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食物的召唤和会“放水”的火羊

巴绯简单跟甄寻说了一下合约的情况后,看向康回,眼神里充满了询问,康回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康回告诉甄寻,打电话的人说自己已经订了最近的机票到C城,等到了之后再和他们面谈。

三人一边吃着东西,康回说起了他和越国神仙的沟通中的趣事,一切进行得比原计划更加顺利,三人不知谁提起的话题,又聊起了鸭子的一百零八种吃法。

藕粉圆子有了新的消息提示,甄寻点开一看,是三个字:“我看刑。”

翻了上一条的信息,甄寻才想起昨晚自己的一时兴起,问过巴绯和康回介不介意再添一个人的之后,他俩开心表示不介意,但是也提醒甄寻,很有可能他不会来,秩序部的神仙为了避嫌,很少会参与其他人组织的娱乐活动。甄寻随手拍了一张桌上的美食,附上一句:“要不要一起吃点?”

“这怎么好意思?你是新来的吧?这个新上线的位置发送是我改的bug,要不你试试好用不?(狗头)”

甄寻笑了一下,发了个位置共享,然后补充,“都开吃了,快点来哈,喝的不用整太麻烦,路上带几瓶奶啤就行。”

不一会儿,就看到一个穿着冲锋衣带枪色边框眼镜的大哥拎着一只椒麻鸡,敲门询问之后便走了进来。大哥是典型的自来熟,自己找了个空座,然后不慌不忙地从双肩包里掏出一箱奶啤,“怎么样,我改过的位置分享好用吧?”

几人先是自我介绍了一番,就很快熟络起来。将带来的食物打开分享,大哥又给每人递了一罐奶啤,“其实我也想着这么贸然来有点打扰,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内向,不过大家都是同事嘛,认识认识也是有必要的。你们不知道啊,我终于可以不用加班了,现在空闲时间一大把,但是同事们看着都太高冷了,路上碰个面打招呼都是皮笑肉不笑的。不知道前辈都怎么称呼?有什么旅行计划或者其他的事不嫌弃的话可以带带我,我露营的装备全着呢,好多还是全新的,还没来得及试试就猝死过来了。TM早知道我就不忍那个经理了,我临死前他还叭叭叭叭地训我,口水都喷到我键盘上了……”

对上司的吐槽可能是所有打工人都能聊上的话题,甄寻也想起了曾经的工作经历,不由得感慨,无论平时再怎么开朗的人,早八的路上都是垮着一张脸的。可惜了大哥死后当了神仙,空闲时间有了,也不见得过得多开心,看样子他应该是秩序那边的神仙,平时那帮神仙也是不苟言笑的,有些神仙甚至会随身佩戴专用的记事珠将每天的一言一行记录下来,以防自己出现纰漏。

原本甄寻是抱着找一个“工具人“的想法邀请这位大哥的,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但是听着大哥近乎两个小时的喋喋不休,也放弃了自己当时的念头,等到大哥说累了,三人烤包子配奶啤,一起听着康回讲述以前的故事。

康回夹起一块盐水鸭,慢慢咀嚼咽下,好久,他才开口:

我吃过最好吃的盐水鸭,还是宁朝的时候,当时的工部尚书家的公子成亲的喜宴上,那叫一个鲜嫩,鸭肉透亮,皮质油润,啧啧――那个时候的鸭子也够味,比现在的强多了。不过大喜之日,新郎的青色状元服上却还沾着木屑,满脸的心不在焉,把柳尚书胡子都给气歪了,可柳尚书当着满堂宾客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可惜了那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还不知道呢,我偷偷施法看过了,新娘子粉面桃腮,紧张得把唇上的口脂都抿掉了一半。

偏偏还有人打圆场说连喜鹊都特意晚上来贺喜,我仔细一听,你猜是啥,他们只听见喜鹊叫,我却听的懂,那几只喜鹊骂的可脏了!说什么往新郎头上方便,粑粑都嫌弃,新郎喜新厌旧,比院子里三个老婆的公鸳鸯还不如,嘴也不甜,不会哄人,新娘不如养只鹦鹉,要不是燕姨拦着,她们要把柳家果园的樱桃全啄了,一粒好的都不留……我到现在还纳闷呢,这柳家公子到底干了什么,惹毛了一群鸟……

“可能是柳公子小时候调皮,爬树掏了鸟蛋吧?”巴绯推测。

“我看不像。”康回摇着头,“说不定,柳公子负心汉,惹下了风流债喽。”

四人哄笑着,接着开起了玩笑,欢声笑语充满了院子,一直等到夜深才散去……

第二天,三人还是按照原计划一早赶到汇合地。一脚踏出阵法,康回便提醒二人要注意屏息,自己则带上了面罩。

透过卷携着沙石的大风,甄寻眼中的不尽燎原是天地间一片茫茫的暗淡灰黄。尽管她现在已非凡体,但还是会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漫天的黄沙灰尘招摇,露出掩埋下的不明兽类的枯骨,那些曾经在荒原上出生、奔跑、狩猎、繁衍的鲜活生命早已经逝去,留下满目疮痍,亘古不变不变的,只是这一片被时间遗忘的沧桑。

康回的咳嗽声打断了甄寻的感慨,看着康回紧缩的眉头,甄寻心里的歉意也在满满累积。根据小助手的沙盘,要走到火羊的栖息地除了要穿过不尽燎原最外层的沙漠和荒原,还要经过一大片睡胡杨。传送的阵法和符咒在未知的地方存在很大的不确定,加上荒原中还有许多带着伪装的毒物,这两个原因让不尽燎原鲜有人涉足。为了不让嗅觉灵敏的火羊发现他们的踪迹,康回还特意嘱咐她俩不要带上丹药,只要带上几根长命缕。

睡胡林是荒凉大漠中唯一沸腾的枯萎,睡胡杨,顾名思义,是指那些永远陷入沉睡的胡杨,胡杨可以算是不尽燎原仅有的生机来源,生而不死千年,死而不倒千年,倒而不朽千年。这片成千上万棵枯死的胡杨树,哺育了荒原上所有的生灵,可记得它们的,只有那些带有神性的火羊:每只火羊身上流淌的血液都铭记着胡杨树的恩情,这也让火羊羊羔从出生起就对胡杨树感到亲昵。

身为河神的康回显然被环境限制了发挥,好在他也不介意,只是充当着随从跟在两位女士的身后。一行人隐去气息,避免招来循迹而来的生物。

在睡胡杨的边界,甄寻突然听到“哒—”的一声轻响,正在她示意其他两人可能有野兽出没时,又听到“哒—”的声音,仿佛是不远处传来的硬物碰撞声。

三人又接着隐去了身形,踮起步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找着,过了一会,便看到一片稍显空旷的地方,两坨带着火焰的黑色毛球。这?黑毛球的体型着实吓了甄寻一跳,这哪里是羊?分明比在动物园里看到的大象还大,两只火羊虽然体型骇人,可也肉眼可见是一只大,一只小,大的那只两支外翻的羊角还沾着一些黑红色粘稠液体,应该是打斗中对手的血液。

两只火羊先是后退,然后加速俯冲,“哒—”两对外翻的羊角狠狠撞击在一起,震落了火羊身上几缕黑色羊毛。甄寻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和灰烬,这场决斗显然已经持续很长时间了。

甄寻也搜集过一些关于火羊的资料,火羊一般是群居,且内部有严格的等级制度,火羊有着很强的跟随倾向,一般都是跟在头羊的身后活动。而它们的等级划分则取决于头“铁不铁”,等级高的羊可以优先进食,优先择偶,而在最终的决斗中胜出的雄羊就会成为头羊。和其他普通的决斗不同的是,与头羊对战失败的雄羊则会带着自己的配偶和后代离开羊群,在外游荡一段时间后才能回来,一来是为了避免头羊的地位受到威胁,二来是为了避免落败的雄羊受到一些其他雄羊带着“我觉得我也行”的念头不断进行挑战骚扰。

眼见着其中那只相对大一些的火羊却逐渐身处下风,后退的步子也沉重起来,鼻子里呼出的粗气在黑脸上愈发明显,甄寻虽然好奇结果,可是也不得不按照计划行事,她踮着脚,撤回到睡胡杨林里。

将铁链系着的盐砖挂在掉在树杈上,甄寻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昨天计划中,康回让自己就近取材在睡胡杨林里做个陷阱,可是,这些枯枝真的能拦住火羊吗?难道不怕它们一把火连林子都烧了?可康回只是说,让她大可放心,陷阱只是个备选方案,多半是用不上的。肃威砍起树来很是便利,不一会就造好了一个大笼子,想了一会,甄寻还是往木笼子里浇上水之后才把引诱用的盐砖放进去,最后清理了自己留下的痕迹。

悄悄摸摸回去,甄寻只见战场上只剩一头身上没有了火焰的火羊扬起脖子,向身后的林子叫了几声,不一会,就看见一头圆润的母羊带着一白一黑只瘦弱的小羊羔跑了过来,母羊蹭了蹭公羊垂下的头,似乎是安慰着落败的丈夫。

康回示意巴绯拿出盐砖,公火羊嗅到咸味,看向三人隐藏的位置,不顾母羊劝阻,试探着走了过来,康回用眼神制止住了甄寻拔刀的手,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盐砖,公火羊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又警惕地看着这个给它盐砖的男人。

将念力凝聚在手上,康回轻轻抚着公羊的额头,来自强者的威压使得公羊微微战栗了起来,甄寻看到它矩形瞳孔里面满是惶恐。

“这是小的那只?大的反败为胜了?”甄寻先是眼神示意了康回,陷阱已经布置妥当,又好奇问着。

“是也不是,这只小的最后放水输了。”康回轻轻摩挲着公羊脑袋,解释说,它的小羊羔天生就跟其他火羊羔不同,所以它们一家在火羊群里也是处处被排挤。这头公羊参加决斗,也是想让自己的妻儿过得好一点。

“那它怎么会故意输呢?它打到最后不就可以成为头羊了吗?难不成是“打假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