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达万仙神域正好是五月中旬, 风和日丽的季节,碧空如洗,杏雨梨云。
万仙神域内有八十一座岛屿,每一座岛屿有一处仙门,对此有着八十一仙岛的统称。有句话说得好,山不在高, 有仙则名。水不在深, 有龙则灵。这万仙神域的岛屿不在大小,有仙门则牛逼。
每个岛屿都繁荣昌盛, 每户居民都安平乐业。八街九陌, 软红十丈, 门庭若市。路上行人锦罗玉衣,华裾鹤氅,衣香鬓影。
万仙神域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有着迷之优越感,此次群仙盛会, 八方来客, 土著的本地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王之鄙视脸。
你们这些外地人巴拉巴拉巴拉……
你们这些下界人巴拉巴拉巴拉……
其实就是欺软怕硬,欠抽!
上辈子被白珒这个下界人狠狠鞭策了一顿之后,谁还敢嘚瑟?谁还敢没事将“上界下界”两个杜撰出来的词挂在嘴边?
“一个人五片金叶子,你们一共三十九个人, 总共一百九十五片, 谢绝还价。”老板娘穿金戴银,一身珠光宝气,前靠焚幽谷, 后靠凌霄阁,牛的不行。
月河长老好脾气的问:“你们这里是按照人数算钱?”
“那当然,客房总共就那么几间。若各位仙君能屈能伸,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我岂不亏了?”老板娘倚在柜台里侧的虎皮椅上,十根手指上全是闪闪发光的戒指,“距离群仙会越来越近,下界的人蜂拥而至,听说首岛都挤爆了。各位再不抓紧入住,怕是我这间小客栈也没空房了。”
八十一群岛有着自己简单易记的名字,焚幽谷所在地称之为首岛,然后就是二岛,三岛,四岛,以此类推到八十一岛。
这种名字对南过这种单纯动物来说特别友好,他来的时候就记得差不多了。
“趁此机会大赚一笔,为了养家糊口,可以理解。”南华送上房钱,他这种喜欢四处收揽奇珍异宝的土财主,荷包永远都是鼓鼓囊囊的,“没有金叶子,珊玉要不要?”
“要要要。”老板娘的一双狐狸眼瞬间亮了,笑眯眯的说道:“俩人一块珊玉,看仙君你这么大方,算你们十八块,如何?”
万仙神域的人对珊玉迷之疯狂,若非他们如此吹捧,珊玉的市场价也不会越来越高。十块珊玉献上,老板娘喜笑颜开,也不像刚才阴阳怪气爱答不理的了,殷情的招呼店伙计好生安顿,又是嘘寒问暖又是端茶送饭的。
“各位仙君有事尽管招呼,小店还指望爷多照顾呢!”老板娘端上当地美食,毕竟是沿海岛屿,吃食自然以海鲜鱼类为主。偏偏月河长老的入室大弟子吃这些东西过敏,只好趁此机会不吃不喝,权当辟谷了。
根据万仙神域的地形,被八十座岛屿圈在中央的首岛便是焚幽谷,好似一个被护卫守在中心点的帝王。左右邻里的三座岛,其中二岛便是凌霄阁所在地。
听说空炤门的人就在二岛落脚。因为有凌霄阁的存在,整个二岛全跟情报机密四个字扯上了关系,无论修行之人还是居家百姓,全都做起了收集情报,贩卖消息的买卖。久而久之,二岛也被称为乾坤岛,寓意为听乾坤,看乾坤,知乾坤。
渐渐地,凌霄二字便和情报分不开关系了,谁想探听五湖四海的新闻,就前去乾坤岛,问当地居民不管用就问凌霄阁。
南华一路风尘累的上楼睡觉去了,其他弟子初来乍到新鲜的很,被这里的花花世界惊艳的不行,跟月河长老请示后得到批准,都按耐不住好奇心出去玩去了。白珒虽然早就看腻了万仙神域的风格,但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跟江暮雨和陶晨一起去乾坤岛转转。
陶晨刚及弱冠,已经算是长大成人了。身为月河长老的首徒,整个扶瑶仙宗的大师兄,他相当秉节持重,整躬率物,予以表率。
从五岛到乾坤岛利用御风也需要半个时辰。要说其他岛屿是热闹,那这里便可以称之为“闹腾”了。甭管大街小巷,均是人声鼎沸,繁华喧嚷,人流如织。越往凌霄阁的方向靠近就越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街头巷尾,亭台酒肆,均有当地居民提着“问人五两,问事十两”的牌子等待客人光顾。江暮雨等人走了一路,随便进了间酒楼打尖,就连上茶的店小二腰上都系着醒目的横幅:本地五十两,外地一百两。
南过小口喝那苦不拉几的茉莉花茶,忍不住问:“为什么你的价格比他们贵啊?”
店小二忙客客气气的说:“仙君,因为我的消息真实无误,绝对值这个价。”
小不点南过还是第一次被人郑重其事的叫仙君,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好像自己是一个翻云覆雨的大能,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稳重模样。
凤言拄着下巴问:“你这本地五十,外地一百,什么意思?”
“仙君别误会。”店小二急切说,“并非是本地人问就便宜,外地人问就贵。而是本地的消息五十两,万仙神域以外的消息一百两。”
陶晨:“原来如此。”
店小二不放过任何赚钱的机会,正要再问,楼下突然传来一阵热烈的掌声。
白珒率先起身朝楼下望去,原来是有位上了年纪的老先生在说书。
酒楼难得客人爆满,老先生说起书来也激昂澎湃。他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摊开手中的折扇,十分有谱的一边扇风一边说道:“焚幽谷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天下第一仙门,在凌霄仙门榜上排名第一。那焚幽谷的谷主上官余杭又是什么人?那可是放眼整个万仙神域,修为最高深的大能者!”
听到有关上官余杭的信息,原本对说书毫无兴趣的人也纷纷侧耳,有的干脆凑到老先生身边仔细听。
“上官谷主天赋超群,修龄已有千年。他三岁就被带上焚幽谷,十五岁便崭露头角,在焚幽谷三千弟子中脱颖而出。他二十五岁的时候已能独自前往北境取得熊胆。世人皆知,北境的焰熊生性残暴凶煞,吃人不吐骨头。一个尚且难对付,若三五个结伙围攻,那当真是九死一生啊。可是上官谷主凭借他那万夫莫敌之勇,孤身闯入熊穴,却能全身而退!”
老先生绘声绘色的说:“十七年后,正当洞庭天池百年盛会,上官谷主获得了他命中注定的一把灵武!那是一支软剑,剑身柔软如绢,剑体青芒冽冽,动若海上蛟龙、空中飞凤。虽潇洒飘逸,但见血封喉,凌厉非常。此剑名为傲月,已陪伴上官谷主足有千年之久了。”
老先生突然敲了下木醒,高声说道:“百年之后,老谷主身死,上官余杭继位,他的修为稳步提升,直到又五十年后,幽冥鬼窟的破裂,他率领群仙共同抵御天劫,守住了整个万仙神域!”
旁听群众欢呼雀跃,老先生美得不行。叫好声鼓掌声一浪盖过一浪,白珒无精打采的回到座位上坐好,南过听着好不服气,嘟囔道:“明明是上官余杭和咱们祖师爷一起抵御的幽冥鬼窟,怎么到那老先生嘴里就变成上官余杭一人的功劳了?”
“天下人心明镜知道就行了。”白珒毫不在意的说,“那老头住在万仙神域,又离着焚幽谷那么近,能不上赶着说上官余杭的好么?这就好比扶瑶山下那些个小村小镇,说咱们扶瑶仙宗是个弟子三千道法通玄,宛如天宫的圣地,门下弟子个个都能腾云驾雾颠倒乾坤。没什么,这种话听听就得,不必当真。”
南过却两眼放光:“原来,原来咱们扶瑶被这么说过啊?”
“那老先生也不算妄言。”陶晨对江暮雨说道,“焚幽谷的谷主确实厉害,我们这样的人只配仰望了。”
江暮雨喃喃道:“毕竟是修龄千年的前辈。”
凤言点头,面色稍有暗淡:“终究是望尘莫及。”
白珒没吱声。
上官余杭,名副其实的当代大能。修为高深,天之骄子,上到九重天,下到十八狱,皆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
这样一位站在当世巅峰,眸睨天下的王者。又有谁能想到他短短三日就被掏干灵海,千年修为尽毁,苟延残喘的跪在地上为一个晚辈斟酒。又有谁能想到他死的如此简单如此窝囊,被一个重伤在身的后生用真元穿心而过,结束他辉煌且不堪的一生。
说书先生趁热打铁,还在卖力的描述上官余杭的英勇事迹,白珒却没心思再听了。他无聊的看去窗外,正好瞥见楼下摊贩有卖特色小吃的,便和南过一起去瞧瞧。
“绿豆饼,凉糕,这个地瓜条也不错。哎呀,这个是龙须酥。”南过眼睛尖,指着那个洁白绵密细丝万缕的糕点道,“皇帝都喜欢吃这个,二师兄,买这个吧。”
“麻烦你,龙须酥给我包三份。”白珒看见隔壁铺子上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贝壳。
贝壳颜色各异,形状各异,有的雪白无瑕,有的赤红如血。贝壳的表面上有着浑然天成的精妙花纹,有的像是迎风飞舞的雀鸟,有的像是千姿百态的繁花。阳光一照,那贝壳上的“花鸟鱼虫”似是要活过来一般,惟妙惟肖,呼之欲出,很是绚丽多彩。
这种贝壳可不是一般海域就能寻见的,白珒随意拿起一枚,冲着阳光一看,那贝壳表面的“金雀鸟”活灵活现的浮现出来,挥舞着翅膀,在白珒眼前振翅翱翔。
果然是南海的灵贝。
“二师兄,这个好漂亮。”南过的记性很好,稍微一寻思便恍然大悟说,“我好像在叶长老身上看见过。”
“自家产的东西,她当然有。”白珒看向南过,自然而然的摆出师兄的姿态来说道,“每个地域有每个地域的特色。南海多产奇珍异宝,像是这种贝壳,尤其是珍珠翡翠等,那里数不胜数。所以空炤门受其影响,全门派的人都特别爱臭美。反过来说咱们扶瑶,背靠昆仑山,昆仑地域多产奇草灵药,所以修仙界绝大多数的医修都是出自昆仑。月河长老就是其一,你就是其二。”
南过猛点头:“二师兄,我会成为一个能妙手回春,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好医修的。”
白珒:“我看好你。”
听到白珒随口的一夸,南过却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大师兄和师父还有黄芩是仙修,我跟月河长老是医修,二师兄跟凤公子是剑修。修士的种类很多,我也不知道自己选的对不对。”
“你自己喜欢就行。无论剑修仙修还是医修妖修,全都是仙道。只要你别好奇魔修和鬼修,往那曲折胡同里拐,远离鬼道,你就不会错。”白珒咬着龙须酥,没想到自己这个百年大魔头也会说出这么正义凛然的话。
上辈子他走的是仙修,凭借一双竹筷子叱咤风云。后来入了魔,走上鬼道,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魔修。
今生在洞庭天池偶然获得灵武,这一把利剑到手,天道有命,自然是顺着天意走,成为剑修也无不可,反正都是仙道。
白珒这么郑重其辞的说教对于南过来说还是头一遭,想不到平日里跟师父一个德行的嘻哈搞怪没正行二师兄,居然也有如此正儿八经泾渭分明的时候,南过险些感动的热泪盈眶:“大师兄说得对,以言取人,失之宰予,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二师兄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我一直以为你吊儿郎当正事不干只知道作妖,嘤嘤嘤嘤……是我目光短浅了,二师兄赎罪。”
白珒:“……”
陶晨等了半天没见白珒回来,唯恐那俩人玩心太盛走丢了,继承月河长老“扶瑶之母”称号的大弟子忙不迭出去找人。
凤言似乎对焚幽谷特别感兴趣,特意去一楼听说书先生继续念叨,讲到精彩处便同众人一起鼓掌。
“早就听说焚幽谷的右护法是上官谷主的亲妹妹,原来这是真的?”
“就是说啊,我还以为是谣传呢。”
“右护法在凌霄美人榜上排名第二,若有机会能一睹芳容,真是死了也甘愿。”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
最后一口清茶饮下,江暮雨正要续杯,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嗔,呢喃软语随之而来:“讨厌死了,你这么对人家,人家不理你了。”
这黏腻腻的声音方落,粗犷的男性嗓音随后响起:“小宝贝还装,来,给爷喝一壶。”
“这酒烈的很,妾身不胜酒力……哎,别,讨厌,讨厌。”
江暮雨:“……”
他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提着酒壶,就保持这个动作僵住了老半天,等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时,白皙如玉的面容染上一抹尴尬的润红。
简直不堪入耳!
江暮雨十岁拜入师门,自然不懂**,南华和月河长老也不会特意告诉他这乱七八糟影响修行的红尘悲欢。但随着年龄增长,慢慢涉世,他就算再清心寡欲两袖清风,也是知道小孩是怎么来的。
民间男女结亲,生儿育女共享天伦之乐。修仙界男女结尾道侣,魂灵双修,采阴补阳。这些江暮雨都知道,但他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而且因为他姿容无双,倾世仙姿,在世间走动可没少被人馋涎欲滴,言语调戏。起先他不太懂,后来逐渐明白了,造成了一听这油腻腻的调味情话就犯恶心的心理阴影。
那对恬不知耻的男女就坐在江暮雨后方,尽管酒楼里哄闹声不断,可他依旧能听见男人的污言秽语,以及女人的卖弄娇喘。
规模大的酒楼往往会设有酒姬,她们巧笑争妍,搔首弄姿,只为招揽客人,就和青楼的女子差不多。
“公子好坏,哎呀,你摸哪里呢?坏死了……”
江暮雨的耳朵受到了毁天灭地的侮辱。他正要起身离开,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锦衣光鲜亮丽,却浑身酒气的公子哥。酒楼里的人本就多,狭窄的过道正好被他一人堵上了。江暮雨抬眼一看,这人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便开口说道:“先生是进是出?”
润凉如玉的声音听得那人骨头一酥,他怔怔的看着江暮雨,三魂勾走了七魄,一同离体出走,整个人木愣愣的僵在原地。
“这,这君来酒家果真不凡,除了娇柔媚骨的酒姬,竟还有如此谪仙倾城的伶人!?”
江暮雨原本平逸清灵的眸子瞬间染上锐冽之色。
可惜这眼神非但没起到震慑作用,反而让那人激动亢奋起来。清丽绝俗的气质,傲雪欺霜的气魄,好似身处泥潭却纤尘不染的一块冰玉!
那人心跳加速,热血上头,忍不住欺身上前:“在下姓吴,还请教公子大名?别不好意思,出来做事若扭扭捏捏的可赚不到银子啊。”
江暮雨握紧拳,猛然想起临走前南华提出的问题,便将此事归于问题之列,勉强做到忍下怒火充耳不闻。既然前面不能走,他绕道便是。
不料那人猎艳之心已起,怎肯善罢甘休。忙近前两步,醉醺醺的叫唤道:“美人儿,别走啊!你这含羞带臊的小模样真惹人怜。”
江暮雨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边躲开那人的触碰,一边忍无可忍道:“焚幽谷的道友,请你说话放尊重点!”
那人顿时一愣,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身份会被识破。他从上到下来回扫了江暮雨好几遍,半信半疑的放出一道真元试探。江暮雨本就心里有火,对方的真元欺压而上,江暮雨想也不想的调动真元撞上去,那焚幽谷弟子猝不及防,被真元冲击的连往后退了数步,狠狠打了个冷颤。
江暮雨迈步要走,吴姓弟子猛地反应过来,忙上前拦住去路:“慢着!”
酒气被那彻骨的寒意激灵的半点不剩。他身为焚幽谷的弟子,在万仙神域那都是横着走的,人人敬畏人人称颂。要说他毫无顾忌是真的,但被人识破身份他也或多或少心有余悸,毕竟群仙会将至,四海八荒的修士齐聚万仙神域,这种时候最应该保持“天下第一仙门”的光辉形象,若此时传扬出去,他倒是无所谓了,就怕给师门蒙羞。
“原来是位道友,失敬失敬。”吴姓弟子干笑道,“我看你面生得很,是哪座仙岛哪户仙门的?”
江暮雨双眸如冰湖,冷声道:“万仙神域钟灵毓秀,云阶月地,在下高攀不起。”
“是么,原来不是万仙神域的?”吴姓弟子明显松了口气,毕竟万仙神域这么大,八十一群岛十几万的修士,他不能个顶个的有印象。此时是在乾坤岛,他还好一阵担心此人是凌霄阁的弟子,既然是下界人,且看他年纪不大,想也没有什么辉煌的门宗做靠山,便肆无忌惮的说道,“道友初来乍到,想必对我万仙神域不熟。这样吧,正好我有空闲,不妨带着道友四处转转,你看如何?”
江暮雨道:“焚幽谷的弟子不在门中潜心清修,反倒跑来这里寻欢作乐,这般轻浮放纵,传出去不怕他人耻笑?”
“修行之路多枯燥,我又不渴求长生,更不想归天道成上仙,人间这点小乐子让我逍遥百年就够了。”吴姓弟子无耻的特别理直气壮,他走至江暮雨跟前,笑呵呵的说,“人世情爱,烛红帐暖,可比当神仙快活多了。道友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其中的美妙呢?”
江暮雨错身避开吴姓弟子伸出的手:“不敢苟同。”
反手为刃,携着寒风灼灼的真元朝他劈过去。
吴姓弟子的好色之心把他的反射神经啃得连渣都不剩,他想躲,可是身体不听使唤。勉强挪出去一寸,却还是在江暮雨的攻击范围内。周身灵脉顿时传来细细密密的痛感,他踉跄着往后跌了几步,身子还未站稳,一道碧色凌光擦着吴姓弟子侧颈而过,留下一道浅而殷红的血口子。
江暮雨有所察觉,回头一看。那跟翠绿色的竹筷子在空中转了几圈,轻飘飘的落回到楼梯间的白珒手里。
“师兄若不抢在我前头出手,天竹就穿颈而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