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阳符

试问,荒山野岭遇美女的结果是什么?

还看今朝,整个村子早在一月前就被屠了个遍,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活的小崽子,敢问真相如何?

江暮雨看着躺在水井旁半死不活的小孩,心中疑云丛生。

凤言可没想那么多,走到小孩身旁试了试鼻息,当即朝江暮雨惊喜喊道:“江公子,他还活着,哎呀,醒了!”

江暮雨缓步迎过去,凤言正扶着小孩坐起,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杨村的孩子吗?”

小男孩大约六七岁,着苍绿色锦衣,圆脸大眼睛,雾灰色的发带束着齐肩碎发。身上虽干净,面色却蜡黄。他茫然的看着凤言,恐惧的眼神躲避着江暮雨冰冷的视线:“你……你们是谁?”

“别怕,我们不是坏人。”凤言耐心的安慰小男孩,替他摘去挂在头发上的杂草:“你父母呢?”

小男孩把脏兮兮的手背到身后,说道:“在家。”

凤言自然不忍告知一个孩子他的父母亲人全死了,只好问道:“那你怎么在这里?”

小男孩很怕生人,又因为长久饥饿面目憔悴:“不知道。”

凤言见状,从乾坤袋里取出酒囊递给小男孩。里面装着清水,小男孩想拿又不敢拿,被凤言硬塞手里才悻悻的抿了口。

“你是村长的儿子?”问话的是江暮雨。

小男孩愣了愣,没想到对方一猜即中。吃惊的眼神看着江暮雨,忍不住开口说道:“你不是杨村的人。”

杨村村民上到八十老太,下到三岁幼童,都如出一辙的讨厌外来人。小孩这么说,凤言正不知如何作答,江暮雨突然口吻轻松的问道:“你穿的很漂亮,过生辰吗?”

男孩闷闷点头:“上个月七号是我生辰。”

凤言:“上个月?”

“我跟小虎和小胖一起玩捉迷藏,他们找了好久都找不到我,最后是我自己跑回家的。”小男孩语气中透着委屈,又喝了一大口水,感觉到了清凉解渴,便对外来二人放松了戒心:“那时候天都黑了,奇怪的是,我娘居然没有打我。”

江暮雨听的认真,似乎对此很感兴趣:“然后呢?”

“我爹娘在收拾行李,他们要去柳村。”

凤言心里咯噔一跳:“江公子,难道柳村也……”

江暮雨问:“你去柳村之时,可有异常?”

“我……”凤言稍作回想,叹气道:“没有。柳村和杨村一样,外表看起来真没异常。”

江暮雨半蹲下身,平视小男孩:“你爹娘去了柳村,那你呢?”

江暮雨虽然长得赏心悦目,但气质太过冰冷,眼神太过疏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小孩有些怕,一边躲开江暮雨灼人的视线,一边往凤言身后躲了躲:“我没去。”

凤言大感意外:“为什么?”

“我想去找小虎小胖,但是没找到。等我再回家的时候,爹娘已经走了。”

江暮雨:“那你父母什么时候回来的?”

“五天前。”

凤言难以置信:“这近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自己一个人生活?”

小男孩眼圈顿时红了:“家里有馒头,但是后来坏了,我饿。”

小男孩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后来爹娘回来了,但他们不理我,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怪怪的,大家都不说话,我好怕。”

现如今的凤言并非铁石心肠,想他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遭此横祸,能存活下来也是不易,虽现下杨村情况不明,但将其丢弃更为不妥。

凤言一时犯了难,见江暮雨一直盯着男孩看,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抉择,只好擅自做主道:“你不用怕,哥哥们都不是坏人,你且先跟着我们回扶瑶吧!”

男孩眨了眨无知的双瞳:“扶瑶?”

“扶瑶仙宗。”凤言温柔的笑道,“那里有吃有喝,师兄弟们会对你很好的。”

男孩半蒙半懂,他看看凤言,又看看江暮雨,显然就“和蔼可亲”四个字来讲,还是凤言更好亲近。便又往他身后挪了挪,只露出半张脸窥探江暮雨,藏在暗处的手缓缓朝凤言背后衣襟抓去。

男孩手上沾着泥,凤言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的往旁边一躲。男孩抓了个空,凤言一愣,江暮雨眸光一沉,刹那间的死寂在三者之间蔓延开。

男孩呼之欲出的杀气惹得江暮雨微怔,电光火石之间,江暮雨大喊一声:“凤言!”

“什么?”凤言猝不及防,还未及反应,自身五脏六腑就传来炸裂般的疼痛,眼前一黑,神识混沌,仿佛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要硬冲入他的体内。

江暮雨一手抓住凤言腕骨,一手召来离歌猛击凤言胸口。

强横的真元一鼓作气全涌入凤言体内,霸道的在四肢百骸横冲直撞,仿佛要将他五脏搅碎。

凤言吃痛惨叫,从他前胸和后背分别涌出两道真元。一道赤光如虹,迎面朝男孩撞过去,一切都发生的太快,男孩来不及闪躲,被一击冲出老远,踉跄几步靠上树桩才稳住。

另一道黑烟如魇,直冲江暮雨灵海,江暮雨朝后退了数步,随着一道微不可查的撕碎之声,全身灵脉针扎般的痛楚方才缓解几分。

江暮雨忽然意识到什么,忙伸出手一看。果不其然,掌心一道忽明忽暗的金光,正如同烟灰一般从指尖散出,融化在空气中。

阴阳符!?

江暮雨大吃一惊,这是白珒暗中注入的?

阴阳符是符咒的一种,总共分为一阴一阳两种。

阴符为攻击,对目标种下后,若目标日后遭受创伤,阴符则会自动触发,让目标伤上加伤。

阳符为防御,可在目标受创之时替他挡下一半伤害。

至于阴阳符的威力,则与施术者的修为高低有关。

难道白珒是趁他打坐入定之时,偷偷对他种下了阳符?

男孩一阵呛咳,恨恨抹去唇边血迹。稚嫩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看着极为骇人。

“李准。”江暮雨立即认了出来。

凤言脸色惨白,挣扎着走到江暮雨身边:“谢江公子救命之恩。”

江暮雨面色如霜,冷冷说:“到我身后站着。”

凤言一边照做,一边隐隐担忧道:“可是,你的身体……”

江暮雨没理凤言,只对那目露凶光的李准道:“你夺了这孩子的身体?”

李准冷笑一声,看着自己的一双小手:“对。我的原身已毁,仅剩一缕残魂从困龙锁出来也是不易,借用这孩子的身体是无奈之举,虽然我并不喜欢这个矮小的身体。”

李准说着,眉间忽然浮现一抹诡笑,看向站在江暮雨身后的凤言:“我发现你比较对我胃口。”

凤言冷汗直流,被人夺舍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受。一刹那失去听觉,整个世界陷入无声。一刹那失去视觉,整个世界陷入无色。一刹那失去所有,整个世界变成空白。那是一种失去的恐惧,失去自我,失去一切。

李准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凤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休想再夺我的舍。”

“不说是吧,没关系。”李准呼出口气,显得游刃有余:“不管你是叫张三李四还是阿猫阿狗,反正用不了一时半会儿,你就会跟这孩子一样只有一个名字,李准。”

李准将笑容敛去,黝黑的双瞳中透出冷鸷的光:“那你师父叫什么?身为扶瑶弟子,可别连授业恩师都不敢提。”

“为何不敢!”凤言咬牙切齿道:“家师月河。”

“月河?”李准想了想,了然道:“是扶瑶的长老吧!”

李准说着,仿佛对凤言失去了兴趣,转向江暮雨:“看你年纪不大,修为倒不差。你们俩是同师?”

江暮雨自然不惧他的多方打听,如实回答说:“家师扶瑶第十八代掌门南华。”

“你说什么?”李准的脸色突然惊变:“第十八代?那第十七代掌门去哪了?温洛人呢?”

江暮雨没再作答。

李准没得到答案,反而一笑:“算了,有关温洛的事情日后再说。这位身穿黄衣的道友,虽然你姿色上佳,但天赋太差,想你日后在修仙界也混不出什么名堂。今日恰逢你我二人有缘,八字相合,与其默默无闻过一辈子,不如将身体奉献出来给我,我替你扬名九州如何?”

凤言强行预支后半辈子的修养才忍住没吼出一句“去你娘的”。

“修仙界以修为高深为尊,并不是以脸。”李准又补了一刀,虽然语气平和,但双目中已有凶光闪烁,“好好站着别动,休要伤了我这好容器。”

李准箭步直上,挡在凤言身前的江暮雨立即以玉箫还击。两道真元相冲,撞出强烈的气浪,刺的人毛孔生疼。

凤言拔出佩剑墨迟,移步李准身后,剑锋直指命门。

李准一声冷哼,挥手撒下一道魔雾,穿透凤言的剑光而过,一把掐住了凤言的脖子。却见凤言的身体在刹那化成一道炫目赤光,转瞬间已闪躲到数丈之外。

凤言气喘吁吁,一阵后怕,细白的脖子上有着触目惊心的五个红指印。若不是李准修为半毁,再加上夺舍的代价,修为再减一半,怕是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李准甩甩手,无奈摇头道:“幸好,我这下手没个轻重,险些伤到我的容器。”

江暮雨收回设在凤言身上的法诀,冷不防李准迎面而上,被李准的手钳住肩膀,掌心魔气浸透锦衣,腐蚀肌骨。李准趁机凑近江暮雨的耳畔,轻声说道:“师兄护佑师弟,真是好样的。可惜你的好心用错了人,他不值得你舍命相救。”

“师兄!”

突然一道绿光从远处直射而来,李准不得不松开江暮雨,闪身躲过的同时反手抓住那暗器,摊开手一看,竟是一根竹筷子!

白珒本想接住被李准推开的江暮雨,哪想江暮雨站的很稳。白珒伸出的手一僵,进也不是退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