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苏厌厌崩溃

苏厌厌见侍卫源源不绝地涌过来,野宫羽次郎身上又好几处伤口,即便一人都很难全身而退,更别说带她一起,即将野宫羽次郎往外推:“别管我快走!”

有个守卫首领认得苏厌厌是鬼手妹妹,虽然听不懂东瀛语,但明显她是认识黑衣人,讶异又矛盾地望住他们,竟不知该不该杀过来。

正当这时,趴地上的唐双高喊一声:“快抓住他们!他们俩里应外合,是刺客!!”

众守卫当即一醒,举剑冲过去,苏厌厌再次将野宫羽次郎用力推开:“我不用你管!你走!”

野宫羽次郎十分不情愿,可这守卫多得异常,一看便知他们是早已埋伏在此,要将他捉拿,只能舍弃苏厌厌,自己保命要紧。留下一句:“很快你会知我说的并无虚言!”便飞身蹿上屋顶,消失在黑夜。杨扶修和守卫没有放过他,紧跟着跃上墙追了过去。

杨扶修在经过苏厌厌身边时,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剩下的守卫仆人见地上捆着人,手忙脚乱四处乱窜,有的去禀报渡边一尘,有的帮忙解开绳索,有的去找大夫,更多的是冲向苏厌厌,扣着她双手往背后一扭,摁着让她跪了下来,厉喝:“看你哪里逃!”

苏厌厌没有挣扎反抗,跪在地上哆嗦着辩解:“大、大哥,我是鬼手沈复的妹妹,不是刺客!”

守卫当然不信:“荒谬!谁没看到你与刺客是一伙的?老实交代,究竟是谁派你来的?!”一边说,扣着她的手一边加重力道。

苏厌厌疼地冷汗直冒,连说话都十分艰难:“我真不是刺客……待会儿你们老爷来了……”

“不要放过她!”一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苏厌厌,正是解开了束缚,正向她冲过来的唐双:“就是你!你是奸细!与刚才那个武桑人里应外合想杀了我,扮成我的模样代替我,为的就是伤害匪存!对不对?!”唐双声泪俱下地揪着苏厌厌的衣领:“好狠的计谋!我苏厌厌不会让你得逞!”

强忍手腕疼痛的苏厌厌听见“匪存”两字,神情蓦然滞住,想起野宫方才说这个人冒充她见了匪存,原来是真的!现在这人醒过来必会拼死往她身上泼脏水,她定不能中计。

苏厌厌瞪住唐双,冷笑一声道:“我是奸细?你扣的好大帽子,睁大眼睛看看,我这张烂脸怎么假扮你?”说着又朝后面按着她的守卫骂了句:“你轻点儿!免得你老爷待会儿收拾你!”那守卫见她这般气势不像有假,讷讷地松了手。

唐双见吓不到她,恨的是牙痒痒,立即下令:“给她搜身!她身上肯定有像□□那样的东西!”一个守卫立即走过来,毫不客气地伸出大手在苏厌厌身上摸索,手刚摸到腰带时,一块软软的东西掉了下来。

守卫打开一看,脸上顿时一惊:“真的有□□!扣住她!”苏厌厌便又重新被扭住了手。

唐双阴狠地盯住脸色发白的苏厌厌:“露出真面目了,看你还怎么狡辩!”

“这东西不是我的,是这个人刚才趁乱塞给我的!”苏厌厌朝扣押她的侍卫们大声辩解:“我是沈复的妹妹,是她栽赃构陷的!”

“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想抵赖?”唐双像看一个小丑似的看着她:“就凭你,还敢假扮成我?敢肖想我的匪存?”

“我呸!什么你的,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再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苏厌厌恶狠狠道,她最见不得人侮辱她尊敬的人。

唐双见她反应激烈,当即明白这就是她的软肋,脸上浮出得意:“匪存当然是我的!恐怕你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吧?他就是大名鼎鼎的——”

见苏厌厌当真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说下去,唐双十分的窃喜:真是天助我也!更是刻意地俯下身靠近她,唯恐她听不见地张大嘴一字一顿道:“——释、一、尘!”

苏厌厌原本充满愤恨的脸随着她话音落下,倏地变成呆滞的瞠目张唇,方才的镇定睿智消失无踪,整个脑袋似卡死了,无法运转。

“什么……?呵!怎么可能……”她苍白地嗤笑了声,想表示她不是好骗的人,可那破碎哽咽的嗓音已将她出卖:“你以为你随口胡诌别人就会信吗!”

唐双见她状若疯癫,更是笑得得意:“我告诉你,一尘啊既是我的恩师,又是我的信友,他为了找到我啊,几乎将整个北翰翻过来,呵呵呵!就在昨晚,他与我私定了终身……甚至他还说,要还俗与我成……亲……”

“我不信……!”苏厌厌怒睁赤目,凹凸扭曲的脸上淌下两道水柱,像一只困兽朝她嘶叫:“你骗人!!!”

一直以来,她对一尘都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敬和仰慕,虽有不堪示人的妄想,却不曾想过付诸行动,只允许自己烂在肚子里。

然而当听到亵渎他的言语的这一刻,她才知这份崇拜已深到了骨髓之中,他高洁不可触碰的形象已深深扎在她心中,成为她赖以生存下去的重要信条,若有人敢对他轻慢亵渎,告诉她他与女子厮缠,她必将崩溃,甚至不惜杀人!

苏厌厌从未这样力大无比,挣脱了三个守卫的钳制,扑过去狠狠揪住唐双的头发,用毕生最大的力气左右撕扯:“我打死你!!不许你污蔑他!!……”

然下一瞬,一个蛮横的力量将苏厌厌喉咙狠狠扼住往后一拽,是一位强壮的守卫用手臂从后勾住了她的脖子,接着将她像稻草人一样狠狠往地上按倒了。

守卫伸出坚实如铁的手臂,死死卡在她那细若芦苇的脖子中间,别说发出声音,脖子里的气管已被压碎断裂都极有可能。

眼看着苏厌厌的脸从紫红变成了紫黑,趴在地上喘气的唐双喊得更起劲儿了:“快杀了她!她是刺客,人证物证俱……!”

“嗖嗖——”随着两声利箭横空传来的声响,唐双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那扣着苏厌厌的守卫反倒发出一声痛呼:“啊!”

在场的守卫疑惑一看,登时大惊一跳,因为他们看到那唐双脖子被一根细长的树枝从左至右地横向贯穿了,并刚好穿在大血管上,鲜红的血即由细小的口子喷射而出,将她身上及她身前地上喷洒地艳红刺目。而那痛呼的守卫也好不到哪儿去,亦被一树枝贯穿了压着苏厌厌的那只手腕,早已哇哇怪叫地放开她跳了起来。

在场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地大乱,根本没注意到在那两根树枝刺入他们身体的同时,有一个影子也落在了剧烈呛咳中的苏厌厌身边,并将单薄如纸的她从地上仓促搂了起来。

“艳……”那人颤声急唤,发觉自己喊错,闪过一愣,又转唤:“坐莲施主!”发觉她嘴唇发紫,气若游丝,似没了意识,心中一痛,立即摸出一粒小药丸放入她舌下,然后迅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这时,终于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见他抱起他们以为是刺客的丑陋女子,登时青着脸全部跪了下来:“主、主上!!”

而那个还在喷血的唐双,此时已抽搐倒地,但意识尚存,正眦目欲裂地高高仰视着他,那眼中有痛恨,有不甘,还有浓浓的困惑。

她永远不会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为何昨夜与她缠绵,今日又将她杀得那么干脆。世上怎能有如此冷血狠绝的人?

唐双泊泊溢血的口中发出模糊的:“匪……”存字还没来得及发出,那抱着苏厌厌的人脚下一动,一粒飞石徒然自他脚尖飞出,正正击打在唐双的胸口正中,沉沉的一声“咔!”,竟将她整片胸肋骨击碎,五脏六腑也同时震破,加快了她的死亡速度,头一歪,再无生息。

“这名字,不是你能叫得。”

——

将坐莲放到软塌上时,一尘才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一个时辰前,忽然得到苏岳眉出现在都城的消息,尽管他向童秋山分析消息很可能假的,童秋山仍是要冒险一探究竟,他只好送童秋山出城。

话别之时,童秋山看着一尘枯槁瘦削的脸,重重叹了口气,终于将胸中深藏的话说出:“放心吧,厌厌定还在人世。”话虽这样说,他自己却哑了声音:“纵使真的发生了不幸,也非你的错……别太苛责自己。”

说完,便一揪缰绳策马而去,留下无声泪落的一尘。

接着,就收到了野宫羽次郎闯有君阁的消息。

得到这个消息时一尘并没有很吃惊,因为会引致此果也有他暗暗推波助澜。

在净辉将唐双带到他面前的那刻开始,他就猜测母妃是拿这假货来向他示好,为了修复他们母子俩的间隙,意欲让他重新顺从于她,早日除去太子登上皇位。

然而这半年来,她一再蒙骗失信于他,最后甚至连人都被她调换,彻底寒了他的心,令他不得不开始筹谋对付当初不畏生死为其求得生机的亲生母亲。

寻到鬼手当日,他就悄然离开了烟台,亲身去搜寻关于艳艳的一切线索,让林语之扮成他留在烟台。他知控制欲极强的母妃不会允许他沉迷女子,即便是她安排的人,于是他偏让林语之明目张胆地与唐双痴缠,假意深陷温柔乡,不关心迫在眉睫的太子登基。

所以当野宫羽次郎出现在烟台,他猜测母亲会借野宫羽次郎的手除去唐双,然后再布下天罗地网捉拿野宫羽次郎,以此掣肘纯太妃。

他预料到这一切,并带着决绝的心回去准备与母妃决裂,却没想到,事情突变,一个最不该被牵扯进来的人,被狗急跳墙的唐双拉了做替死鬼。

要不是他又想到她房顶揭瓦,他不会那么快来到这里,并正正看到唐双对她说他要为其还俗,她崩溃撕扯唐双的呐喊:不许污蔑他。

看到这一幕时,他是那么地震撼和动容。她是一个以掠夺玩弄僧人为乐的小贼,却如此看重维护他的声誉,不容他人置喙半分,这是为何?

可她不是也和唐双一样肖想他吗,还三番几次用低劣的手段戏弄他。

然而他却讨厌不起来。

一尘坐在床沿,上身微弯地看着塌上的人,没有发觉自己的视线已停留在她那张扭曲的脸上许久。

她原本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呢?

发觉有一丝头发缠在她颈上,一尘不由伸手去挑,然而指尖刚触到她的肌肤,一声清亮低软的哼(马赛克)吟声由她的喉咙发了出来,身躯还微微惊颤了一下,一尘即仓促缩手,眸光微晃,试着唤她:“坐莲施主?”

塌上的人显然听见了他的声音,迷茫地掀开了眼帘,然而一看清眼前人,她朦胧的眼眸便一亮。

一尘见她精神气尚好,心中的担忧释去大半,注视她的眉眼也柔和舒畅下来,微微含笑地静待她接下来的反应。

然而想不到的是,她竟毫无反应,就这样呆呆地,又透着股认真的劲儿地看着他,那神情就像在观赏一副画一样,一动不动。

一尘眉头微蹙,难道没醒?可她的眼睛会眨。

一尘心生疑窦,又启唇唤她:“坐莲施主?”

这回,她有反应了,且反应巨大,简直状若见鬼一般倒抽口气,睁大眼张大嘴地乱嚷:“你!一尘师父……您、您怎么在这里!”甚至撑身坐起地直往后移。

见她这像避瘟神似的动作,一尘不由一笑,语气充满无奈:“贫僧一直在此。方才伤你的人也被贫僧赶走了,你尽可安心。”说着,轻拍了拍柔软的床榻:“你身上有伤,须躺下休息。”

苏厌厌依言躺下,却不是躺回原位,而是贴着墙躺下,与他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如此惊慌失措地遥遥看着他。

一尘对她对自己的这种畏惧十分郁结,却又不知如何应对,欲言又止之间,又不由失笑:“你真是个怪人。”

然而苏厌厌却没有他的轻松,脸上充满了迷茫的恐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在梦里还是……”她的泪水徒然就夺眶而出,以一种难以抑制的程度,却不见哭出声,嘴唇发颤地低低说着:“不是要驯服那把剑吗?为何又突然……”

一尘还没见过女子哭泣,哪还能保持温和淡定,简直吓地不知所措,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活像是自己将她欺负哭的,咽了咽喉咙,轻声安抚道:“……施主,你先别哭……你听我说……”说着想起自己身上有帕子,忙又从衣襟内抽出来,探身过去递到她手边:“请用。”

苏厌厌颤手拿过来,将帕子凑到自己的鼻间,一阵清冽的男子气味扑鼻而来,更是叫她泪流如注。

“玉血之刃已经驯服了,我母亲也已经治好病了。”一尘柔声道:“你昏睡了三天,所以你不知道。”

苏厌厌哭得满脸是泪,声音抽噎地断断续续:“可刚才,刚才又是发生、发生了什么?为何有个人说她,她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快要开启第三卷!下一章手撕净辉宁太妃~~

预告段落:

“呵……”渡边峙语气满是戏谑:“果然,净辉还不知道自己掉进了东方初的设计里,明显一尘此次的目的就是让他自行暴露,是算准了太妃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杨扶修错愕地脚步一止,压低声问他:“你是说这一连串的事都是娘娘策划的?那、那不就说明娘娘在天塔寺就恢复了意识?”

“是的。”渡边峙哭笑不得:“关键是她恢复意识第一件事就是找办法控制自己的孩儿,怕自己永无复仇之日……真是太不信任初了,所以不能怪初憋不住这口火气,实在是憋太久了……”

“真是这样吗?”杨扶修忧伤道:“我总觉得,一尘失控是因为,他再也没法逃避苏姑娘已死的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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