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祝福之吻

师尊的笑容很温柔,莫长空没意识到自己在面对送命题。

他的思维在酒精的作用下比较迟缓,而且不断扩散,飘飘忽忽,控制起来有些艰难,他想了很久,久得师尊越来越郁闷,琢磨要摔锅不做饭的时候,总算找到了正确答案:“不开心。”

陆云真观察一下他的状况,继续拷问:“为什么不开心?”

莫长空小声:“师尊不喜欢。”

每次都是这样,前面还好好的,后面就开始挣扎,他都爬到那种位置了,进退两难,只能按着狠狠欺负,把师尊欺负哭了,他居然心里还很喜欢,想欺负更多,看师尊脸红的样子取乐,真是太不孝了。

陆云真趁他不清醒,借着故事的剧情,百般套话,比如问他喜欢怎样挠痒痒之类,用了些话术。

莫长空心里的故事还是那个不和谐版本,挠痒痒只是忽悠的代替品,师尊的问题东一榔头西一榔头,故意把两件事混一起,他又不擅长撒谎,糊里糊涂地都招了。

陆云真听得很无语,喜欢就想欺负是什么小学生心态?那个该死的心魔,给徒弟带来了一身坏毛病,养出很多怪癖好,什么喜欢在水里,喜欢透明红纱衣,毫无节制,挠个痒痒都要把他挠哭,这像话吗?

他痛心疾首:“病好了都得改,不能误入歧途!”

莫长空的眼神都暗了,艰难点头。

陆云真看着又心疼了,大度:“偶尔一两次也无妨。”

莫长空感觉不对劲:“挠痒痒吗?”

陆云真耳朵都红了,他想起徒弟不知道自己的那些梦境,赶紧保持好什么都不懂的“纯洁”人设,正气凛然道:“对!”

莫长空不疑有他,表示会好好听话。

陆云真觉得自己装得过火了,有点像绿茶,怀疑对方已经心知肚明,他悄悄地爬过去,扯了扯衣角,试探着问:“你不怀疑吗?”

莫长空不解:“怀疑什么?”

陆云真再次试探:“我骗人?”

“胡说!”莫长空斩钉截铁地教育他,“师尊是从来不骗人的!他还教育过我很多次,做人类要品德高尚,不能撒谎……但是,我有时候做不到,所以才会犯错……”

陆云真呆滞了,他不觉得自己有那么高尚,上次为了逃避白茅派弟子索赔,他都扯出弥天大谎了,只是谎话……莫名其妙成了真。

挠痒痒也是在撒谎,骗的就是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徒弟。

他认真想了想,重逢以来,莫长空对他的话是百依百顺,不管他做好事、坏事、蠢事,沙雕事……通通都无脑夸赞,完全不带半点犹豫。他原以为徒弟是吹彩虹屁,哄他高兴,如今看来,好像是滤镜深似无底洞,发自内心地认为师尊从不撒谎,做什么都是对的?

陆云真忽然有点隐隐不安,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虽然大致上是好人,但也不是没底线的傻子,哪怕是轮回转世,性格也不会差太远,莫长空对他的判断,很可能有什么误解……

“师尊是完美的!强大优秀,容貌好看,温柔和善,每个人都喜欢他,”莫长空见他不信,再次强调,“师尊特别好,就连我这样的妖魔,你也喜欢,我做了坏事,你不但原谅,还替我顶罪……”

第一次相遇,是在血池旁边的尸骸林里,周围都是食腐的黑暗生物,每个地方都很危险,他被人类排斥后,浑浑噩噩地在里面生活,以为世界就是这般恶心的模样。

师尊闯了进来,用长剑斩断荆棘,杀开重围,来到他面前。

他从来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干干净净,笑起来好像甜甜的蜂蜜,好像温柔的阳光,有想要拥有的冲动。他偷偷地靠近,碰了一下师尊的衣角,可是,脏兮兮的手把干净的衣服都弄脏了,染上了血池的污秽气息。

师尊的表情很震惊,不敢置信。

他很难过,感觉自己就像村子里那只癞皮狗,死缠烂打地想追着漂亮的小白狗,没有自知之明,惹人厌恶。与其将来被讨厌,被打,被骂,他宁愿先攻击,让这个人离他远远的,断了念想,这样就不会喜欢,不会在意。

他放出了煞气,露出獠牙,面目狰狞,看起来又危险又讨厌。

小白狗却兴奋地扑上来,把他强行叼回窝了,丢进桶里,硬生生洗刷干净,还用剑身上刻着的神文给他起了名字:

“你叫长空。”

上古习俗,无父无母的孩子,皆用出生地的名字做姓氏,血池所在那片山脉是魔域,师尊嫌魔字不好听,给他改了莫,然后宣布无剑峰门派成立,自己是师尊,任命他做大弟子。

这条小白狗特别爱胡闹,仗着自己漂亮好看,嘴甜会哄,把癞皮狗迷得晕头晕脑,不但被逼着学本领,还被逼着做好事。他做不来,天天都想溜,但是小白狗拿出很多好吃的,干干净净,香香甜甜,都是他没吃过的,他就想留几天,然后再留几天……

小白狗没带过孩子,更没带过那么熊的野孩子,他很努力地学,把门派弄得很不像话,完全没有威严,还纵容徒弟作威作福,一步步得寸进尺。

癞皮狗被精心照料,养成一条油光水滑的大黑狗,越来越凶,人人畏惧。小白狗却忙着照顾徒弟,疏于修行,停在原地,久久没有突破,这让他有了欺师灭祖的机会。

大家都笑话师尊,说他是傻子。

他很讨厌别人说师尊的坏话,每次听到,都会打架。刚开始占据幽妖城的时候,也有人嘲笑师尊,说他低贱,没出息,伺候徒弟。

他把那些修士或妖怪的舌头都割了,用长刀钉在城墙上,风吹雨淋,化作白骨,以儆效尤。

后来,他发现这样做不够,那些人虽不敢用嘴巴说话,还是会用眼神嫌弃,似乎在说师尊不配做剑仙。他也很生气,挖了很多双眼睛,弄得幽妖城风声鹤唳,谁都不敢多看师尊一眼。

那些蠢货都不懂!

师尊是世上最完美的好人,有罪的只有不要脸的癞皮狗,他也想挽回过错……可是,师尊没教过他怎么喜欢人,怎么讨好人,他在感情里太蠢,硬是没把事情做对过一次,把漂漂亮亮的小白狗给弄脏了。

他还心思龌龊,偷看不正经的书,编造出挠痒痒的谎话……师尊就是太纯洁了,什么都不懂,才会相信这些破事。等回到现实世界,他去找胡绥买通作者,按照两人的经历,修改作品,把《一日为师》改成挠痒痒的故事,这样就不会露馅了。

莫长空自觉计划通,很完美。

陆云真看看他的表情,猜到了想做什么“坏”事,哭笑不得,这年头,男大学生哪有什么都不懂的?他装纯装到这地步,也挺丢人的。

然而,莫长空心里的他,永远是当年那个严重缺乏生理知识教育,被推倒在地,手足无措,直到城墙失守,才明白发什么事的笨蛋。

他现在可牛逼,可坏了!都偷看过不良漫画,还看过小电影……虽然看完没什么感觉和收获,但是有学习经验,不是弱鸡了!

莫长空刚刚招供的时候,虽然态度诚恳,认罪积极,但总是带着……我会忍住,不玷污你,我天赋秉异,做这些事太厉害,让师尊身体受不了的态度,检讨里带着隐隐的自信。

他有点屈辱……

故事也好,真实也好,全部都是师尊做受,大家都是男人,孽徒有的他也有,凭什么师尊不能做攻?

陆云真越想越胸闷,刚刚挠痒痒也叫得嗓子疼,他懒得找徒弟要水,摇了摇酒葫芦,发现还有些残酒,便全部喝了,润喉咙。

没兑水的醉仙酿真够劲!

陆云真看着躺在金蝶枞树枝上打盹的孽徒,月色洒下,宛如一头吃饱喝足,懒洋洋的黑豹,身体的每寸线条都很完美,就像神灵用最仔细的手法,最好的灵玉雕刻出来的艺术品。

睫毛如扇,厚密垂下,遮住了所有的邪气,苍白的肤色映在夜色里,添上病态的美感,危险的魔物已经沉睡,唇间带着淡淡的酒味,就像诱惑的陷阱,勾引着勇者想去触碰,偷偷窃取里面的宝物。

这样带感的危险美人(剑),他能攻!

陆云真借着醉仙酿的力量,勇敢地支棱了,他大着胆子爬起来,对自家宝贝,越看越合心意,越看越喜欢!被推倒干翻,万年轮回什么的,比起这样的绝世美人(剑),算个屁啊?!剑修就得御剑!

他兴奋地搓了搓手,可惜没有做攻的实践经验,不太懂该怎么下手。根据做受的经验,他力气不够,按不住,也找不到可以捆住这家伙的锁链。

陆云真努力思考曾经看过的各种电视剧和电影,虽然和谐风行,拉灯结束,但是拉灯前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一点的!就是要先亲亲!

他俯下身,就像偷腥的猫儿,鬼鬼祟祟地先亲了亲额头,就像蜻蜓点水,一碰即去。看见莫长空没有反应,又亲了亲鼻子,见还是没有反应,胆子慢慢壮了起来,轻轻地舔了舔唇间的酒味,仔细品尝。

怪不得莫长空总喜欢偷亲他,做坏事的感觉真好。

陆云真舔完了酒气,依依不舍地爬起身,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是扯衣服,还是……不行不行,太为师不尊了,他做不出那么禽兽的事。

忽然,他发现莫长空已睁开眼睛,牢牢地盯着他,似乎把刚发生的事全部看在眼里。

陆云真的酒瞬间醒了,终于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但凡他有胡绥的尾巴,现在就炸成球了。

莫长空摸了摸自己的唇,疑惑:“师尊,你在做什么?”

陆云真羞愧得都快爆炸了,他艰难挽尊,想把高大上的形象给捞回来:“我没有做坏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莫长空认真地点点头。

“世界上有很多国家,每个国家的风俗都不同,”陆云真绞尽脑汁编瞎话,表情却很正经,“我们学校里有很多留学生,亲吻在很多地方都是打招呼的方式,而且奥丁国有神话传说,如果男子在金蝶枞树的树枝下……任何人都可以亲吻他,给予祝福。”

莫长空折下一根金蝶枞树枝,仔细端详,想研究有什么特别。

“金蝶枞树代表幸运,早已绝迹,难得看到,”陆云真发挥出极好的心理素质,表情真诚,继续瞎掰,“不要多想,为师只是想祝你平安喜乐,不再倒霉。”

莫长空指出:“师尊也是男人。”

陆云真愣了一下,感觉匆忙间编的故事有些漏洞?他还没想好怎么圆这个漏洞。

莫长空已伸出结实的胳膊,把他缠入怀里,翻身上来,按在树上,狂野地吻了下去。

这不是少年的青涩之吻,而是九霄云天的御剑飞翔,在练习了无数次的熟悉领域,每个转折,每个节奏,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很快就缠住了笨拙的柔软,疯狂纠缠,带着同去云端,直到它从惊慌失措,再到柔顺配合为止。

陆云真被吻得不能呼吸,晕头转向,拼命地抓着莫长空的胳膊和肩膀,徒劳无功地挣扎了一下,也不知是想把他推开,还是拉近。

莫长空缓缓挪开,给了些许喘气的空间和时间,温柔道:“我也祝福师尊不再倒霉,永远平安。”

师尊的霉运有点多,要多祝福几次。

陆云真秒懂,他想不出拒绝理由,只好在热切的目光下,乖乖地闭上眼,仰起头,任凭索取。

莫长空从来没见过那么主动的师尊,欢喜得难以自禁,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吻下去,用尽所有的技巧,唯恐祝福不够用心,不够努力,没办法祛除所有的霉运光环。

“长空,够了吗?”

“不够,要好好祝福……”

“长空,我不行了。”

“不够,再等等……”

封锁在心里的爱意,找到了合适的发泄口,如狂风骤雨,整整落了一夜,滋润了干涸万年的心,舍不得,放不下。

陆云真被吻得浑身发烫,心跳加速,唇也被亲肿了,最后放弃治疗了,随他带着自己御剑飞翔,九大星系都转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