里像不像一滩泥沼?进?去了,就轻易出不来。越往下?沉,就越污浊。”
舒洛看钟嘉阳的样子?,知道自己说的已经差不多了。
“再说,你以为?没有你警察就什么?都?查不出来了?所有小?瞧警察的人如今都?待在牢里呢。只是看你还年轻,有的救,不忍心罢了。要知道,自首和被逮捕,判的刑是完全不同的。”舒洛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上前往他口袋里塞了张纸条,拍了拍他的肩膀,“机会只有一次,是从沼泽地里爬上来,把自己洗干净,还是跟着那些人渣一起?下?地狱,就看你自己了。”
说罢,转身就走。
在她的身后,钟嘉阳垂着头?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良久,才从口袋中掏出那一小?张纸条,展开?。纸条上只有一串数字。他看了许久,用两?指卷着纸条揉搓成团,直接扔进?垃圾桶里。往和舒洛完全相?反的方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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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买个早餐怎么?用了这么?久?”钟富钱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问?了一句。他正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左手搭在桌子?上。指尖的烟烧了大半,烟灰掉了满地。然而男人没理,只是直勾勾地盯着老屋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东西忘拿了,就先回家了一趟。”钟嘉阳站在男人身后,将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诺诺地说道。
钟富钱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拿手背隔着塑料袋碰了碰包子?,啧了一口:“都?冷成这样?”
“额......”钟嘉阳小?心地看了一眼男人的神色,声音变得有些紧张,说得语无伦次:“我?去得比较晚。老板都?卖好?久了。就是,买来的时候就是冷的。”
他们这一段对话没有能?够进?行下?去,小?别墅里迎来了另一个客人。
“东西没了!”
汪红梅拖着昨晚丢的那一袋黑色垃圾,喘着粗气,骂骂咧咧地从楼梯上来。
“丢了什么??”钟富钱立刻站了起?来,随手将指尖的烟头?往桌上一碾,接过汪红梅手里的袋子?。
“手表和一块布。还有,里面的床单也被翻出来了。”汪红梅捏了捏拳头?,“手表上应该没什么?东西,但是布和床单上面都?有血.....”
“艹,给老子?来这套!”男人抓了抓头?发,他转了一圈,又说:“你们女人不是每个月都?会来那个吗?床上有点血怎么?了,随便说个什么?。”
“那不一样!”汪红梅虽然也急,但也知道自己那床单上不只是一点血点子?没洗掉而已。
“你完事了就不能?扔掉?!就那床破被子?还留着干嘛?!”钟富钱抱怨着,口水星子?喷了满地,“肯定是你把人引过来的,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一过来钟婆这就出事?!”
“我?这不以为?那手表是金的值点钱才留着的,还想?着把表带拆了拿去熔了打个金戒指,谁知道是镀金的?!而且那床单洗洗干净剪开?了还能?当个抹布地垫什么?的用,踩几天脏了保管什么?也看不出来。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听到男人发了火,汪红梅也跟着急了:“你怎么?跟我?说话的呢?!我?可是你长辈!?这个丢那个丢,你这么?厉害倒是给我?钱买个新的!”
“那你既然都?留着了,干嘛昨天大晚上的非要拿到钟婆那?随便谁看了都?知道你有鬼。”钟富钱被教训了两?句,声音降下?来一些,但看着汪红梅的神色还是充满了怨气,“你过去的时候钟婆醒了吗?她昨晚有看到人吗?”
钟婆不是早就瞎了?怎么?会......一直安静站在边上的钟嘉阳呼吸一窒,低着头?根本不敢看身边正在争执的两?个人,将手心闷出来的汗往裤子?上擦了一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钟婆这些年没瞎也没聋?但这又怎么?可能??
“钟婆说是个女的,短头?发,很瘦。但是晚上太黑了,她眼睛又被头?发遮着看不清楚,又不敢开?灯,怕那人发现。”汪红梅根本没发现钟嘉阳的异样,拉着一张脸,接着说道:“还不是那个女的突然提到......”
汪红梅的声音突然止住了,她呆愣了两?秒,恍然大悟道:“对了,就是那个女的。短头?发,很瘦,昨晚还提起?董大国那个案子?!肯定是她!”
“哪个女的?!”
“前两?天刚来租房子?的一个外地人。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外地的没一个好?东西!我?要回去撕了她!”
“她叫什么??”
汪红梅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一副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剥似的说道:“她叫什么??呵。”
“她叫舒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