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了小树林里,这样就不会被旅馆里的人发现了。
“他们知道珍妮了。”丽贝卡说。
“我知道,我看过电视了。”他苦笑了一下。“她把什么东西落在了房间,于是他们就查出来了。”
“然后呢?”
他耸耸肩。“她已经不再是个问题了。”他低头看了看指甲上的血迹。
“亲爱的,如果你不给我打电话,我根本不会知道出了什么事。”
佩尔曾在丽贝卡家的电话上留了言,告诉她海景汽车旅馆的名字。他在旅馆里接到的所谓客房服务电话,实际上是丽贝卡打来的。当时她惊慌地低声告诉他,警察已经上路,就要来抓他了——因为凯瑟琳·丹斯问她们,如果佩尔劫持人质的话,她们三个是否可以提供帮助。他不想让珍妮知道丽贝卡的存在,所以他就谎称是服务员。
“真走运。”丽贝卡边说边擦去脸上的雾水。佩尔心想:她确实很漂亮。珍妮的床上功夫不错,但缺乏挑战性。丽贝卡却可以让你整晚都很兴奋。珍妮需要用性爱来证明自己;而丽贝卡只是需要性爱。
他的内心一阵骚动,欲望正在膨胀。
“我的小姑娘们怎么挺过压力的?”
“她们吵个不停,都快把我逼疯了。我是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跟8年前的情况一模一样。只是琳达迷恋上了《圣经》,萨曼莎也不再叫萨曼莎了,她改了名字,还隆了胸。”
“她们在帮助警察,真的是这样吗?”
“哦,是的。我尽可能试着把话题岔开,但我又不能做得太明显。”
“她们没有怀疑你吗?”
“没有。”
佩尔又吻了她一下。“你是最好的,宝贝。我能重获自由,这都是因为你。”
那个电话——就是半小时前的那一次——自称是核查情况的警卫其实就是佩尔。他和丽贝卡约好,无论谁接电话——如果不是她亲自接的话——他都会问相同的问题:门窗是否锁好。这就是个暗号,说明他很快就会到,而丽贝卡得去那个小棚子里等他。
“她不会明白的。这个可怜的家伙还像只‘耗子’。她就是不明白。”
“我想尽快离开这儿,亲爱的。我们有多少时间?”
“不会太长。”
佩尔说:“我有她的地址,丹斯家的。”
“哦,还有件事是你想知道的。她的孩子不在家。她没说他们在哪儿,但我发现一个名叫斯图亚特·丹斯的人——可能是她父亲或兄弟——从电话本里找到的。我猜他们会在那儿。哦,还有个警察在保护他们。她没有丈夫。”
“寡妇,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早就知道了。孩子几岁?”
“我不知道,这很重要吗?”
“不。”
丽贝卡向后靠了靠,仔细打量着他。“你看上去就像个非法移民,长得挺不错,真的不错。”她用胳膊搂住他。她的身体紧贴上来,再加上空气中成熟的海洋植物和松树的芳香,这些更加激发了他早已膨胀的激情。他将手绕到她纤细的后背上。他感到体内的欲望在加剧。他贪婪地吻着她,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
“丹尼尔……现在不行。我得回去了。”
但佩尔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把她领到树林深处,手搭在她双肩上,开始把她往下按。她举起一根手指,示意稍等一下。接着,她将画板放在潮湿的地上,纸板一面垫在下面。她跪了上去。“不然,她们会问我膝盖怎么会弄湿的。”然后解开了他裤子的拉链。
佩尔心想,这就是丽贝卡的过人之处。她总是在思考。
迈克尔·奥尼尔终于打来电话了。
她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尽管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职业化。她也知道他不想再提早先的那次争吵。
她感到他仍在生气。这是很奇怪的事情。这让丹斯觉得有些不安,但鉴于他带来的消息,现在可没时间考虑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不愉快。
“刚接到加州公路巡警打来的电话,”奥尼尔说,“一些徒步旅行者在去大瑟尔的半路上,在海滩边发现一只皮夹和一些私人物品。都是珍妮·马斯顿的。没有发现尸体,但沙滩上有很多血迹。犯罪现场调查部门发现了血迹、一些头发和头皮组织,石块上有佩尔的指纹。海岸警卫队派出两艘船,正出海搜寻。皮夹里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有身份证和信用卡。如果她把9,200美元剩下来的部分放进了这只皮夹里,那么现在都被佩尔拿走了。”
他杀了她……丹斯闭起双眼。佩尔曾在电视上看到珍妮的照片,因此知道她的身份暴露了。这样一来,她就成为了一个累赘。
第二个嫌疑犯的出现能极大地增加侦破和逮捕的可能性……
“对不起。”奥尼尔说。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丹斯从没想到,播出珍妮的照片会导致她的死亡。
“我以为这样能帮我们找到这个可怕的男人。”
奥尼尔警探说:“你做的没错。我们必须这么做。”
她注意到,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
“死了多长时间?”
“犯罪现场调查人员估计死亡时间为一小时前。我们正沿着1号公路和各条交叉路口进行调查,但没有发现目击者。”
“谢谢,迈克尔。”
她没再说什么,等他转换话题,重提他们早前的那次争吵,关于凯洛格的争吵。说什么都行,她只希望能有机会重提这个话题。但他只说:“我打算给胡安举办一次追悼会。我会把详细安排告诉你的。”
“谢谢。”
“再见。”
咔哒一声,电话挂上了。
她打电话给凯洛格和奥弗比,告诉他们这个新消息。她的上司正在考虑这是件好事,还是坏事。
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被杀了,但至少死者是一名嫌疑犯。总之,他认为媒体和公众会把这样的进展算作好人的功劳。
“你不这么认为吗,凯瑟琳?”
可是,丹斯根本没机会给出答复,因为正在此时,加州调查局大楼的前台打来内线电话,告诉她,“睡偶”特雷莎·克罗伊顿到了。
女孩的长相与凯瑟琳·丹斯的预料不一样。
特雷莎·克罗伊顿·波林身穿宽松的运动衫,个子很高,而且很苗条,长长的浅棕色头发一直垂到背部。发丝当中隐约闪现出淡淡的红色。她左耳上有四颗金属耳钉,右耳则有五个,手指大多数都戴着银戒指。她素面朝天,脸型瘦长而清秀,略显苍白。
莫顿·内格尔领着女孩和她姨妈——一个结实矮小的女人,短发已经有些灰白——走进了丹斯的办公室。玛丽·波林显得忧伤而谨慎。很明显,她根本不想来这个地方。她们握了握手,问候了一下。
女孩很随意,也很友好,只是有些紧张;而她的姨妈却很拘谨。
内格尔当然想留在这里——他一直梦想着能跟“睡偶”交谈一番,甚至在佩尔出逃之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但其中一定会有一些条件要满足,所以目前他只得退居二线。这时,他说,如果有人需要他的话,可以在他家里找到他。
丹斯对他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再见,内格尔先生。”特雷莎说。
他向她俩友好地点头告别——女孩和试图击毙他的姨妈(看上去她似乎还想有第二次射杀他的机会)。内格尔朝她们笑笑,提了提松垮垮的裤子,走开了。
“感谢你们的到来。我可以叫你‘特雷莎’吗?”
“一般大家都叫我特雷莎。”
丹斯对她姨妈说:“你介不介意我和你侄女单独聊一会?”
“没关系的,”女孩说。可她姨妈有些犹豫。
“没关系的。”女孩坚定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语气有些恼怒。就像演奏乐器的音乐家一样,年轻人可以用话音来表达无限多的语气。
丹斯在分局总部附近的一家连锁汽车旅馆里安排了一间房间。她虚构了一个名字用来预订房间。
她有时会用这个名字来隐瞒目击者的身份。
TJ陪同女孩的姨妈来到阿尔伯特·斯坦普尔的办公室,阿尔伯特把她带到旅馆,陪她一起等。
当丹斯和特雷莎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丹斯绕过桌子,关上门。她并不知道这女孩是否埋藏着一些记忆,有待她的激发。其中有些真相可以帮助他们找到佩尔。但她打算尝试一下。虽然这会很难。尽管这女孩个性很强,而且有胆量到这里来,但她还是会像世界上所有17岁的孩子一样,在这种时刻有着相同的表现:在潜意识中树起屏障,保护自己免受痛苦记忆的伤害。
在扫除这些屏障之前,丹斯将无法从她那里得到任何信息。在她的审讯和访谈过程中,她从不使用传统的催眠法。但她的确知道,如果询问对象比较放松,并且不去关注外界刺激,那么他们就可以记得以前的情况,否则,他们将失去这段记忆。丹斯探员让特雷莎坐在舒服的沙发上,关掉明亮的顶灯,只留一盏黄色的台灯。
“你觉得舒服吗?”
“当然舒服了。”不过,她仍然双手紧握,耸着肩膀,双唇紧绷地朝着丹斯微笑。丹斯注意到,这是压力的表现。“那个男人,就是内格尔先生,他说你要问我,我父母、哥哥、姐姐被杀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的,我知道当时你正在睡觉,但是——”
“什么?”
“我知道,你在案发过程中正在睡觉。”
“谁告诉你的?”
“嗯,新闻报道都是这么说的……还有警察。”
“不,不,我当时是醒着的。”
丹斯惊讶地眨眨眼睛。“你真的醒着?”
女孩的表情更加惊讶。“嗯,是的,我的意思是,我想这就是你要见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