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榴莲鲜奶]
15年。
一切的进度比想象中更快。
开学第二天那个晚上,时予沐回到家吃过晚饭,父亲接到电话,说是明天就可以安排住宿。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予沐第一反应是激动,迅速回房间收拾东西,什么都往行李箱里塞,还总觉得忘了什么——陈叙浮的校服。
迅速跑到阳台收下来,拍拍褶皱处,整整齐齐叠放。
孔秋娴帮着她一块收拾,但不同于她的兴奋,她只剩下不舍。
偌大的房间内回荡着操心的话语。
“负责人说你们学校寝室内没有洗衣机,但每一层都有公用的,实在不行你就花点钱到那洗衣服,缺钱了就跟我们说,千万别省着。”
“特别是饭记得要按时吃,别饿着自己,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就去跟宿管或者老师说,有空的时候记得经常给我们打电话。”
“知道啦,妈。”时予沐说道,“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因为是独生女,爸妈把所有爱都给了她,从小到大都恨不得什么都替她准备好,时予沐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问题,但也时常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事事依靠父母。
对她来说,这是个好机会,更重要的是,她正期待着住宿后每天都能跟朋友出去玩的自由生活。
隔天,时予沐照常六点起床,出门前将放在卧室的一大袋零食塞进书包里。那是她前一个晚上就准备好的,准备带去学校分给新朋友们。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个?”课间,孙测不客气地搜刮着,看见零食的他双眼都直了。
他将一带干脆面捏碎,仰头倒入口中:“有点干,楼下有冰镇果汁,喝不喝?”
时予沐摇摇头:“我体寒,不能喝太多冰的东西。”
“真可怜。”孙测说,“那我等会自己去,学校的果汁都是鲜榨的,贼好吃。”
“胖成球了还吃。”冯铠东手撑在孙测身上,越过他与时予沐对话,“今天大课间要跑操,插班生你去吗?”
每周二跟周四早晨都有跑操任务,这是学校强硬要求的,每个学生都得参与。
时予沐也是这么以为的:“能不去吗?”
“天气那么热,鬼才愿意跑操。”冯铠东说,“到时候我们趁乱溜走就行,去后山玩。”
“今天要点名。”陈叙浮默默丢过来一句话。
冯铠东不以为然:“怕什么,点名的人就是你,我们在不在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兴许是察觉到陈叙浮投来的眼刀,冯铠东秒怂,改口:“下次,下次,今天老实点。”
时予沐捂唇偷笑。
没想到陈叙浮的话在他们这群男生当中那么有威慑力。
“不过,我刚才路过办公室,看见老葛在跟马学贤谈话。”冯铠东想起什么,又说,“我听到一点,好像是准备将插班生的座位挪到前排。”
“啊?”时予沐刚习惯坐在后排的生活,差点忘了自己不属于这里。
“老葛觉得女生坐在最后不太好,估计还怕我们欺负她。”冯铠东翻了个白眼,“我们才不是那种人,如果插班生去了前排才更惨,马学贤就坐在沈茹后面,到时候别说上课了,课间都不能说话。”
听着他们带着惋惜的言论,时予沐愈发觉得难受。
这事一直堵在她的胸口,她打心底不愿更换座位,但她改变不了班主任的决定。
果不其然,在临近第四节上课前,葛元循来到她的课桌前,告诉她:“我跟前面的同学交流过了,他比较高也愿意坐在后排,等放学后你们换下位置,你坐在前面。”
“……”时予沐抿唇。
闻声的孙测表示哀叹:“可惜了,插班生以后还能跟我们一起玩吗?”
葛元循安排的座位就在第二张桌子,听说周遭的同学都是名列前茅的好学生,偏偏她不爱学习,一看就与他们没有共同话题。
放学的铃声一敲响,时予沐磨磨蹭蹭的,仍然不想离开现在的位置。
陈叙浮主动留下来帮她挪桌子,她拎着书包,他将桌子抬起来绕着人群走,青筋遍布手臂。
“谢谢。”时予沐说,尽管她并不开心。
“课间再去找我们玩。”陈叙浮说。
“好。”
中午的时予沐还没将住宿要用的东西带过来,依旧要在班里度过午休。从食堂回到教室,时予沐习惯性地从后门进入,才想起来自己的位置在前排。
班里空无一人,黑板近在咫尺,她还是没能习惯。
玩了会手机,又静坐着发呆,看着课桌上仅剩的两颗柚子软糖,她犹豫了很久,才拆开一颗,剩下一颗不舍得吃,被她放在正前方的课本上睹物思人。
柚子在她心里的分量似乎已经成了陈叙浮的代表物,时予沐慢慢咬着,时不时转身看向身后。
她在想,他们距离好远。
她坐在第三排,而陈叙浮在第一排。什么概念?当时班里共有四排,每两周会调换一次座位,也就是第一组到第二组,第二组到第三组以此类推。而不管怎么换,他们之间始终隔着另外一组的距离。
组与组之间很少有接触机会,前排与后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区域。
他们的位置相隔是最远的。
新学期里迟来的失落就此降临。她终于在上课前认识了自己的新同桌,但对方似乎比她还要安静,不怎么爱说话,一整个下午的她出奇沉默,被迫认真听课。
以至于熬到放学,时予沐看着带着行李前来的孔秋娴,她也没了前日的那股兴奋——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喜欢学校,只是期待跟朋友们在一起。
强忍着失落的心情,在孔秋娴的帮忙下布置寝室床位,又去找了宿管与保安打好招呼。孔秋娴担心时予沐不习惯住宿生活,还带了礼物送给她的新宿友,拜托她们多照顾她。
“有什么事你就跟我说,在学校该吃吃该喝喝,压力也别太大,健康最重要,知道不?”孔秋娴叮嘱许多。
时予沐点头:“好,周五我就回家了,很快的。”
孔秋娴摸了摸她的头,从她身边离开。
望着孔秋娴的身影,胸腔中一股酸味上涌,时予沐抿着唇忍下委屈,暗自叹口气后返回寝室区域。
她今天心情不好,更多是从熟悉的环境进入到陌生环境的不适应,人总是这样,对自己的舒适区恋恋不舍。
也有担忧,好像她一旦被安排在距离朋友们很远的位置,她也不再会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不过本来也不该是,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人。
学校安排的寝室在611,下了电梯后穿梭在走廊间,她数着寝室号,609,610……差点走过。
最后止步在自己寝室门外。
因为她无意间听见里边传来的议论声。
“那个床铺已经有人了,你别坐在那啊,不太礼貌。”
“怕什么?来了个新人我们还得当成是祖宗侍奉着吗?你们又不是没有看见她跟她妈那个样子,床铺都帮她收拾,还要我们照顾她,凭什么,她是会给我们工资还是怎么?”
“你又不是没收人家礼物,刚才就是你最先拿的,你要真看不惯怎么还收下。”
“你以为我稀罕?人家大小姐,还是转校来的关系户,我都怕哪里得罪了她,人家让我在这个学校不好过。”
时予沐认得这个声音。
跟自己第一天过来时说她娇气又喊了好几声安静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
这人跟她不仅是同寝室的人,还是她的前桌,下午老师点名的时候她听见对方的名字,叫沈茹。
沈茹对她的意见似乎很大,在她刚换到新座位的时候,她就用那种高傲的语气警告过她,让她别把桌子拉得太靠前,不能碰到她。
……今天真的事事不顺心啊。
时予沐推开寝室门,所有声音戛然而止,那个本坐在自己床上的人看了她一眼后站起身,其他人做着自己的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将剩下散落在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拿了套新衣服前去洗漱,过程借着蒸腾的热气抹了把眼泪,又在水关闭前散去眼角的红晕。
踏出浴室,一言不发,返回教室。
或许有心理因素作祟,她愈加感觉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后排传来的笑声时不时涌入她的耳廓,偶尔听见有谁问的“吃不吃”再没有她的份,即使是身边人,他们聊他们的话题,不再有人那么主动地邀请她一起玩。
生活的打击总是来得这么快,再多的期待还是败给了现实。
正式住宿的第二天,时予沐心情很差,中午不想回寝室,便在教学楼外芒果树下呆着,任由暑气侵袭,她望着蓝天放空自己。
脑海中总会闪过昨天在寝室外听到的话。
她在想,自己也没那么差吧,确实是爸妈帮她收拾的东西,可她也没有闲着呀,为什么她们会凭借着一个举动就将她认定为是不能自理的人呢。
不都说人与人之间是要慢慢相处才能了解的吗,为什么又这么容易为一个人定性。
一开学就这么不顺利,那她又该如何度过高中三年。
女孩的身影单薄,正午和煦的光晕为她增添一层孤寂,她的那份悲伤随之扩散。
不远处,一双球鞋停顿,少年手中抱着篮球,在他的视角里,不远处树荫下有个女孩安静呆着,他不难认出那是谁。
下意识朝她身边过去,偶尔踩中地上几片落叶,但背对着他的女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他不想打扰她,只是慢慢靠近,看着她带着怨气似的轻踹地上的枝叶,呢喃的口中拼凑出一句话:“……世界什么时候毁灭啊。”
笑声只留在喉咙里,陈叙浮停在她背靠着的那棵树后,正午的阳光将他的影子拉至身后,粗壮的树干将他挡得严严实实。
那侧又传来一声叹息。
“喵!”
身侧草丛有只花色小猫探出脑袋,它认识他,大大方方地朝他前来。
那是他在军训的时候在校外喂养的流浪猫,性格亲人,后面他将它带进学校,从此它便大摇大摆在校内生活,过得很潇洒。
就像此刻,它还多领了只小白猫过来。
“嘘。”
陈叙浮看着它们,从书包里拿出两块准备好的鸡胸肉,想了想,又稍微伸长手臂,放在靠近女孩的那边。
小猫锁定鸡胸肉的位置,在原地大口大口咬了起来,不断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
“……什么声音!”时予沐被吓了一跳,被迫从悲伤的氛围中抽离。
她回头,看到的是地上两只小猫,正埋头咬着鸡胸肉,动作享受。
脑子短路了片刻,自言自语道:“怎么有小猫在这里?”
觉得不对劲似的,她再补充:“不对,哪里来的食物?”
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干什么,她试着往旁边挪,花猫对于她的存在并不紧张,白猫倒是警惕了些,但看了看无动于衷的花猫,又埋头享受食物去了。
时予沐歪歪头,她可喜欢小猫了,连微信头像都是小猫的图片,神情不自觉变得柔软起来。
又在这时,凭空出现另一个身影,挡住落在她身上的光线,时予沐心中闪过惊骇,抬头却对上熟悉的面容。
“……啊。”时予沐深吸一口气,往后撤一步,险些摔倒。
两只小猫因此停下吃饭的动作,竖起尾巴保持警惕。
陈叙浮赶紧伸手拉住她的手臂。
时予沐拍了拍有点脏的手,低头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刚从体育馆出来。我还想问你,大中午的不回寝室,怎么在这里晒太阳。”陈叙浮随着她蹲下,用掌心揉了揉小猫的脑袋,慢慢安抚它们。
“这里有树挡着,不晒。”时予沐小声解释。
发现她搞错重点,陈叙浮唇角闪过一丝笑:“它们每天中午都在这附近,只要看见我就会过来找饭吃。”
时予沐试探性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猫的爪子:“但是我中午好像看见它在食堂外面,吃着饭堂叔叔给它准备的饭。”
“它胃口很大,对它来说,那是午餐,这是加餐。”陈叙浮说。
话落,花猫已经吃完属于它的那块肉,趴在地上伸了个拦腰,又眼巴巴看着陈叙浮,明显在等待着下一份投喂。
“已经没了。”陈叙浮同它说,“一声不吭就带着同伴来,是不是觉得在我这蹭吃蹭喝特别舒服?”
时予沐笑了笑,指尖朝向白猫:“它是新来的吗?”
“嗯,花猫带它来的,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带的是只黑猫,吃完东西转身就走,连句话都不说。”陈叙浮轻轻控诉着。
“它要是能说话就很诡异了。”时予沐回应道,“花猫不会是男孩子吧?”
“是。”
“白猫呢?”
“是女孩子。”
“黑猫呢?”
“一样。”
“原来是渣男啊。”时予沐惊呼,“听说花猫在猫界中颜值最高,看来这家伙占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四处撩妹,还带到你这吃自助餐。”
似乎听见她在吐槽自己,花猫“喵”了声,转身溜回到草丛中,白猫见状叼着最后一点鸡肉离开,很快没了身影。
“还说不得它。”时予沐小声嘀咕。
陈叙浮“啧”了声,应和:“真没良心,明天不给它带吃的。”
一来一回,郁闷的情绪早被扫空,时予沐翻找到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陈叙浮,另一张握在手中。
陈叙浮简单清扫手上落下的灰尘,目光落在时予沐身上,才问:“回不回寝室?”
又想起那些糟心事,时予沐抿唇摇摇头:“不回,我直接去班里算了。”
陈叙浮了然,却说:“时间还早,不然出去校外喝杯奶茶?”
“现在吗?”
“嗯。”陈叙浮已然将书包往肩上斜挎:“走吧,恰好我也不想回寝室,出去消磨时间。”
陈叙浮单手将放在地上的篮球捞起来,兴许嫌麻烦,又顺路先放在附近的器材室内。
管理的教师跟他很熟,隔着段距离还能听见说话的声音:“打算出去?”“知道你心思没在学习上,怎么不打算转到体育班。”“行了不叨叨你了,去玩吧……嘶,你单独跟女同学出去?”
听不见陈叙浮说的话,只看他大方从器材室出来,小跑到时予沐面前。
“走吧。”陈叙浮语调张扬,伸手朝后方挥了挥,“他家的榴莲鲜奶蛮好喝,如果你能接受榴莲的味道,你会喜欢的。”
“榴……榴莲鲜奶?”时予沐下意识摇头,“不行,我接受不了。”
“不吃榴莲?”陈叙浮问。
时予沐说:“不是,只是觉得很黑暗。”
“你没试过,怎么确定?”
时予沐一时失语:“但是榴莲怎么可以做成奶茶。”
“我最开始也这么想过。”陈叙浮耸肩,“但试过才知道,与想象中那个味道截然不同。”
“……反正我不要。”
“你们的榴莲鲜奶做好了。”
“……”
看着店员将奶茶放在桌上,时予沐别扭得抿抿唇。
其实点完单她就后悔了。
她不是个喜欢尝试的人,只喜欢熟悉的事物,奶茶只点最基础的那几款,朋友也是。但也不知道为什么,陈叙浮极力推荐,她还真的点了。
“我打包票,味道真的不错。”陈叙浮悠哉游哉喝着他面前的那杯。
时予沐将桌上的吸管挪到身边,慢悠悠拆开包装,同时问:“你第一次点这杯奶茶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纯粹想知道是什么味道。”陈叙浮回应。
“你不会觉得一听就不好喝吗?”
“所以我更应该尝试。”
时予沐又问:“可是万一买到不好喝的东西怎么办?”
“这有什么关系?”陈叙浮声音轻快,也不知道在笑她的扭捏还是仅是潇洒的笑意,“如果不好喝,我可以重新买一杯,或者选择不喝,但是如果我没有亲自接触过,仅凭名字或者其他人的说法为它定性,那恐怕是一种对事实的扭曲。”
他说的是奶茶,但好像又不只是说奶茶。
时予沐点点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这副表情?”陈叙浮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时予沐方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后我也要向你看齐。”
陈叙浮笑声更明显:“我没有让你改变的意思啊,你就是你,不用学习任何一个人。”
时予沐揉了揉鼻子,盯着面前这杯本抗拒着不愿尝试的奶茶,试探性抿了一小口,甜与清香扩散在喉咙里。
陈叙浮没问她对这杯奶茶的感觉,或许从她的表情里就能看得出来,至少不是想象中那么不可接受。
他说得是没错,味道怎么样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时予沐抬头的同时陈叙浮将看向她的目光收回,姿态慵懒靠在沙发边边,伸手触摸到旁边架子上的一套象棋。
“会不会下棋?”他问。
“小时候会,现在都忘光了。”时予沐说。
陈叙浮将棋盘展开,棋子放置在格子上:“没事,我教你。”
陈叙浮同样会得不多,恰好够娱乐,时予沐上手的速度很快,一局下来竟然能占上风。
“将军!”时予沐落下棋子,激动到差点跳起来,“死局,你输了!”
陈叙浮注意力都在棋盘上,试图找到破解的办法,但僵持许久还是以失败告终。
时予沐开心得喝了一大口奶茶:“你不会让着我吧?”
“你太相信我了啊。”陈叙浮认输,将差点掉落在地上的校服捞起来,“没让,你玩得确实很好。”
时予沐内心欣喜,是被认可的喜悦,本兴致冲冲准备再来一局,又恰好瞥见墙上挂着的时钟。
“快到上课时间了。”她托着腮,一想到马上又要见到那些不想见的人,那股烦躁再次翻滚。
“嗯。”陈叙浮应了句,眼神投向心情明显大转弯的她,本想出声询问,但想想还是算了。
拎起校服随意套上,站起身:“走吧,我们回学校。”
时予沐带上自己没喝完的奶茶,边走路边咬着吸管,一路没怎么说话。
又或许觉得安静得过分,在临近教学楼的时候陈叙浮还是没忍住问:“心情不好?”
“是有点。”时予沐小声回答。
她犹豫着要不要跟陈叙浮说自己心情不好的原因,其实都是些小事,连她自己也恼自己的荏弱,她担心说出来后会被嘲笑。
想到这,她也怕陈叙浮追问下去,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却没想到陈叙浮沉默片刻,后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该怎么办。”
“……什么?”
“我没哄过女生,不知道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应该怎么安慰。”陈叙浮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听起来不像玩笑话。
话落,他单手抓住时予沐单肩背着的书包,从她手臂脱离。
他说:“帮你拿东西,能开心点不?”
时予沐反应慢了些,出声:“不用啦……”
话没说完,少年另一只手从背后伸出,勾着个小吊坠,是只猫猫。
他说:“不够的话,这个也给你。”
“好可爱!”时予沐惊呼,“从哪来的?”
陈叙浮晃了晃一串钥匙,“一直是我的钥匙扣。”
“那不用啦,你自己留着吧。”时予沐赶紧说。
“收下。”陈叙浮送到她的手边,指尖轻轻一勾,挂件滑落至她的指缝间,强势留给她,“如果它能让你开心点,也算是实现了它的价值。”
“谢谢你呀。”时予沐总算笑了。
陈叙浮弯唇:“我的荣幸。”
预备铃声已经在耳侧,两人加快脚步踏上楼梯,陈叙浮推开门,时予沐先踏入班里,引来后排好几个人的关注,她没多看,快步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即使在前排,她也能听见孙测的大嗓门:“你一个中午没在寝室,发消息也不回,结果是跟插班生在一起?”
没听见陈叙浮的声音,不知道他有没有回应,不过也不重要,时予沐将挂件握在手中,没那么委屈了。
……
还没上课,时予沐趁这个时间跑去洗手间,赶在老师到达前回到教室。
班里还闹哄哄的,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坐下,发现自己本来空着的水杯已经被倒满热温水,低头一看抽屉里还多出一堆橙黄色的糖果。
是柚子软糖。
她没舍得吃的。
以及最底下有张纸条:“想吃到后排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