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岑羡鱼昨天得知房子隔音不好甚至是差得出奇的时候,她就老实了许多。
一整天鼠鼠祟祟地放低声音。
她觉得她现在的处境可以用一句著名的古诗词化用形容:
不敢高声语,恐惊邻里人。
没想到“鱼丸粗面”是个大社牛,直接组了个小群敲他们。
【鱼粗面不粗:大家要不要聚一聚,和别的大明星嘉宾也不太熟。我们这些主播聚着玩玩呗。】
【鱼粗面不粗:奥对了,可以带家属/奸笑jpg】
群里几人纷纷附和,岑羡鱼想着过两天还要一起相处,于是也答应了。
包厢里还有一个超大屏的液晶电视,上面放着比较古早的电视剧,岑羡鱼看了两眼觉得有些熟悉。
直到剧情演到她饰演的神厨因为被陷害拉上断头台。
所以上午在地铁站程临渊说的做饭是这个做饭?
真是误会了,还以为是客套话。
电视中神厨因为报复皇帝,所以做猪大肠的时候故意没有处理干净,再之后皇帝为了报复神厨,一道圣旨给她斩立决。
冤冤相报何时了,心酸知多少。
因为拍摄得早,画质模糊而且特效也只有五毛钱。现在看来有些劣质得可笑。
本来是要组局,但是几人起哄着要尝尝程临渊的手艺,之后电饭煲老师半推半就地,出来下馆子反而自己亲自下了厨。
而男人就像她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样,精瘦的腰间系着嫩黄色布丁狗的围裙,端上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
程临渊抿了抿唇,小声对岑羡鱼道:“你刚刚不是说想吃我做的饭吗?别客气。”
岑羡鱼掀起眼皮子,看一眼桌上的菜肴。
虽说肉沫水蒸蛋细腻滑嫩,蒜香排骨色泽金黄,红烧肉肥而不腻,鱼汤酸香鲜美,麻婆豆腐麻辣香嫩……
她咽了咽口水,心有余而力不足。
岑羡鱼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虽然看着很可口,但是我来的路上看见麻辣烫了,没忍住。”
男人用看负心汉的眼神看着她。
两人都心有灵犀地想起了在直播间的话——电饭煲老师,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再次吃上您做的饭啊,今天上午尝了您做的甜点后,我吃别的都食之无味。
原来是这个食之无味法。
其他的主播如同饿狼看到了肥羊,连声夸赞。
——“电饭煲老师,您配享太庙!”
——“啊啊好好吃,而你,我亲爱的电饭煲老师,才是豆芽的美食博主顶流。”
——“太好吃了,眼角流出不争气的口水。”
岑羡鱼自知理亏,她清了清嗓,“下次,下次一定。”
“那个,电饭煲老师…”
话未说完就被男人打断:“我叫程临渊,你…不用叫我电饭煲老师,好别扭。”
“好的程老师。”
岑羡鱼在娱乐圈几年别的没学会,但是喊老师是得心应手,张口就来。
道歉被她抛之脑后。
门被一个穿着粉色短袖的绿头发男人推开,他戴着墨镜,看起来很是骚包。
“哦我亲爱的小程程,我在八百里开外就闻到你亲手做的饭菜的香味了。太爱你了,居然准备了这么多菜。”
声音很熟悉,而且很有标志性,岑羡鱼觉得很耳熟,总觉得在哪听过。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直接放弃了。
所以这绿毛是程临渊的家属……吗?
绿毛明显注意到了岑羡鱼,有些夸张地捂嘴:“天呐这是哪位大美人,我们小程程终于知道在外面吃嫩草了吗?”
岑羡鱼皮笑肉不笑,很是和善:“我是岑羡鱼。”
于是绿毛夸张的笑容僵在脸上,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哦——你就是…他喜欢……啊不是……”
失去语言控制中枢的绿毛被程临渊从水深火热中救了出来。
“他精神不大正常,不用管他。”
岑羡鱼有点想笑,但是毕竟绿毛还在,她只好忍了下来。
程临渊去厨房端最后一道汤,包厢里其余人大吃特吃,剩下的二人面面相觑。
绿毛好半天支支吾吾的。
“那个,嫩草…啊不是,那个,岑小姐。抱歉抱歉我有点口无遮拦。”
岑羡鱼摆手。
“没事。”
绿毛从旁边拿了一罐冰可乐递给岑羡鱼,自己则是拿了罐啤酒。
“来都来了,一起吃呗。”他坐下来招呼着岑羡鱼。“我叫屈伸,能屈能伸,你喊我小屈就成。”
可能是麻辣烫的确不顶饿,现在是有些饿了。
岑羡鱼也就不再推脱,顺势坐了下来。削葱的指尖勾着拉环,可乐发出细微的气泡声。
“我知道你啊,老程可喜欢你了,我每次来都见他在看你的电视剧。”
岑羡鱼迟迟顿顿地“啊”了声。最近老电视剧很火,她以为是随机播到了,没想到竟然是程临渊特意找出来看的。
太感谢了宝宝。
这样显得我很爱卫生。
用自己的颜面来扫地。
“对了,你知道老程他昨天突然发神经一样,发了好几条……”
“咳咳。”程临渊将鱼汤端上来,打断了屈伸的分享欲。
屈伸留了个饶有兴趣的眼光给岑羡鱼。
程临渊瞥了屈伸一眼,屈伸缩了缩脖子,干了半罐啤酒。
岑羡鱼还没弄明白屈伸到底想说几条什么,就被程临渊夹了好多菜。
“诶?我不用我吃不完的。”
当她再次回到自己隔音不好的小出租屋,岑羡鱼看着表面隔音很好的墙,内心疯狂吐槽。
她整天发疯居然被自己内向的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黑心中介你良心不会痛的吗?!
岑羡鱼痛定思痛,痛改前非,决定重新找个房,但微信余额死死地按住了她。
没钱。
等到节目录制完拿到片酬她一定要搬家!
她这么想着节目组已经在后台私信了。
这次节目决定用小说中惯用的形式——直播。
但是直播的不确定性太多了,所以导演决定两种方式中和一下,采用直播+录播的方式进行。
偶尔的直播钓足观众胃口,主打的就是一个“饥饿营销”。
而节目录制时间…居然就在一周后?!
这么突然。
录制地点暂时保密。
岑羡鱼在心里直骂导演不厚道,对自己人还藏着掖着。
她刚刚加了程临渊的微信,看着像工作号,朋友圈几乎全是没有感情的转发养生知识。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靠自己澄清假吃的谣言算了。平时已经够烦程临渊了。
没想到程临渊先一步发微信过来:“岑老师,需不需要我帮你澄清谣言?”
【一条咸鱼: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对面几乎是秒回。
【破产电饭煲:没事的,今晚我开直播。我热度高,我帮你澄清。】
【一条咸鱼:那就谢谢程老师啦。】
由于“鱼丸粗面”是在群里直接拉的他们,所以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互换微信。
也许是当面加微信更有仪式感,几个人换来换去。
程临渊刚刚在她回去之前喊住了她,颇为腼腆地开口:“岑老师,可以加个微信吗?”
岑羡鱼自然不会拒绝。
在调出二维码的时候,程临渊顿了顿,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号。
岑羡鱼走后,屈伸纳闷道:“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怎么不加私人号?也好让她看看你昨晚那么啧啧…”
男人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声音冷淡:“下次再多嘴就别吃我做的饭了。”
屈伸明显不死心:“所以那朋友圈怎么回事?”他掏出手机,想给程临渊看那花孔雀一般的腹肌照,却发现朋友圈页面剩下了孤孤单单的一条黑杠,他不可置信,“你居然把我屏蔽了?!”
“你问我怎么屏蔽好友就是为了屏蔽我的吗?!”
“我那么认真地教你这个山顶洞人,你就这么恩将仇报——”
屈伸戏精一般,像是被负心汉抛弃的妻儿一样假装抹泪。
程临渊懒得理他。
屈伸说得也不假,程临渊这个人很怪。至少放在二十一世纪他算是完完全全的山顶洞人,不会用手机,不会用电脑。
至今手机上就简简单单的几款基本软件。
程临渊自小时候就被抛弃到山上,之后在一个道观里长大,和外界完全一点也不接轨。
直到高中的时候被程家接回去,认识了屈伸。
屈伸对于这种山顶洞人很是好奇,也就只有屈伸乐意和程临渊呆一起。
以前程临渊忽然给屈伸说要下载微博去学习打榜做数据,给屈伸惊得半天说不出话。
之后到大学毕业后,屈伸教他怎么开直播做视频。
他就一个人生活在不算高档的小区里,翻来覆去地刷某个过气女星的电视剧。
屈伸告诉过他按照程家的实力,想调查出来这个女星在哪完全不是问题,却被程临渊严肃地教训了一顿说有缘自会相逢。
屈伸:6
果然有缘自会相逢,程临渊给他说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居然就这么巧合地加入了同一个节目。
两人再次有了交集。
屈伸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小程程,那你什么搬家啊?”
当时程临渊知道这儿隔音算不上太好,所以就打算租一层楼,但是在敲定合同前,房东阴差阳错地把其中一间租了出去。
但是程临渊没法子,想着算了,可是邻居实在是很吵,他和屈伸聊天时提出过搬家。
程临渊绷着脸,想了想。
“录完节目再搬吧。”
屈伸哼了一声,嘲笑他。
然后不知道从哪扒出来一袋瓜子,吊儿郎当地倚着厨房门。
“那这次有机会,你给我讲讲当时表白为什么被拒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