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巨船上的东西，基本都由坚固的精铜精铁打造，可现在看去，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坑洼的甲板，变形的船身，这破败的样子，好像几十个绝顶高手在这里大打出手了一番一样。
船身破败不堪，就连中央七根粗壮的桅杆都断了四根。两侧船桨般的翅膀不知道断了多少，船身飞在空中嘎吱嘎吱的作响，龙文牧都担心这船会不会飞着飞着就坠下去。
庞大的钢铁巨船，居然变成了这种样子，龙文牧傻眼了半晌。
顺着甲板徐徐慢行，到处都能看见妖兽的残骸。自己炼化源石的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龙文牧见一个船员从身边走过，伸手朝那人拉去：“这位兄弟，敢问……”
那人一下挣脱了去，对龙文牧冷哼一声，什么也不答，掉头便走。他这种冷漠的样子，搞得龙文牧一头雾水。
吴始已经在船头招呼他，龙文牧走到吴始旁边。
“吴前辈，这到底是？”
“你当真不知是何缘故？”
龙文牧真诚的摇头，他炼化源石，不能分心，哪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见他这幅真不知情的模样，吴始深深喟叹。
“我这段时间沉心修炼，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没察觉。”龙文牧张目四望。
“晋升之余，的确不容分心，你不知这十几天来发生的事也情有可原。”吴始点头。
龙文牧一惊：“十多天了？”
吴始颔首：“第一日便有妖兽来袭，持续十日之久，此后我等又在你的屋外等了你两日，算来有十二天了。”
炼化源石的时候感应不到时间，龙文牧还真不知道自己晋升居然花了十多天之久。
炼化地妖源石，居然要花这么长时间。
不过说来，炼化同源源石本来就比正常炼化源石更耗费时间，如果是普通炼化地妖源石，怕是不用这么久。
但是十天啊，自己居然在那种折磨下支撑了十天，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前辈你刚刚说妖兽？”龙文牧见吴始神态有些不悦，尝试着问。
吴始冷哼一声，这次把这几日的事原封不动的道来。
龙文牧一边听他描述，一边冷汗直冒。
吴始讲得很细，任何细节都有详述。
越是如此，龙文牧心里越慌乱。
自己炼化源石这几天，外面居然遭遇了一场兽潮，全船的妖师居然都被动员起来了。
兽潮，那往往是成百上千的妖兽因为天灾等原因发生暴动，那才能称之为兽潮。
吴始形容那是兽潮，可想这几天遭遇了多少妖兽。
自己浑然不觉外界情况的期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大事。
天生异象，兽潮来袭，所有人合力抵御，异象消失，兽潮散去……
这听起来……怎么有点像跟异象有点关联……
龙文牧摸着下巴沉思，悄悄抬头瞄了一眼，吴始黑着脸瞪着他。
“吴前辈，船上可有伤员？”龙文牧做贼心虚的问。
“伤员倒是没有，就是有不少人累得半死不活。”吴始揶揄道。
龙文牧咧着一张笑脸，拍拍他老迈的肩膀：“没伤员就好，恭喜前辈，贺喜前辈，以地妖师之力击退兽潮，古往今来您老肯定是第一个。等这次回去，前辈的名声肯定能威震云轩国……”
“臭小子，你再给我油腔滑调！”吴始一只手高举，恨不得拍在那臭小子脑门上。
龙文牧赶紧缩头，往后退半步。
心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虽然听上去好像是因为异象缘故，但这说起来毫无理由吧。
每个妖师都会炼化源石，炼化源石就会有异象，从来没听说过异象会吸引妖兽的。就算是炼化地妖源石的异象，也没理由会引起兽潮才是。别说吴始等人不明所以，龙文牧自己都一头雾水。
吴始狠狠瞪了他两眼。
“臭小子，老夫几百年来为空舟总驶，老夫乘坐的船，从来没有出过事的。”
龙文牧瞪着真诚的眼睛：“真的？前辈老当益壮，实力过人，恪尽职守，实乃我辈楷模，晚辈佩服。”
吴始眉角的青筋直跳，拳头噼啪作响。
“臭小子，你还不给我老实交代。”吴始低喝着问。
“交代什么？”龙文牧问。
“你到底炼化的是什么源石？你老实给我说，你是否是炼化了大妖之上的源石。”
龙文牧撇撇嘴，如果可能，没打算暴露底细。
但是谁知道炼化地妖源石会闹出这么大动静。闹到这种地步，龙文牧估计自己也瞒不住了。
其实最开始想到在船上炼化源石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被人看出端倪的准备。毕竟炼化地妖源石动静肯定比一般晋升更大，被人看出端倪也无可厚非。
稍稍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吴始心里了然，果然如此。
心里早有准备，看见龙文牧点头的时候依旧觉得有些惊骇。
龙文牧看起来年纪轻轻，修为感应不真切，不像是地妖师层次，恐怕最多是大妖师。炼化地妖源石的大妖师，这得是什么逆天的资质？
吴始都有些庆幸，还好当初没有因为压力而强行中断他晋升。他这种资质的人，整个云轩国年轻一辈中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个，若是自己当初阻碍他晋升，断了他的前程，吴始余生恐怕都得在内疚中度过。
“听说你是我云轩国之人，我云轩国中能出你这么一个好苗子，也是我云轩之福。”吴始感叹道，心中有底之后，反倒觉得一身轻。本来想因为这几天的事多训斥他几句，可知晓云轩国后辈有这种出息，火气就莫名消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吴始觉得自己成为总驶数百年，未逢一难，也许是本该有此一劫。反倒是亲眼目睹有人炼化地妖源石，想想也倒觉得庆幸。
事情已经过去，反正无人因此受伤。都是修炼之人，懒得再计较了。
见吴始没打算再责怪，龙文牧龇牙一笑。如果这场兽潮真因自己而起，他自己心里也有些内疚。
反正已经坦白，便不再遮遮掩掩了。况且龙文牧也明白，自己能安安生生晋升完，肯定是离不开吴始的袒护。在他看来，吴始是个可信之人。
“吴前辈，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炼化地妖源石，我也想请你为我解惑。”龙文牧诚恳说。
“何惑？”
“炼化地妖源石，会引发兽潮？”龙文牧问。
吴始见他这样，猜测这小子恐怕自己也不知晓缘由。顿了顿摇头道：“老实说，老夫也从未听闻过这等事。一般而言，晋升不会如此才对。”
“那是什么缘故？”
吴始沉沉思索，这几天以来，他同样想过不止一次这个问题。若是晋升不会导致这样，除非另有缘由，说来，那十日的晋升当中，还有一件事让他有些不解：“小子，你老实回答我，你炼化的究竟是什么妖兽的源石？”
龙文牧有些为难，但还是道：“云隐兽。”
吴始眼睛微瞪，他以前听说过云隐兽，听闻这种妖兽是一种极其稀少的龙种。这小子，不光是炼化地妖源石，还是炼化的龙种源石。
龙文牧淡笑道：“前辈能否帮我保守这个秘密？”
吴始没好气一哼，看看周围，其余船员各忙各的，没有外人在场：“我就算帮你保守秘密，你有这等资质，早晚有藏不住的一天。”
“尽人事听天命。”
“算了算了，老夫不对外人说就是。”吴始摆手道，他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这小子现在修为还太低，身怀这么大秘密，被人知道了绝不是什么好事，“到时候老夫帮你圆个理由，船上的人你大可不用担心。”
龙文牧连声道谢。
吴始又道：“我还有一事想问你，你炼化源石之时，有一朵冰花虚影浮现，那是何物？”
这也是吴始觉得有些蹊跷的一点。那十日间，浮现在天际的虚影除了妖兽，还有一朵冰花，这可不是炼化源石会出现的。
龙文牧微微皱眉，冰花的虚影？
“前辈可有听过无尘花？”
吴始两眼一瞪，警惕的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还炼化了无尘花？”
吴始常年在外奔走，见识当然也不短，有些东西他还是听说过的。
龙文牧咧嘴一笑。
吴始狠狠一拍巴掌，总算是明白了。
深深吸了口气：“无尘花乃天地异宝，属极寒之物。此花有种种玄妙，其中一个特点便是吸引妖兽。”
龙文牧听了一惊：“是无尘花招惹来的兽群？”
他可从不知道无尘花还有这种特性。
吴始点头：“一般时候，无尘花不至于招惹来这么多妖兽。但你炼化之时，无尘花效果被催至最大，怕是方圆数千里内的妖兽都会被吸引而来。”
龙文牧沉思，当日取得无尘花匆忙，绯烈似乎也提醒过自己此花有诸多的玄妙，没想到还有这种效果。
现在回想，自己自从得到无尘花之后，总是不经意间被妖兽盯上，自己到沙塞城那一夜，也有妖兽暴动，所以这一切都因无尘花而起？
“那现在无尘花的效果已经没了？”龙文牧问。
兽群已经散去，应该是随着自己炼化无尘花，无尘花的效果也消失了。
吴始点头。
得知往后不会再受无尘花的影响，龙文牧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意外横生，想不到会引发这么多事端。
二人在船头站立片刻，吴始遥望空舟行径方向。
“小子，我曾说过，只要你不拆了老夫的空舟，随你做什么。但是你现在看，老夫的空舟已经快被拆了个干净。”
龙文牧龇牙，这又不是他想看见的。
虽说不知者不怪，可也不能否定这事确实是因他而起。
“前辈是要我补偿空舟的损失？”
“补偿？我何时说过要你补偿了？”吴始瞪他一眼，“用不着你补偿，但你也不能否定此事与你有关。只要你能答应我一件事，这次的事就此一笔勾销。”
龙文牧微微皱眉：“吴前辈不用拐弯抹角了，到底是什么事，你明说吧。”
“老夫要你加入我边军。”
龙文牧一怔，吴始居然想要让自己加入边军当中。
不过也难怪，吴始本就属于边军的人，自己有炼化地妖源石的资质，吴始想要拉拢自己没什么不对。
不说龙文牧，换了任何一个有炼化地妖源石资质的人，恐怕任何势力见了都会想要将其拉入其中。
他有些为难道：“实不相瞒，我已经加入了宗门。”
吴始看都没看他一眼：“有势力有什么了不起，你加入了势力，大不了退出，然后入我边军。”
“前辈勿怪，恕难从命。”龙文牧不卑不亢的拒绝。
吴始深深看他：“你加入的是何方势力？”
“凌云堡。”
“凌云堡？”吴始似在回忆，“就是那位云嘉公主建立的那个？”
凌云堡并不出名，但吴始耳闻过一些传闻。
龙文牧点头。
吴始哈哈大笑：“那就没问题了，都是云轩国皇室所属，你入我边军与凌云堡没有冲突。从今日起，你便是我边军之人，凌云堡的身份也可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