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她怎么变成招财童子了

自那之后,一尘在北翰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渡边峙等人也不知晓他的去向。

而逃离烟台的沈复苏厌厌,一路向西,来到有她娘亲苏岳眉消息的回鹘国边界佗岭镇。因回鹘国是马上民族,他们这一蒙眼一破相的中原汉人进入回鹘国必引人注目,经过商量,他们止步于北翰边界,在一个叫廉田的小村落暂住了下来。

在烟台最后那晚,沈复终于将所有实情告之于苏厌厌,他以为苏厌厌知道一切之后会选择憎恨自己,然后让所有人都知她的身份,并投入一尘的怀抱。没想到的是,她不但没有,还要他立刻带她离开,且越快越好。

“为什么?”沈复不能置信地看着虚弱地抬腿下榻的苏厌厌,心中的愧疚无以复加:“你不想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吗?”

苏厌厌颤手抹去脸上最后的泪痕,自嘲一笑:“他们本就够忙了,我出现了反而给他们添乱,何必呢?既然他们都以为我死了,那就这么着先吧,我现在,只想安静地过过小日子。”

于是她留了一封令所有人不再怀疑她是苏厌厌,而是一位将他们骗得团团转的小贼的信,并在他们都无暇顾及他们的时候,悄然消失。

在廉田住下后,沈复开始着手医治苏厌厌的脸伤和腿伤,待她大好再去回鹘寻苏岳眉。本来预计十日便可完成,没想到这玉血之刃居然和他们作对,花了五个月的时间,才堪堪恢复了苏厌厌的容貌,那条瘸腿却是怎么治都不见好。

“阿舅,你唬人。”苏厌厌坐在木窗台前,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能满意:“我的样子哪有恢复如初?”

窗外劈柴的沈复直起身抬袖擦汗,瞅了眼窗内的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你不认得你自己,倒来怪我。”

“我真不是这样的。”苏厌厌皱眉捏捏自己的圆脸:“我脸没那么圆,嘴没那么鼓,你是照着年画里的招财童子改的吧?莫不是,那年近三十的坐莲仙姑长得就是这样的?”

沈复忍俊不禁笑出:“那是你长胖了傻丫头!再说了,就算有变化不也挺好吗,像招财童子多有福气。”

苏厌厌一噎,蹙眉一想,倒也是,她是长肉长高了,感觉每天看镜子都能发现自己有变化。也不能怪她这般稀罕,谁叫她从十岁开始就像停止了发育,没长过个儿了呢。

只是,她幻想过无数次自己长成大姑娘,美得让人流口水的模样,却没想到会越发往孩子气那边长,这圆润如鹅蛋的脸简直可以煮了吃了!

“什么招财童子,我可是大姑娘了……”

屋外的沈复听着从窗内传出的嘀咕,无奈一笑,直起身正想说两句她爱听的,又听见拉椅子翻纸页的声音,便知她准备写字,逐又做了罢。

这是他对苏厌厌的了解,她只要拿起纸笔,便会进入一个让她着魔的界域,在这个过程里,他绝不会去干扰打断她,因为这是如今唯一一个令她有干劲儿去做的事。

沈复劈好柴就去做午饭,做好午饭后,他挑开了道门帘缝朝里看,发现她写得一脸投入,便又轻手松开,准备去将煮好的饭菜放回锅内温着,待她停笔了再端出来。没想到苏厌厌还是发现了他,偏头朝门外喊:“阿舅,菜好香啊!”

这回门帘被大大地拉了开,是沈复矮着脑袋在往里瞅:“再写一会儿还是先来吃饭?”

说这话的这一档,苏厌厌已离了案台去收拾用饭的桌面了:“当然是先吃啊,我肚子早咕咕叫了。”沈复也不废话,很快就将两菜两饭一口气地端了来。

“写到哪儿了?”沈复扒着饭漫不经心问她。

苏厌厌最喜欢回答这种问题,兴致勃勃道:“今晚就可以完结。”

“书名是什么?”

“《见面第三天他娶了我》”

沈复差点被饭噎着,书名居然可以这样起?“三天就娶了,不会太快?”

苏厌厌不自然轻咳了下:“嗯咳……是有点儿快,不过这是剧情需要。”

“这本和你上个月寄出的《今夜无佛》不同了吧?”沈复意有所指道。

“不同不同。”苏厌厌包着口饭含糊地辩解:“这本可纯洁了!只拉过小手呢。”截止到目前还没……

沈复盯着苏厌厌一副讨好的笑脸,知她定避重就轻略去了羞耻的情节,暗暗叹气。他实在难以理解,她一黄花大闺女,怎么就喜欢写……写那些不正经的男女的话本呢?!

犹记上个月,她让自己帮她寄一本连夜写出的话本到崇延的麒麟书肆,随手翻开看了一眼,那张老脸差点羞地滴血。写得居然是和尚与女捕快的故事!虽没有下流的内容,却也是火花四溢,让至今单身的沈复难以直视。

他本想将“误入歧途”的苏厌厌拉回来,可一想到自从逃离烟台开始,苏厌厌便萎靡颓丧,整日窝在屋子里不言不语,容貌又恢复的缓慢,几乎没什么事能令她开心振作。直至八月,也就是两个月前,他们收到一封夹着一张五两银票的信。

这信是孟鹤棠从崇延寄来,信里说他们一家在六月就平安回到崇延家中,并告诉她,她投在麒麟书肆的《罪莲》已印刷发行了两次,出售了近百本,孟鹤棠见反响不错正想再发行第三次,没想到因含有僧人滚床单的情节被衙门列为了禁(马赛克)书,勒令不得再发行出售。所以他将售卖所得的银两做了结算,减去印刷发行的经费,剩下的随信寄了给她。

看起来是个坏消息,可苏厌厌却因此活了过来,并兴高采烈地告诉沈复找到了以后要走的路,那就是做北翰禁(马赛克)书第一人,要用毕生力量写尽天下绝恋。

关于她的离经叛道,沈复其实也颇为心虚,他认为苏厌厌会变成这样,和他用玉血之刃给她疗伤脱不了关系。玉血之刃最喜欢将一个人的性格特点催化地更强烈,沈复认为苏厌厌品性善良,不会受到玉血之刃的侵蚀才放心去医治。却没料到,她是品性善良,脑瓜子里却藏满了压抑的情爱,被玉血之刃这么一催化,便不愿藏着压着了。

沈复无奈地叹了口气:“日后你娘要得知你写这种书为生,她会不会气得吐血?”

苏厌厌闻言,反倒兴致盎然地咧嘴一笑:“我还盼着那一日呢,我可想看到我娘对我又气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这一笑,简直灿若春花,惊艳了沈复的眼。

从前她瘦削如柴,脸小清秀,如今长了点儿肉没了那种清秀,倒换成娇俏孩子气,将那双圆圆鹿眼承托地更为灵动,静默之时空灵幽深,微笑时腼腆美丽,由里到外的蜕变,再不是那位弱小胆怯的女孩儿了。

“你和你娘真是越来越像了。”沈复神色温柔,只是里面还含着不容忽视的惆怅:“不知你娘如今是否安好。”

虽然和沈复相认之后听了不少关于娘亲的事,但始终有种遥远陌生的感觉。

“阿舅,你觉得我娘她有想过与我重逢吗?”苏厌厌的筷子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睛垂在碗里没去看沈复的眼睛,但可以感觉到她没看任何东西,话语甚至透着些戏谑:“我要是忽然出现,会不会打扰到她?”

沈复心蓦然一疼,对她认真道:“阿舅虽然不知她为何离开你,但我知道,她和你一样坚信有重聚的一天。”

苏厌厌抬起头,给他投了个甚是满足的大笑脸。

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孩子,沈复暗叹,忽然省起一事:“明日我需去一趟佗岭镇,有消息回鹘的狼穴寨有异变,这异变已经引来了渡边峙。”

苏厌厌拿筷子的手微微一抖,心里有个地方紧紧一揪:“……一尘师父也在其中吗?”

沈复:“没发现他,到处都没他的踪迹。”见她吃饭的动作变慢,皱眉道:“担心他做什么,他聪明绝顶,虽然已经不当和……”发觉自己差点说漏嘴,沈复立刻一换嘴:“不是皇子了,但也是有战绩的人,一辈子还用愁吗,你顾好自己的脸,别总忘了戴面纱我就阿弥陀佛了。”

苏厌厌剖了他一眼,赶紧扒完最后一口饭,摸出一块白面纱戴上,除了眼睛部分,其他都遮盖住了。

沈复也知戴面纱的麻烦,叹道:“我知你不愿戴,可这玉血之刃治得慢,不戴面纱恢复的会更慢,风吹日晒也会再次破皮,为了能尽快复原,你再忍多几日吧。”

苏厌厌无谓一笑:“这句话您每天都要说上两遍。”这阿舅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唠叨。

“如何,一尘可带消息给你了?”佗岭城门,渡边峙刚与从都城赶过来的杨扶修会合,一见面,渡边峙便问从马车下来的杨扶修。

七日前,消失四个月的一尘忽然传信给渡边峙,让他带狼穴族长老江伢赶往回鹘边城佗岭会合。虽未透露其他,但显然回鹘那边有事发生,为防耽误,渡边峙只用了五日便抵达佗岭,却迟迟得不到一尘新的消息。

“没有。”杨扶修凝重道:“他只叫我带两百亲兵悄悄到佗岭郊外等他,没其他指示。”

“两百亲兵?”渡边峙思忖了下:“他想做什么呢……不联系我们,要么是情况很被动,要么是很轻松……不管怎样,我们先找鬼手下落吧。”扭头看向坐在最里面的江伢:“你的线人真在佗岭见到鬼手?”

江伢畏惧点头:“刚收到的消息,中午发现的,他绑着眼,又打听狼穴寨,除了他不会有谁。”

渡边峙:“只他一人吗?可带着其他人?”江伢说只他一人,渡边峙便有些失望:“他和他妹妹分道扬镳了?”

杨扶修这时他想起一事:“对了渡边,他妹妹身份查清了吗?果真有坐莲仙姑这号人?”

“有。”渡边峙道:“坐莲仙姑的确是采僧大盗,年轻时曾出家为尼,后面与一位和尚偷情,和尚为自保出卖了她,自此便开始专掳貌美比丘,只夺童身不杀害,神奇的是,被她采过的僧人事后要么原谅她,要么还俗娶妻生子,没有一个生恨报复,可见此女颇有手段,也不算大恶之人吧。唯有一点不太对头……”杨扶修耳朵一竖:“传言她力大无穷,年约三十,貌美善魅,这……与我们之前见识到的坐莲有些出入……”

杨扶修非常认同:“太不对头了!”

“而且,你想想,她那么好(马赛克)色,面对初初这种绝色,居然能把持得住?说改邪归正,对他只有崇敬?呵,骗骗初初这种雏儿可以,想骗过我渡边峙却是不能。狗改不了吃屎,流(马赛克)氓终究做不成良民。等着瞧吧,这坐莲仙姑不会善罢甘休。”说到这里,渡边峙邪恶的摩拳擦掌,兴奋雀跃之极。

杨扶修哭笑不得:“你这话说得,好像巴不得一尘被采了。”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地白了脸:“你说被她采过的僧人都会还俗……一尘他……不是还俗了吗……”

渡边峙哈哈大笑:“你终于发现蹊跷之处了?扶修,我告诉你,只有坐莲仙姑这种难以捉摸,又玩得野的,才克得住心胸狭小过于自负的东方初,并给他解开苏姑娘这个心结。”

他们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驱车去往下榻的驿站。说起苏厌厌,杨扶修问出早就疑惑的问题:“一尘这回还俗,不是代表放下了吗?听你这么说,难道还在怀疑追鹤没死?不是说,尸体都是他亲手埋的吗?”

渡边峙神色复杂道:“初初这次匆匆还俗,还大肆昭告天下,这一举措意欲为何我也不知,我只知,他没那么容易放下。你想想,他从见到唐双就想到苏姑娘遭了不测,还将我们所有人都怀疑暗查了一遍,后面他留林语之应对我们,他则亲自走访细查苏姑娘曾到过、或有可能到过的每一处,还去求孟鹤棠告之真相,那具焦尸也是验了一遍又一遍……要不是曹以珅后面告诉我,谁能知道当时的他是这般煎熬,谁都没说,一个人默默地扛着,所以才会迅速消瘦。”

杨扶修感慨一叹:“是啊,这么慈悲温和的人,被逼得亲手手刃了多年的忠臣,还与自己母亲决裂了。”

“我认为东方初算仁至义尽了。”渡边峙哭笑不得:“宁太妃是可怜,可她恢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找办法控制自己的孩儿,怕自己永无复仇之日,真是太不信任初了。怪不得初憋不住这口火气手刃净辉,和宁太妃断绝关系,实在是憋太久了!”

“真是这样吗?”杨扶修忧伤道:“我总觉得,一尘失控是因为,他再也没法逃避苏姑娘已死的事实了。不过话说回来……”杨扶修沉道:“那位苏姑娘活着,一尘就能如愿以偿了吗?依我看,只要她一日是童秋山女儿,一尘一日是皇子,他们便是见一面都不可能。若非九鹤谷偶然相遇,东方初怕早已坐上皇位,苏姑娘则还是乡里抄书的姑娘。”

“要是真有未卜先知,这世上哪还会有断肠人……”

马车已来到佗岭的中心街道,吵杂的集市声淹没了他们略带遗憾的声音,这时,一串吆喝引起人群的混乱,纷纷争先恐后地往吆喝声那边挤过去。

渡边峙撩开窗帘往吆喝声那边张望,只见公告墙上有几个士兵在张贴着什么,可惜太远看不清内容,士兵的吆喝又是回鹘语,渡边峙便叫来江伢,江伢看了一眼便兴致寥寥地缩回了脑袋:“是可汗发布的悬赏告示,让回鹘老百姓留意周围的女子,如有与画像中人相貌五分像的,送到宫中便能享受荣华富贵。”

渡边峙杨扶修讥讽一笑:“这回鹘可汗竟如此贪色?”

“非也非也。”江伢却摆手:“这告示从去年春就有了,当时可汗的要求是有八分像,以为天上掉馅饼的百姓,却把哪怕只一点点像的都往宫里塞,没想到这可汗要求真的高,把那些根本不像的女子打了三十大板后丢了出来,说这是欺君之罪。百姓被这么一闹,还以为可汗根本借题发挥,可没想到,可汗又当真收了两个极像的民女,且让他们全家都过上了好日子,百姓们可都羡慕死了。”

渡边峙听出了蹊跷:“那现在为何降低了要求?”怪不得百姓们兴致如此之大。

江伢龌龊一笑:“或许是那两个玩腻了吧。”说到这里,江伢又脸色一正:“你们不妨去看看那画像,正是照着你们要找的莫问的模样所画。”

——

深秋的天空,湛蓝地犹如水洗过明亮地刺眼,可这里为何这样断井颓垣,如被世界遗弃的萧索之地。

一尘站在茅封草长的乱石坡上,坡下不远处,有一片烧成残檐断壁的房屋。他久久地眺望着它们,似在沉思,又似什么都没想。

他觉得自己可以永远这样站着,直到变成一座雕塑。

他披着一件薄薄的披风,宽阔的肩上有一层薄薄水渍,是昨夜的雨留下的吗?下巴冒出了青青的胡茬,脸颊的凹陷瘦削让他的眼尤其大,是一种瘮人的大,因为眼瞳也是凹陷在里面的,被眼皮倦倦半盖的瞳孔里,无任何光彩,只隐约可见眼底的血丝。两片嘴唇闭合太久,干裂发白地好似不能再张开。垂在身侧的右手,轻轻握着一个颜色不明,显得又脏又旧的布袋。

一尘师父。

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他双瞳微动。

一尘师父,末学让您久侯了。

虚散的视线在微颤的睫毛中笼聚,却是什么都没看到,这里除了乱石白草,败井颓垣外,便是脚边这具,焦黑僵硬的尸体。

他低头怔怔看着它。

是她吗?

不可能。

他有千万条线索和推算可以证明这不是她。他绝不会相信,她与自己已阴阳相隔。

既如此,为何不愿离开这里?

又为何任凭泪水这样一遍遍落下?

可能是因为还没亲口告诉她,他就是匪存,那个日日盼着她来信,盼得茶饭不思,写下“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的匪存。

或是因为还没向她坦白,其实早在住到她家第一日他便恢复了声音,在听她念诗时,便有种强烈的感觉她就是追鹤。

他还没有向她忏悔,他发觉自己犯的都是同一个错。在拥有她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不可碰。在她离开后,他告诉自己不可思念。甚至在彻底失去她音信的漫漫三个月里,他也一直咬牙克制着自己,固执地寻找着任何可能性,直到再也无力自欺……

他缓缓跪在焦尸旁边,身形晃动之下,两滴晶莹的水珠自布满胡茬的下巴晃落,滴在了焦尸那张辨不清五官的脸上。

他想将它抱起,放入旁边早已挖好的土坑中,然而才刚刚将它抬离地面,焦尸便碎裂,如一堆破败的废料,自他的手上哗哗散落一地……

“主上……主上……”

一阵担忧的呼唤由远及近,一尘睁眼,在模糊的水汽中看到一个人影正站在塌旁俯身看着自己。

见一尘睁开了眼,曹以珅退开一步,言语淡淡道:“主上,方才你梦魇了。”

一尘疲倦地闭回了潮湿的眼睛,声音沙哑:“何时辰?”

“刚过午时。可要吃点什么?”

一尘摇摇头,许久才又发声:“渡边峙他们到哪了?”

“佗岭驿站。”

一尘不再说什么,曹以珅正要退下,又听一尘问:“巫姑娘在何处?”

“在院中看书,晨时来找过您,称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一尘眼眸终于有了点亮光,掀被坐起:“更衣。”

漱洗出来,一尘看到巫留芳就坐在廊外阶下,手上捧着本书,似看得正入迷,不知有人站在身后,直到曹以珅喉咙发痒咳出声音,巫留芳才回头看到他们,灿然一笑,欢喜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想要的虐男主来啦~~追妻火葬场也陆续上线了~~~男主是那种打落牙齿和血吞,习惯隐忍默默承受的人,其实和苏厌厌性格有些像~~因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预告段落:

“什么?”杨扶修不能置信的样子:“回鹘可汗抓了一尘的女人?!他娘的从哪儿听来的鬼话?!”

“真、真的!”线人白着脸辩道:“回鹘可汗得知一尘法师来了佗岭,一直想方设法让法师现身,让他臣服于自己,可不知怎么就是找不到他。可汗听说法师身边跟着一位美丽的女子,吃住一起,十分亲密……”

“狗屁!”杨扶修咬牙切齿打断:“这是造谣!!”

“扶修!”渡边峙肃眉喝道:“让他说完。”

线人继续道:“绝没有造谣!就是下午发生的事,街上很多人都看到这个女人了,被带走的时候,她高喊一尘法师的名字,说她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绝不会供出一尘法师在哪儿,非常贞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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