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自在,舒心

江暮雨这病来得快去得慢, 足足拖了小半个月才好。按照月河长老的意思,凡人的疾病自然要用凡人的方式去医。解毒的驱寒的健体的退热的各种草药开了一堆又一堆,喝了一壶又一壶。凤言和黄芩轮流送药,最后一副巩固的药膳俩人一块送去,正好遇上在院中练剑的白珒。

只见他穿了一身紫藤色劲装,手中握着一把木剑, 剑势虽不快, 却锋利十足。他一剑横扫,凌冽劲风卷起地上梨花花瓣漫天飞扬。他握紧剑柄, 手腕轻摆, 木剑在空中舞出几式漂亮的剑花, 真元灌溉在剑身,幽紫的剑气破空而出,穿透前方梨花树干而过。

只听一声“喀嚓”脆响,梨花树从中间劈开成两半, 各自朝左右倒去。

江暮雨:“……”

凤言从开始看到结束, 不免惊叹于白珒在修仙方面的天赋。又或许,他天生就是使剑的人,短短半月,竟已达到这种程度。更何况那仅仅是一把木剑, 没有锋刃没有杀伤力的木剑!既然能做到这点, 怕是对于白珒来说,剑气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了。

“呦,不错嘛。”黄芩也是从头看到尾, 但是他可没想那么多,只看出华丽的剑技和气势不错的效果,鼓着掌迎过去道,“厉害厉害,不过跟我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呢。”

白珒好脾气的没跟黄芩较真,回头朝江暮雨看去,只想得到师兄的衷心评价。

江暮雨起身,缓步走到那棵死不瞑目的梨花树下,取出一瓶草木精华,默默地倒下去。

“师兄,我不是故意的。”白珒悔不该当初。

梨花树泛起烁烁的亮光,重燃生机,逐渐恢复成了与白珒不共戴天的形状。

黄芩幸灾乐祸的煽风点火道:“梨花乖,咱们努力修炼成梨花精,找白玉明报仇哈!”

凤言捂嘴偷笑。

江暮雨忍俊不禁,唇角勾起了一抹极浅极淡的弧度,素雅如雪中青莲,明澈似云间皎月。

在场三人不禁愣住了。

一笑倾城,江山失色。

美好的景物总是昙花一现,稍纵即逝。白珒等人竟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贸然出声,更没有像南过那样冒失的冲过去说“你笑起来真好看,再笑一次呗”。他们只是静静的欣赏着,同时在心底期待那美景下一次再来之际。

“江公子,我刚去给你取药之时正好遇上掌门,掌门好像生气了。”黄芩端出最后一次汤药,还特别贴心的准备了一碟蜜饯。

江暮雨:“为何生气?”

“可能是跟我师父吵架了。”凤言接话道,“当时掌门从我师父的药房里出来,脸色不太好。”

“不可能。”白珒突然自信不疑的说,“师父能跟这世上任何一人生气,但绝不可能跟月河长老生气。你们俩绝对是看错了,或者误解了。”

黄芩纳闷了:“你为何这么肯定?”

白珒:“因为我……”

了解他们的前世今生。

南华对月河长老是什么感情,白珒一清二楚,月河长老对南华是什么态度,白珒心知肚明。

前者小心翼翼的爱,后者置若罔闻,一心向道,追求长生,清心寡欲,遵循天理。

南华死后,月河长老是伤心还是愤恨,又或是根本无感,白珒不能确定。只知道那一阵的月河长老失魂落魄,总是展露的笑容变得吝啬起来,总是一尘不染的衣衫变得肮脏起来,他不曾落泪,只是一个人待着。别人去找他说话,他也会一五一十的回答,给白珒的感觉就是少了许多人气儿。

白珒不能保证月河当时的情绪是出于挚友身死的悲伤,还是出于心上人离去的绝望。但就针对月河以往对南华的态度来看,后者的几率太过渺小。

没过多久,月河走了。

离开了扶瑶,远离了红尘。一个人归隐山林,专心修行,不问世事。

那之后,白珒再没见过月河,直到十年后,他偶然听人说起,月河长眠,郁郁而终。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人世最苦,莫过于单相思。

“猜的。”白珒草草敷衍过自己的祸从口出,“师父就算生气也是假生气,过一会儿就好了。”

黄芩和凤言将信将疑,但也没多心去管。赖在九天云榭东拉西扯一番,将洞庭天池和逍遥庄一游拿出来随意聊聊,等到太阳落山才跟江暮雨告别离开。

白珒发愤图强在院中练剑,一个时辰后,他就着流动的瀑布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回屋里。发现江暮雨正坐在靠窗的矮几旁,冲着烛光揣摩那枚凤血玉镯。

火红的烛光照在晶莹无暇的凤血石上,使那殷红的颜色更加明艳鲜活,好似要滴出血来一样。

白珒坐在矮几对面,看着凤血石道:“师父说这里面寄宿着不死神鸟火凤凰,亦正亦邪。或是祥瑞神助,或是灾祸临头,都取决于执此宝物者的栽培。师父还说了,这是修仙界不可多得的一件宝物,你留心别被外人抢了去。”

江暮雨的指肚轻轻抚摸玉身,并未感觉到任何上古神兽魂灵的强大力量,可能还未被唤醒,魂灵尚处于沉睡中:“出门的时候留在家里便可。”

白珒说:“玉养人,人也养玉。你把它戴在身上,它自然会照着你的样子生长,这叫近朱者赤。”

“我的样子……”江暮雨似是自嘲的笑了一下,又好像没笑,他将凤血石放在矮几上,看着白珒说,“给你了。”

白珒猝不及防:“啊?”

江暮雨没再重复第二遍,白珒可急了,连推带赶的说:“我才不要,放我身上不是糟糕了人家火凤凰吗?”

“为何这么说?”江暮雨对白珒剧烈的反应很在意。

“我……我一身臭毛病,会带坏人家的。”白珒把万人渴求的上古魂灵像丢垃圾一样甩开,头也不回。

江暮雨比窗外明月还要清澈无瑕的眸光静静注视着白珒,似是要透过白珒的肌肤窥探他一乱糟糕的内心。漫长的沉寂,荧荧烛光照在他如昆仑美玉的面容之上,隐隐透着丝无奈:“你别妄自菲薄。”

白珒心下微颤,情不自禁的抬头和江暮雨相望,眼中流淌过复杂的微光,心中沉淀一片酸涩和恍惚:“师兄,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你宁可将凤血玉交给我,也不肯自己带。你真的认为我是……一个正直的人?”

江暮雨收回眸光,只说道:“收好,别丢了。”

酸楚的味道一拥而上,填满胸腔,淹没五脏,冲上鼻尖,润湿了眼眶。白珒怔怔的看着凤血玉,怔怔的看着江暮雨。

同样的事,江暮雨前世也做过。可同样的感触,白珒前世却没有过。

上辈子,江暮雨也是突然而然要将这众人翘首以待的凤血玉交给他保管。当时的白珒没有什么感悟,只为了意外获得的至宝而感到兴奋。

重来一次,心境不一样了,白珒看事情也会去探索方方面面。

江暮雨对自己没有信心,在他看来,自己是不完美的,所以毅然决然将凤血玉丢出去。在他看来,白珒是完美的,他信任白珒是个正直纯善的人,虽然偶尔混蛋,但不失赤子本性。他认为白珒配得上凤血玉,认为白珒能培育好凤血玉。

可是,上一世的白珒终究是辜负江暮雨的信任了。

因为,白珒不是一个正直的人,他是一个邪恶的人,从骨子里透出的顽劣是天生的,从内心溢出的狂戾是后天影响的。这样一个人去教育亦正亦邪的火凤凰,能指望培养出一个心怀仁德温顺善良的小鸡崽吗?

当然不能。

白珒失败了,因为他的失败,造成了后续一连串的祸端。南过的枉死,对江暮雨施加的怨恨。

江暮雨责怪自己,可归根结底,江暮雨有什么错?所有人都是无辜的,最大的错便是白珒,是他自己入了魔,是他自己从骨子里腐烂发霉,恶化了火凤凰,牵连了所有人。

江暮雨是信任他,才将凤血玉交给他的。

可他……

根本不配。

“师兄。”白珒拿起凤血玉,好似有千万斤重,他的手背暴出青筋,“还是你带着吧,我脾气不好,有样学样,火凤凰本就属火,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火热也好过冰冷。”江暮雨语气清淡,自言自语道,“我这种性格,算了吧。”

“师兄?”

江暮雨道:“你若不想要,就去给南过。”

“南过?”白珒差点惊掉大牙,“师兄,你是想看看上古神兽的魂灵是如何在战场上嘤嘤嘤的吗?”

江暮雨:“……”

江暮雨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索性随口道:“给凤言。”

“那还不如给南过了!”白珒头疼得很,“嘤嘤嘤也好过嘿嘿嘿。”

江暮雨不再回话了,再说下去更没完没了了。

“师兄能捡到这通灵古玉,代表你跟它有缘,所以还是得你带着它。”白珒拿住江暮雨的左腕,将凤血玉戴了上去,“这凤血玉镯对比其他玉镯要薄的多,小巧轻便,日后与人交手又不碍事。行了,搞定。有两棵梨树结果了,你要吃梨么?”

白珒嘴上问,手上已经拿刀削梨了。熟练的去皮切块,伸手过来拿的却不是江暮雨,而是如鬼似魅毫无征兆飘过来的南华。

白珒吓了一跳,险些切手。

南华瞪眼瞧他,反而先告状:“你咋在这儿,想吓死为师啊?”

复又说道:“这梨虽然清甜可口,但就是没有月河在昆仑采摘的雪梨好吃。”

白珒:“……”

南华身后跟着南过,小师弟笑呵呵的打招呼:“大师兄,二师兄。”

南华低头瞧见江暮雨佩戴的玉镯,笑道:“好好养着,严以待己树立榜样。”

江暮雨低眉敛目:“是、”

南华大晚上的跑来九天云榭,一半是探望康复的江暮雨,一半是闲得无聊,翻了几页江暮雨放在桌上的符篆书,这些他几百年来早就看腻了。随便瞄了两眼丢到一旁,又翻到了一本他早已倒背如流的《修心论》。

鬼使神差的,南华再一次翻阅起了这本汇聚静心诀、清心诀、冰心诀等各种修心养性精髓于一体的书。

千般烦忧、才下心头。即展眉头、灵台清幽。心无挂碍,意无所执。

心无挂碍,说得轻巧。

人,要如何能做到无牵无挂?即便渡劫飞升成为上仙,难道就真的超脱了吗?

南华望着一旁三个徒弟,他们年纪尚小,却也有无穷无尽的烦恼。江暮雨看似薄情冷淡,却也有着源源不尽的牵挂。

“你们三个。”南华手中捧着《修心论》,不由自主的问道,“你们修仙求道,为了什么?”

江暮雨和白珒停下手中事物,连同南过一起看向南华。

“自在?”白珒想了半天,犹豫着回答。

江暮雨道:“从心所欲。”

南华笑了:“是么,俩小不点,心性还挺超脱,觉悟还挺深的啊。”

南过闷头苦思,随后肯定道:“呼风唤雨,腾云驾雾,多帅啊!”

“你个小笨蛋,太天真了。”南华看似惬意的往后一靠,道,“如果哪天不顺心了呢?求而不得,你们怎么办?”

江暮雨眼底倒映着烛火,泛起粼粼微光:“缘由天定,顺其自然。”

白珒思衬片刻,漆黑的双瞳深不见底:“锲而不舍,得到为止。”

修仙忌急躁,忌较真,性格刚烈认死理可不是好事。白珒以为师父会骂他一顿,结果等了半天也没见师父开口训他。抬头一瞧,南华居然笑了。

“你们俩啊,都是固执的人。暮雨习惯隐忍,虐自己。而玉明你呢,习惯宣泄,虐别人。一个是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另一个是自己过不好,大家都别舒坦。”南华用蒲扇拍了拍白珒头顶,半笑半怒道,“对不对啊?”

白珒当真佩服,姜还是老的辣,南华看东西特别透彻,一说一个准。

“得不到的话,就不要了吧。”南过想啊想啊,生怕打错了惹师父生气,见师父似乎只是随口一问,怎么回答都成,着实轻松了不少,“硬要去抢的话,会被人打的。”

南华嗤笑道:“你啊,是既舍不得虐自己,也不敢虐别人。”

“师父。”南过诚惶诚恐。

南华合上那本《修心论》,眉宇间染上罕见的肃穆之色,一字一句的说道:“万事莫强求,切勿钻牛角尖,随心而行。但是,你身边的安逸需要你自己去守护,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也需要你自己去争取。两相权衡一下,若后果你承受得住,便去做。反之,悬崖勒马。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自在,舒心。”

三个徒弟起身,异口同声道:“是,师父。”

*

这天,江暮雨到南过的小厨房用餐。只因扶瑶弟子公用的食舍距离太远,再加上南过本身也是一名大厨,所以江暮雨和白珒,以及住在附近的几个月河长老的弟子就都聚在小厨房解决一日三餐的问题。

“这是雪梨蒸南瓜,我新想到的菜。”南过端了两个盘子上来,敞开另一个精心码盘的食物,“凉拌蜜桃,里面有花生和杏仁做搭配。”

一人尝道:“小南过,味道不错。”

“相当好。”另一人也说道,“你就算不修仙,到城里开个酒馆也挺好,保准你生意兴隆。”

“金丝蛋卷要出锅了。”南过跑到后厨,又风风火火的回来了,将一盘金黄的蛋卷放在桌上,“这可是我的拿手好菜。”

白珒用筷子夹了一块,却没有放在自己碗里,而是直接给了江暮雨。然后再夹一块,才自己咬上一口品尝。

外皮焦黄明亮,口感香甜松软,里面包裹着的是什锦干果,还有剁碎了的酥糖。吃上一口唇齿留香,甜而不腻。

众人早就知道江暮雨饭量小,吃不了多少东西。本以为白珒夹给他的金丝蛋卷他不会动,没想到他迟疑了片刻,竟重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白珒看在眼里,便问:“南过,你这个怎么做的?”

南过一边啃黄瓜一边说:“很简单,首先将各式坚果切碎,例如腰果,杏仁,榛子,核桃等。然后要用鸡蛋液和砂糖和面……”

江暮雨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白珒除了西湖龙井实在没发现他别的喜好,终于有一天,他意外观察到江暮雨在众多菜式之中,唯有金丝蛋卷他夹了两次,那必然是喜欢的。

南过说的很详细,白珒全部刻在脑子里,等晚些时候就要亲自给江暮雨做一顿当夜宵。

温馨和谐的一顿饭吃的好好的,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道撞门声打破。

白珒回头看见来者,顿时没好气的想骂黄芩没规没矩横冲直撞。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气喘吁吁心急火燎的黄芩抢先了:“大事大事,空炤门的大长老来了。”

南过愣了愣,想了起来:“叶展秋?”

白珒眉毛也不抬一下:“来就来呗,串门子而已,至于你这样么?没见过世面。”

“滚!”黄芩瞪他一眼,“空炤门长老而已,他们门主来了我都不带眨眼的。重点不仅是叶展秋,还有焚幽谷!万仙神域的焚幽谷来人了!”

此话一出,原本心不在焉的众人神色骤然大变。

南过一手没抓住,半根黄瓜叽里咕噜的滚到桌子底下去了,“焚,焚幽谷!?”

小厨房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焚幽谷,乃是万仙神域最高傲最神圣的存在。焚幽谷的弟子,哪怕只是个看门的小童,那走出来地位都要比其他人高上一等。虽然白珒没觉得他们哪里高等,顶多就是万仙神域的灵气充沛,把他们一个个养育的人模狗样儿的。

总的来说就四个字:同行衬托。

有一个谷主撑门面,焚幽谷的地位就上来了,踩在了万仙神域八十仙门头上,那地位就更超脱了。门下弟子修为高是一方面,人们对他们与生俱来的崇拜内心是另一方面。

想当年的白珒也是神往羡慕,对万仙神域,对焚幽谷,好像凡人初入仙境,处处新鲜,处处神奇,觉得自己无比渺小,觉得自己站在这块土地都是对人家的亵渎。见到焚幽谷的人,那就好比山里的野孩子见到了天外飞仙,简直无与伦比了。

此时此刻,扶瑶弟子或是被焚幽谷的神圣所震撼,或是对焚幽谷来此地的居心所担忧。在这种混乱时刻,稀里糊涂的南过反而机灵了起来:“糟了,咱们在逍遥庄跟焚幽谷的左护法有过摩擦,他们该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这话听得黄芩脸色大变,“真的假的?那,那件事是他们的错,凭什么来寻仇!江公子和白玉明差点死了的说。”

“是这样没错,但是咱们没有证据啊。”南过也是愤愤不平的说,“要不然早将事情传扬出去,让何清弦名誉扫地了。”

江暮雨眸色渐深,问道:“来的人是何清弦?”

黄芩耸耸肩:“那倒不是。”

白珒起身,目光一凝:“没准真是来寻仇的,毕竟在归来镇师父把他揍了一顿。”

黄芩心脏突突跳:“堂堂焚幽谷!还要恶人先告状?”

“无需多言。”江暮雨放下碗筷,起身朝外走去,“去丹砂殿一看便知。”

白珒等人忙紧跟其后。小厨房距离丹砂殿不远,众人抄近路没一会功夫就到了。白珒跟在后面,心跳不受控制的逐渐加快。是因为前世没有这段历史吗?牵一发而动全身,时间线早在洞庭天池就乱了。他和江暮雨离开秘境的早,意外赶去逍遥庄,意外跟何清弦结仇。许许多多的意外,理也理不清。

奔向丹砂殿的脚步,白珒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江暮雨等人走至殿外,暗暗窥视殿内的四人。

南华,月河长老,空炤门的叶展秋,以及那位远从焚幽谷而来的某某人。

南华身为地主,特别随和的坐在丹砂殿主位上,侧坐月河长老端着茶碗品茶,姿态十分优雅。下方就坐的叶展秋一脸严肃,老成持重的她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

焚幽谷那位弟子穿得十分气派,打扮的花枝招展。霓裳羽衣,仪态万千,身上光是发光发亮的东西就有好几件,一走一动晃得人眼睛生疼。

月河长老以礼待人,刚说了句“贵客到访,蓬荜生辉”。南华就在那边不耐烦的嚷嚷道:“大名鼎鼎的焚幽谷居然来我扶瑶做客,咱们无亲无故的也没什么好叙旧的。道友有话就说,我看你也不想在这多待吧?”

女弟子看似面无表情,可她的嘴角还是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起身,行了个不深不浅的礼,说道:“南掌门,晚辈周七,此番前来扶瑶仙宗确实有正事要说,我也不废话了,南掌门可知幽冥鬼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