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大战前夕

所谓的往边上去就是往首岛的外围跑。幽冥鬼窟的位置在首岛的中心偏南, 此时南华等人站立的位置便是鬼窟正中央,最危险最凶煞之地。境界不高,修为太弱的人只管往东西两侧跑,因为幽冥鬼窟是笼罩整个首岛进行吞噬的,所以东西两方也可能出现小规模程度的鬼窟破裂,可以出一份力。最为完全的方向是北边, 像南过这种修行不久还想为门派争光的人只能去北边。

鬼窟一旦破裂, 若不能一口气将其严丝合缝的堵上,那后果不堪设想。这就好比海啸冲垮了堤坝, 起先只冲破了一个缺口, 若能及时堵上便化险为夷, 若一下子没堵上,那缺口便会瞬间被冲击成窟窿,整个堤坝不堪重负,全面崩塌。

海啸淹没万里长城, 鬼窟吞没天地万物。

千年一次不定时的幽冥鬼窟, 其实是天道对修仙界的一次天劫。简单来说就是人类太嚣张了,修士太忘我了,能上天入地就以为自己超神了,不把天道放在眼里了。天道便弄出个幽冥鬼窟来清理和考验, 警告修士们你就算再修行个几万年在老子面前也就是个渣!

焚幽谷的右长老推测鬼窟破裂的准确时间在午时一刻, 现在不急着走。粗略来看,各大仙门的人都到齐了。

空炤门,逍遥庄, 落云鉴,凌霄阁,归一堂,天琼派等等叫得上名字的,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无论万仙神域的八十一仙门还是下界数得上名号的门派,尽数到场!

眼熟的少陌生得多,有的到这点个卯便去了东西两侧镇守,来来往往数万人穿梭而过,地上跑的天上飞的,看得人眼花缭乱,只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江暮雨首次体会这种场面,去年在洞庭天池山隔着山,又有云雾遮掩,具体多少人根本看不真切。这次就不一样了,铺天盖地到处是人,且大家不会分散的太开,都在首岛的范围内转悠。

南华一眼瞧见天琼派的掌门人,拽着月河长老就走:“离那姓唐的远点,他唠叨起来能把人烦死。”

月河长老微微一笑,深有同感。

“还以为自己来的迟了,没想到焚幽谷的人才到。”说话的正是空炤门的门主林卫,他看起来得有五十来岁了,留着十分有威严的山羊胡,一身藏蓝色长袍无风自飘,单手持剑,气宇轩昂,颇有些一代宗师的风范。

南华朝远处望去,也不知道焚幽谷是故意摆谱还是什么,姗姗来迟也不见尴尬,各个昂首挺胸,气派的不行。他们打北边来,横穿人群无人敢阻,各大仙门的弟子都自动自觉的退居两侧让路。领头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圆脸小眼睛永远一副“老子最牛叉”模样的何清弦。

“嘿哟,不声不响的就回来了?”南华邪邪一笑。

白珒伸长脖子望去,没瞧见上官余杭的人。

前世没有逍遥庄一行,自然就没有遇上何清弦,更别提跟何清弦结下梁子一事。所以上辈子的何清弦是在他攻上万仙神域后一锅端的,其余并无交集。

何清弦跟凌霄阁的掌门热情的打招呼,又同其他几个在万仙神域势力强大的门派耳语几句,回头瞧见扶瑶这边,竟面带讥笑的走了过来。

白珒下意识攥住江暮雨的衣角,江暮雨有所察觉,竟以为他在害怕,果断伸手将师弟护在身后。

白珒:“……”

“还真是你们啊!”何清弦草草扫视一眼,不做过多停留,“群仙会越来越随便了,什么人都能来。”

南华一脸难以理解的模样盯着何清弦看了老半天,最后用胳膊肘撞了撞月河,道:“月河,俗话说敏而好学不耻下问,等群仙会结束了,咱就去焚幽谷学习学习。这被灵武打了脸之后,怎么能让伤口愈合的半点痕迹都没有。”

月河长老噗嗤一笑:“说的是。”

何清弦的面部肌肉扭曲起来,背过身去道:“看南掌门能走能跳,腰上的伤想必是痊愈了吧?”

南华笑哈哈的扇凉风:“比护法大人的脸好得快。”

“南掌门还真是伶牙俐齿。”何清弦双手负后,余光逗留在白珒和江暮雨身上片刻,阔步走远。

旁观的林卫自然知道焚幽谷跟扶瑶的恩怨,无奈道:“你真像个孩子,没完没了的挑衅他。”

南华不以为然:“我瞅他来气。”

上官余杭是临近正午才到的,这位举足轻重的大能一现身,冥台四处的人群哗然。他默不作声的享受一番才摆手叫停,一双丹凤眼波光流转,透着谁也看不明的阴沉暗色。

他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鼓动大家的士气,像这种群仙会只为了对付血雨腥风的幽冥鬼窟,又不是把酒言欢庆祝登基,话说多了就显得琐碎。

林卫听了那么一耳朵,懒得跟万仙神域那帮脑残阿谀奉承,转身问南华:“我跟展秋留在冥台,南兄何处去?”

“我也在冥台。”南华看向月河长老,“你带弟子们去东侧或者西侧。”

月河道:“就你一人在这儿?”

“干嘛?”南华煞有介事,“不放心我?”

“我还真不放心。”月河皱眉,思量片刻,对林卫道,“水蓉道友是要去西边吧?可否请她代为照顾我门下弟子,不胜感激。”

南华惊道:“哎,你想干什么?”

“客气了。”林卫接话说,“东西两侧相对安全,扶瑶弟子皆有防身之法,二位不必过于担心。”

南华不知说什么好,既有点感动月河的担心陪伴,又有些担心门下弟子的安危:“暮雨你过来。”

江暮雨:“师父?”

南华轻轻拍打江暮雨的脊背,神色虽轻松如常,语气却多了分沉重的味道:“你跟为师修行的时间最长,经验和修为都远高于同门师兄弟,你可得机灵点,护好他们。”

江暮雨点头:“师父放心。”

南华释然一笑,温暖的手掌落在江暮雨消瘦的脊背上:“就算我不说你也会的,倒是为师碎嘴了。玉明,跟好你师兄,还有啊,照顾好你小师弟。”

白珒面上闪过一道惧色,着急说:“我还是留下来跟着师父吧。”

“不行不行。”南华果断挥手拒绝道,“这里太危险,你跟着暮雨走。”

白珒努力争取道:“与其离着远远地,不如跟在师父身边安全吧?”

“这次的情况可不一样。”南华弯腰看着白珒,语重心长的解释说,“待会儿动起手来兵荒马乱,要一气呵成则罢了,稍微有点差池就乱成一锅粥了。到时候谁能顾得了谁?就你这样的连给幽冥鬼窟塞牙缝都不够,不用再说了,赶紧跟着水蓉走人。”

“师父!”白珒拼了命,也不怕人笑话,直接往南华身上一扑,“师父跟我们一起去东边吧!”

“这成何体统?”南华简直被白珒的反常吓到了,伸手摸摸这二弟子的脑袋瓜,没发烧。既然不是胡言乱语,那必然是真心实意的了。南华真有点感动啊,他的徒弟一个比一个贴心,他欣慰的很。

“为师居然被你担心了?我的天,是我修为不够到家,还是你自认为比我强?”南华拍拍白珒一副倔强表情的小脸,“咱们扶瑶大老远的来,谁也不留在冥台,都灰溜溜的去了别地儿。你觉得合适吗?”

白珒知道不合适,但他管不了那么多:“可是师父……”

“别说了,时辰快到了。”南华唇边含着一抹浅而温柔的笑意,“乖,快去吧。”

白珒紧张的指尖僵硬,他看着南华,深知人微言轻的自己起不了多大作用。只能寄希望于月河长老也在,或许能改变前世的悲剧。

“师父。”白珒踮脚凑到南华的耳边,一字一句清楚的说,“上官余杭没安好心,师父得防备着他。”

*

水蓉一行人前往西侧,在抵达海边之时,这里已聚集不少修仙同道了。

一路走下来,南过心事重重,尤其是在看见反常的白珒之后,一颗本就因为大场面而慌乱的心更加肆无忌惮的横冲直撞。他紧抿嘴唇以防止心脏蹦出来,活像便秘。

扶瑶一行人安静的超乎寻常,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这种死寂沉闷的气氛水蓉可吃不消。她笑脸迎人,凌霄第一美人的名号可不是浪得虚名,动人心魄的笑意如蜜饯融进了每个人的神魂。

“你们不用担心。”水蓉说,“冥台那边汇聚各大仙门长者,焚幽谷的护法和谷主也在,南掌门不会有事的。”

这话成功起到了安抚作用,一直沉默不语的凤言松了口气,朝水蓉说道:“前辈言之有理。”

“与其担心,不如护好自己。等幽冥鬼窟破裂之时,诸位道友还要合力修复呢。”水蓉露出温和友善的笑容问,“你们都有阳符么,没有的话我做给你们。可惜效果或许没那么大,但总比没有好。”

阴阳符的效果跟修为的高低有关,也和施术者对对象的情感亲密相关。

制作阳符,需要的是关怀,若在制作的阶段心存挂碍,那情绪越强烈,阳符的威力就越大。制作阴符,需要的是怨恨,制作的阶段越是怨恨便越有威效。所以阴阳符这种东西,给陌生人种下的效果大打折扣。一旦发现自己被人暗下阴阳符,只要稍作回忆自己相熟之人便可。

水蓉是真心照顾大家,江暮雨和白珒都感受得到。幽冥鬼窟的预测时间并非准确无误,午时一刻将近,鬼窟没有丝毫动静。守在西侧的修士们交友的交友,闲谈的闲谈。水蓉似乎跟凤言很合得来,二人有说有笑。

其实水蓉并非恶人,反之,“人美心善”四个字她绝对当得起。她只是为爱执着,一心一意追求自己以为的幸福。说到底,她不过也是被凤言欺骗利用的可怜人罢了。

海水中有贝壳,南过和陶晨蹲在海岸捞了两颗上来,只是最普通的贝壳,没什么稀罕之处。

“南海的灵贝你要吗?”水蓉不知何时走到了南过身后,随手取了一颗灵贝给他,完全把他当儿童哄了。

南过还是第一次被这么漂亮的美女搭话,整个人羞红了脸,木瞪瞪的点头道:“这,这怎么好意思。”

水蓉:“不值钱的,灵贝在南海多得是,跟珊玉一样只是装饰用的小物件而已。”

海滩清风朗朗,脚踩细沙绵绵。若没有幽冥鬼窟的危机摆在身后,这里的风光可谓如花似锦,旖旎美好,静下心来欣赏美景也是人生中不可多得的享受。

雾锁山头山锁雾,天连水尾水连天。等到天劫降临,此番美景怕是要不复存在了。

阳光当午,碧波万顷,海面闪着耀眼金辉。江暮雨半蹲下身,清净的眸子倒映出波澜壮阔的海面,眼底映得璀璨晶莹如琉璃。

海水中有黑黑的东西在飘动,是海带吗?

江暮雨敛起袖袍,伸手探入水中。他方才落下,另有一只手跟他同一时间伸进了水里。

江暮雨下意识缩回,转头看向身旁之人,是个比他年长的青年,身着暗色长袍,打扮的并不夺目,应当不是万仙神域那些主张“高调”的修士。

青年原本也是好奇海带才伸手去捞的,没想到跟旁边的江暮雨赶寸了,随意的抬头一看,美人闯入视线,当场神魂一抖,不由自主的就问道:“道友初见,何门何派?”

江暮雨平淡应声:“扶瑶。”

“啊?没听过啊!”青年这话是随口而出,没顾忌那么多,等说完了才后知后觉这样很没礼貌,忙试图挽救道,“那个,贵派隐于深山,深藏不露,不经常在世间走动,想必不为人熟知……哎,等等!道友说哪个扶瑶?是昆仑那个扶瑶仙宗吗?”

江暮雨:“是。”

青年显得十分开心,如获至宝一般说道:“在下天琼派弟子,还请教道友贵名。”

修仙界的仙门很多很多,势力强劲的就那么几个。万仙神域自然比下界的门派高一等,将凌霄仙门榜的位子洗劫一空。下界的名门贵派屈指可数,空炤门算是远近闻名的大派,逍遥庄根本排不上号,扶瑶还算凑合,天琼派跟空炤门旗鼓相当,均是驰名中外,妇孺皆知的。

同道问候,江暮雨不能无视:“免贵,江暮雨。”

青年喜出望外:“哎呀,原来你就是江暮雨,幸会幸会。”

江暮雨诧异道:“你认得我?”

“早有耳闻,在洞庭天池就听人说有位姓江的公子非同凡响了。其实啊,我们天琼还欠扶瑶一个人情呢!”

“有么?”江暮雨看不出多大兴趣。

青年可是欣喜若狂,急切的说道:“在逍遥庄的时候,你们扶瑶的长老解救过我派受难弟子,这个恩惠我们铭记于心。”

“同道仙友,举手之劳而已。”

“在下姓吴名大有。”吴大有转身朝附近的扶瑶弟子抱拳见礼,“幸会各位。”

南过和白珒同时一愣,吴大有匪夷所思的挠挠头:“有何不妥吗?”

“不是不是。”陶晨挥手道:“吴道友的名字跟先前我们遇见的焚幽谷弟子名字相近,有些错愕罢了。”

“焚幽谷?”吴大有开怀一笑,“你们是说吴二有么?他是我同胞兄弟。”

南过大吃一惊,白珒早有预料,方才就觉得这俩人长得很像,名字又这么相近,不难猜出是一家人。

“这就奇怪了。”南过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帮其他人一块问了,“为何你们兄弟俩一个是天琼派,一个是焚幽谷。怎么分开了?”

提起这个,吴大有有些不好意思,“说来惭愧。我跟二有一起闻名前往天琼派求道,途中正巧遇上焚幽谷的何护法,他见我弟弟天赋聪颖,根骨奇佳,决定收他为徒。而我……或许我太平庸了吧,没能入何护法的眼。”

白珒:“……”

那个蠢笨如牛花天酒地混吃等死的吴二有是根骨奇佳天资卓越的旷世之才?

逗我呢?

连头脑简单四肢还不发达的南过都忍不住腹诽了。

“能被何护法相中带入焚幽谷,我们吴家祖坟冒青烟啊!”吴大有愉悦的笑着。同时拜师学艺,那位二有的修为刚刚超越南过,而这位大有的修为可以同江暮雨并肩了。

要么是何清弦眼瞎,要么是何清弦有其他阴谋,类似于上赶着要收落云鉴的风火轮为徒……

“公,公子。”

白珒怔了下,回头一看,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身着灰白色系长袍的小男孩,身体圆滚滚的,因为跑得太急就地摔了个狗啃泥。矮粗胖的体型翻身起来都费了牛鼻子劲,呼哧带喘的一路叫着“公子”一路跑,灌了一肚子海风。

那小不点不是风火轮还是谁?

风火轮沿着海岸线飞奔而来。当然,他那双小短腿倒腾起来特别滑稽,对他来说那已经是奔跑最快速度了。好不容易跑到江暮雨身边,累的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喘气,一边喘一边笑,一边笑还一边叫。

江暮雨不擅长应付孩子,环视左右试图寻找小崽子的饲养人。

可惜前后左右人山人海,各方修士密密麻麻,实在寻不到穿的素净好像奔丧的落云鉴弟子。

江暮雨只好问:“你兄长呢?”

风火轮伸出小肉手指着远处:“那边。”

万仙神域的人多数都是霓裳羽衣,红飞翠舞。即便没有绫罗绸缎,那也是往花花绿绿的方面打扮,乍一看有些晃眼,但这是当地风俗,越扎眼越好。偏偏落云鉴背道而驰,穿的特别素,灰袍白衫,没有过多的发光体点缀。被人群淹没则罢了,一旦挤出人群,反而最为醒目了。

“小火,你怎么又乱跑!”浑天绫气不打一处来,揪住风火轮的衣领提溜起来,瞪眼道,“不许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要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

“大哥。”钱坤圈在后戳了戳浑天绫的脊背,提醒他风火轮出走的真正理由。

“江暮雨?”浑天绫微愣,视线左右移动,“哦,是扶瑶的人。”

“公子,公子。”风火轮使劲挣脱浑天绫的**,一门心思往江暮雨身上扑,被浑天绫粗鲁的丢给钱坤圈:“聒噪,带走带走。”

落云鉴中的高个方脸弟子上前打招呼,毕竟群仙会卧虎藏龙,没准是哪个世外高人,一声不响掉头就走未免失礼:“道友幸会,我们是落云鉴的。”

水蓉:“空炤门。”

吴大有:“天琼派。”

陶晨:“扶瑶仙宗。”

“哦。”原本笑脸迎人的落云鉴弟子再得知了这三股势力全是下界的以后,面部表情开始发僵,那副温良恭俭让的姿态立马烟消云散,面无表情道,“原来是空炤门和天琼派的,嘶……扶瑶仙宗,哪儿?没听说过啊!”

白珒皮笑肉不笑,南过在心里愤愤不平,凤言忍不住就要解释,忽然见那边抱孩子要走的浑天绫又折了回来,说道:“昆仑的扶瑶,有雪霁的那个,想起来没有?”

“哦。”方脸弟子摸摸头,恍然大悟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千年仙宗,一朝衰落,永不翻身。想当年扶瑶子是何等意气风发,壮志凌云。他一手创立扶瑶,率领修仙界同道修补幽冥鬼窟,对抗天灾,将扶瑶的盛名传遍五湖四海。可惜啊,后继人才短缺,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的扶瑶怕是担不起那把惊天鬼泣的灵武。”

凤言恼怒:“你!”

“东家长,西家短,七个碟子八个碗。”白珒双臂环胸,似笑非笑道,“道友这长舌的功夫我等望尘莫及。”

“也就只能逞嘴上之快。”方脸弟子道,“雪霁落在你们手里,还当真是暴殄天物啊!”

“师兄。”浑天绫脸色有些微妙,说不出是什么情绪,他往后拽了拽嘲个没完的方脸弟子,“别说了,其实扶瑶也没那么差。”

“哟,稀罕啊。大少爷居然帮下界的人说话?”

浑天绫愣了愣:“有么?”

“该不会是在逍遥庄被人家帮了个小忙,你要知恩图报,对他们产生好感了吧?”方脸弟子笑的十分欠揍。

白珒的定力很好,没有恼羞成怒。他的行事风格要么一出手就是必杀,要么表面笑哈哈,背后搞死对方,卑鄙无耻的心安理得。

而凤言和陶晨经历的少,性子又并非江暮雨那种被打被骂被夸奖被羞辱都能心平气和的类型。临出发前才回答的“若有其他门派弟子挑衅,你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早忘到九霄云外了。

凤言上前冷声道:“扶瑶虽不景气,但好歹也出过大能,敢问贵派可有能拿得出手的光荣事迹说来与我等听听,也好让孤陋寡闻的在下见识见识!”

方脸弟子面露寒光:“小子,你敢挑衅我?”

虽然师父不在,但左边有空炤门,右边有天琼派,真的打起来他们不会坐视不理。凤言有了底气便不惧他,眸中透着森然之气,右手已握上了墨迟剑柄。

吴大有急道:“落云鉴莫要欺人太甚。”

方脸弟子无动于衷:“这是落云鉴跟扶瑶的事,天琼派和空炤门还是别插手的好。”

“凤,凤言……”南过吓得汗毛都立起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凤言准备拔剑的刹那间,一道真元凌厉击出,笔直朝着方脸弟子咽喉而去。后者大惊失色,完全没料到自己竟遭遇偷袭,正要骂娘,身后钱坤圈惊呼道:“师兄小心!”

电闪火石之间,那道真元在空中兜了一圈,骤然回杀,擦着里倒歪斜的方脸弟子后颈而过,冰凉之风刺的他后勃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真元在击中目标之后便散了,一团黑雾在空中消融。

众人皆惊!!

方脸弟子瞪大眼睛看着江暮雨,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江暮雨散掉索饶指尖的一线真元:“落云鉴要和扶瑶比武切磋,我们来者不拒。但此时天劫将至,落云鉴却滋事挑衅,舍本逐末,不分轻重。可见贵派掌门疏于管教,贵派门规松懈朽散,晚辈长见识了。”

落云鉴的人个个目瞪口呆。

水蓉清润的目光变得犀利,想起那黑雾消散的一幕,脸色更加难看:“怎么会有分灵!?”

“若你不躲那一下,或许分灵还钻不了那么深。”白珒走到江暮雨身边,白了方脸弟子一眼,“这位道友心高气傲不可一世尖酸刻薄,心灵太脆弱了。依我看用不了一时三刻就得被分灵引诱入魔,若不想同门相残,还是趁早抬走驱魔吧!”

钱坤圈后知后觉,忙招呼人抬走。

远处人群一片哗然,意外就在这一刻发生,来的并非万众等待的幽冥鬼窟,而是从海中不断往外游出的分灵。

原来那些黑乎乎的东西并不是海带,而是静止不动的蛇!

分灵出动,强烈的魔气呼啸而来。海岸上众人后知后感,纷纷挥剑斩魔。这些分灵并不强劲,但要因此认为孕育分灵的主人是个小魔头那就大错特错了。能隐匿分灵魔气,叫这么多人无所察觉的魔头,其修为绝不在何清弦之下。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驱使分灵大动干戈,目的自然不是悄悄潜入诱导修士成魔,也并非李准冲破困龙锁那样摄人魂灵。分灵这种东西的作用适用于暗处,此时明目张胆的放出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为了引发骚乱,要么就是吃饱了撑的闲得无聊!

上千条三尺长短的细蛇密密麻麻的从海水里游上岸,任谁看了都觉得头皮发麻。

分灵虽然气势浩大,但在西侧镇守幽冥鬼窟的修士们也不是乌合之众。虽然分灵来的突然,有几个来不及反应的弟子中招了,可随后众人予以还击,没多久便将魔物杀的片甲不留。

“二师兄。”南过被分灵爆出的魔液恶心够呛,眼见四周分灵全部斩杀完毕,一口气还没等吐出,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凄惨的尖叫。

众人惊悚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灰白长袍的青年从同门师兄的背上滑落站地,一脸阴森狞笑,他的手准确无误的贯穿同门的胸膛,鲜血与碎肉一起喷了出去。

血腥之气混杂着海风的潮咸吹在浑天绫惨白惊愕的脸上:“师,师兄……”

所有人都惊呆了!

方脸弟子面无表情的将手狠狠掏出来,泉涌的鲜血溅了他一身,他却好像无知无觉一样呆呆的看着。同门师兄颤颤的转身,惊惧的双眼望着他,嘴唇颤抖却一个字也没发出来。

南过吓傻了,双腿一软跌倒在地。年仅十二岁的他是第一次见到鲜明惨烈的杀人一幕。尤其是杀人者还是刚刚跟他们说过话的人。

白珒将浑身打哆嗦的南过搀起来,自言自语道:“他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