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经历千辛万苦,但第二轮至此终于全部结束。
听着那声宣布,还留在擂台上的人,或欣喜,或感叹。
比起第一轮单纯的炼丹来说,第二轮存在的变数毕竟太多太多了。能撑过这一轮的人,除了实力,运气也是占了很大成分。
擂台的某一角,龙文牧和夜阑心里都轻松了许多。左右看看,整个擂台上还留下的人,已经不足六百之数。
参加丹会的超过一万八千人,通过第一轮的有六千余,而通过第二轮的,仅剩不到六百。要知道,这近六百人中丹师只占一半,也就是说连三百都不到。
参加第二轮的人,有超过九成都已经被淘汰了,第二轮的难度由此可见一斑。
高空上方,问道然清了清嗓子:“首先,先恭喜在场的诸位能撑过第二轮的试炼,通过此轮的诸位,无不是我人族栋梁。但所谓胜而不娇败而不馁,失败者还需砥砺而行,不忘初心;成功者亦不可傲娇自满,辜负才华。还望诸位能把丹会当做一次考验,一次对自我的衡量。让你们认清自己,从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这才是丹会举办的初衷。”
丹会作为丹道盛会,参与者众多。但比试总有输赢,有人名列前茅,也有人被淘汰出局。但并不是说被淘汰便永远默默无闻,也不是说取得了名次,未来就一定能名声大噪。
参与丹会的毕竟是年纪不足甲子的人,在真正的强者眼里,这样的年纪仍然太过于年轻。未来且长,期间胜负也仅仅只是暂时的。
但不管怎样,能够进入第三轮,也就代表着才华横溢,这些人注定是会被宗门大力培养的。散修能拜入宗门,有宗门背景的会被更好培养。将来修行资源之事,基本无需他们再操心了。
场中寂静,各方都在聆听问道然的声音。
“更多的话,老朽不在此多说了。现在,我提前宣布第三轮比试的内容。”问道然紧接着悠然道,“丹会第三轮的比试,将是用第二轮采集的药材炼制成丹。丹药品阶与类型不限,炼制何种灵丹,全由你等自行决定。切记,能使用的素材,只能是你们在第二轮时候采集的。若有人偷偷违背,便以淘汰论处。”
那悠长的声音回荡在会场的上空,虽然许多人早就知道第三轮的比试内容了,可依然有不少人神色黯然。
丹会每一轮都环环相扣,第一轮炼制的丹药决定了第二轮能逗留的时长,而第二轮采集的药材,决定了第三轮炼制丹药的品质。可以说每场比试,都对最终的结果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有的人此前表现出色,自当欣慰,可欣慰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那些运气稍差些的,各个都表情沉重。
龙文牧心头定了定,他们在第三轮采集的药材足够炼制上品丹了,妖兽内丹也有,至少在炼丹材料上是充足的。前两轮都可以算是完美的,至于剩下的,便要靠夜阑自己的本事了。
“第三轮于十日后的辰时开始,诸位务必准时到场。而在此期间的十日,诸位也可休养生息,亦或是好好琢磨第三轮将炼制的丹药。我依然还是那句话,丹会只是一场磨砺,最终的结果并不代表诸位未来的成就。丹之大道博大精深,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我期待着你们最后一轮的表现,那么诸位,在此散会,十日后再会!”
问道然言罢,轻轻挥袖,一阵清风拂过全场,便意味着丹会第二轮圆满落幕。
场中的人或坐或立的,纷纷起身肃穆,皆朝那高台上抬手行礼。礼过,便各自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第二轮结束了,龙文牧也没有久留,和莫流苏等人道别一声,招呼上夜阑,便朝着云轩宗众人的方向飞去。云轩宗的人已经提前迎了上来,众人相聚一处,有说有笑的朝着远处离去。
前一刻还人满为患的会场,短短片刻间已经散去了大半,相对的,外围的浏览观光的街道小巷,相继都热闹了起来,吆喝喧哗声不绝于耳。
外界嘈杂的时候,问道然已经噙着笑意徐徐飞回最高的看台上。
“那么诸位,小家伙们都走了,我等也差不多散了吧。”问道然向着台上的一众帝阳境说。
“这一届丹会,藏龙卧虎,我都有些等不及想看看结果了。”秦皇阁的妇人伸着懒腰,拉伸曼妙的身形。
“四大丹宗不愧在丹道上流传悠久,在此次大会可谓独树一帜。那云轩宗的小子也让人大开眼界呀。”有老者抚须笑着说。
丹会第二轮比拼的东西很多,自然容易从中看出这次丹会有哪些佼佼者。许多人余兴未消,还津津乐道的评价着。
“可笑,这么简单就结束了?”人群的某一角,有人低声冷笑。而说话之人,正是药皇谷的谷主花无痕。
花无痕斜靠在椅子上,手指抠弄着一柄折扇。与其他人不同,他脸上分明有一抹阴怒。
坐在花无痕旁边的是个面相温文尔雅的男子,龙文牧若是在场,一定能认出他。男子便是当初和花无痕一同造访过云轩宗的洛北坤。身为金鳞宗宗主的他,帝阳境的气息已经内敛至极,犹如一汪深涧下的无波冷泉。
“那小子,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就容他这么走了?”花无痕言语间充满了蔑视,瞄了一眼洛北坤。
无须多说,彼此自然是知道那东西指的是什么。
问道然也走到一旁,无声赔笑,目光眺望下方擂台。那张天相乾坤图依然是铺展开的状态,只是和最初相比,有一些细微的不同,便是在天相乾坤图的正中,有那么一小块画卷上光芒暗淡,仿佛是失去了灵性。
问道然伸手一招,画卷卷起,径直飞回他手上。
他双手持卷,递给了洛北坤。
“这第二轮比试,借用了贵宗重宝,老朽先行谢过了。”问道然笑说。
“丹会是我圣盟的盛会,问老不必言谢。”洛北坤俊秀的脸带着温和的笑容,伸手接过。
金鳞宗,其实是个比较特殊的宗门。因为从第一代宗主开始,就有收集奇珍异宝的爱好,每一代宗主似乎都有这种偏好,以至于一代代传承下来,让金鳞宗内收藏了不计其数的宝物。有许多宝物,都是拿出去能惹得无数豪强们不计代价争抢的。
而第二轮比试用到的天相关乾坤图,便是金鳞宗内的珍宝之一。
花无痕斜靠在椅背上,嘴唇讥翘:“我记得这天相乾坤图,是你们上一代宗主亲手将大川山河封印于画中所铸,而此图最珍贵的,无非就是其中的那条灵脉。不过可惜呀,灵根竟被一个小子夺走了。”
那话里充斥的不满,已经溢于言表。
“可丹会规定,在其中寻得的东西,便归取得之人所有,总不可能还从他手中要回来吧。”问道然缓和道。
其实说来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灵脉之珍贵,便是帝阳境也不能无视。前几届丹会也用过天相乾坤图做场地,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毕竟,那灵脉附近已经被做了布置,靠近之人的护体灵光会快速消耗,按理说,不该有人能在那里逗留太久。更何况,要将灵根整条收走,寻常手段根本不可能办到。可以说,那里本就被布置成,无人能将灵根全部收走的环境。
龙文牧有领域之力,恰巧能将灵根整条收走,只能说,他是运气太好,刚好拥有这种能力,才撞上了这场大运。
“丹会规定的是普通之物,像灵根这样的重宝,岂该是一个蝼蚁般的小子能掌握的?简直是贻笑大方!要我说,直接向他讨要便是,纵是给他一百个胆子,谅他也不敢不还。”花无痕折扇猛地一敲,吐出的每个字都彰显他的愤怒。
毕竟,如果没有那小子,灵根本该是他药皇谷夺得的。就算无法全部收走,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可结果倒好,被横插了一脚,让他药皇谷几乎无功而返,花无痕岂能不气!只是不好明面表现出来,只能话里藏刀多讥讽几句。
“最可恨的是,那灵根本是灵脉之源。站在我们丹师的立场,取药不取根,都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可那小子居然把灵根整个带走了!”花无痕继续愤慨。
“只能说是顺势而为吧,毕竟那灵根又非他亲手斩断的。我记的没错的话,斩断灵根的,好像是个叫封天鹤的年轻人。龙文牧不过是恰巧抢到了罢了。”问道然依旧是笑眯眯的回敬。
“问老,处处袒护那小子。要是让外人见了,怕是误以为他是你丹青门的人了吧?”
“哈哈,若是他愿意入我门下,那老朽自当亲自相迎呀。”
花无痕冷哼了一声,扭头便不再言语了。天相乾坤图毕竟不是他药皇谷之物,这事也轮不到他来多嘴。
在他的一旁,洛北坤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深邃的目光始终遥望着某个方向,那是龙文牧离开的方向。
他瞳如沉水,深邃而微寒……只是在最后,那些许寒意散去,在嘴角挂上了一丝有些牵强的微笑。
回眸道:“灵根虽是珍宝,可规矩便是规矩。他既得到了,那便归了他吧。”
轻描淡写,仿佛丢失的不是灵根那样的重宝。
问道然稍稍松了口气,若洛北坤要追根究底,他作为主持之人也下不来台。
与他不同,花无痕则是扭头向一旁,脸色阴沉到极点。
洛北坤平和俊秀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笑:“毕竟,没有做好万全防备,也是我的过失。倒是这位龙小友,本事过人,也许再过千年,又是我圣盟一员猛将。早些与我金鳞宗结下缘分,或也是一件好事。”
连他都亲自开口了,旁人自然不再置喙。
洛北坤又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远方,向周围人道别,便起身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徐徐飞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