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工人私下说道:“我们对门的邻居是咱们厂里的销售员,前一段时间他去外地销售味精,卖完就逃跑了,公安机关发布通缉令要逮捕他。”
“前天我无意中听到他老婆在和他通话,估计他是想和老婆孩子一起移民海外吧……”
“这些人真是良心让狗吃了,我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拿着最少的工资,现在这些蛀虫贪污潜逃,我们的工资都发不下来了……”
“我看也不只是那些销售的事,别看咱们的车间主任一脸正气,我听说,就数他最贪污**了。”
“我看每次他想要收车间里工人的钱的时候,总是找车间要裁员的借口。”
毕竟拖家带口的过日子,底层的工人没有一个不怕裁员的。
车间主任之所以私下透露这个消息,主要是他有事没事就会在会上提“裁员”的事情。
几次之后,除了主任自己的亲戚之外,车间里便形成了一股特殊的风气:每个工人都会多多少少给主任送去几百上千元的礼品,免得别人送了自己没送,被裁掉了。
徐红也不例外,在节日期间,买了两瓶高档白酒和其它东西,几乎化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徐红来到车间主任家门口,主任开门看到徐红,故作惊讶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你可是咱们车间的劳模、技术能手,来、来、来,赶紧进屋来。”
徐红进了屋,看见主任家的一间小房子门没关,里面居然是一屋子高档白酒之类的礼品。
大家的东西送了,但“裁员”之事也不过是虚惊一场,徐红和她车间的工友们并没有下岗失业,只是工资依然发不出来。
后来,网络上开始不断有传言:“千万不要多吃味精,味精吃多了很容易导致癌症。”
于是华天味精的销量开始大幅度下滑,取而代之的是鸡精等一系列其他调味料。
等到华天味精厂的管理层终于醒悟过来、想要转型生产鸡精的时候,已是回天无力。
味精的销售市场不断缩减,工人们的工资长久拖欠,公司的减产裁员终于不可避免地开始了。
在当时,那些失业下岗的味精厂老工人聚在一起,领头人举着横幅,高喊着口号在华天味精厂门口示威了好几次。
华天市的主要领导为了维持秩序,还派了很多警察维持秩序。
当然,工人闹事也没有用,要上班也发不出什么钱,毕竟厂里根本就没有多少钱。
最后,达到的协议是下岗的这些工人每月定期发放生活补助。
在徐红满50岁时,正好符合华天味精厂减员下岗的政策。
在“组织的安排”下,她不得不办理了相关手续,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她工作了20多年的发酵车间,开始了每月领取几百元的生活补助。
这波裁员浪潮后,华天味精厂的员工还有2000多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考虑到社会的稳定和工人的生存问题,华天市还是无偿给味精厂提供了低息贷款,以维持企业正常运转经营,工人们的月收入仅2000多元,仅仅可以维持温饱。
随着物价的上涨,留在华天味精厂里的工人们这点工资根本不够正常消费。
下班后,工人们开始三三两两地找另外的零活补贴家用,而职工食堂早就关了门。
今年,国家出台了供给侧改革的政策,不再继续支持无法为社会创造效益和经济价值的“僵尸企业”,华天味精厂正好符合国家出台的政策。
为此省里相关部门要求华天市不能为了稳定而继续动用财政经费支持企业的运营。
一时间,华天味精厂的生产和经营完全陷入困境,就连给那些减员下岗人员的每个月的补贴款也没有了。
徐红来找庄雨婷反映的就是这个问题,这笔钱虽然少,但对于一些上了年纪、身体不好的工人来说,是笔救命钱。
张峰让庄雨婷会同华天市国资委等部门拿出华天市味精厂破产的方案,比如一次性给这些工人工龄买断费和安置费,比如拍卖华天味精厂的地块等等。
在这个期间,张峰与秘书王成平、秘书长刘纪春一起来到华天味精厂,打算现场了解情况。
张峰看到厂区被老旧居民房围着,有的已破败不堪等待拆迁,有的把一楼改造成黑洞洞的小店,招牌陈旧褪色,完全没有了当初的气派和风光,这让他走进去的兴趣都没有了。
在工厂大门口,王成平看到了他的表弟陈恒,便拉他到附近的一家茶馆聊起他当初进入华天味道厂及看到管理混乱的一面。
在陈恒毕业的那年,“最难毕业季”的说法突然流传开来,好多企业缩招的缩招、提门槛的提门槛。
陈恒就像没出工的半成品,投出去的简历基本石沉大海。
华天味精厂的人事部经理对陈恒进行简单面试后说道:“年薪八万元,给安家费,还提供宿舍。”
为了打消陈恒的顾虑,这名人事经理强调企业发展迅速,需要招贤纳士,尤其是大学生,以后会优先培养、优先提拔。
陈恒的父亲觉得华天味精厂是行业领头羊,应该不会差的,于是,陈恒最终签订了三方协议。
让陈恒意外的是,他所居住的宿舍并不是人事经理原先打包票说的“新宿舍”,等陈恒把东西安顿好后,竟从抽屉和角落里清理出来一些遗留的女性用品。
陈恒扔掉那些“垃圾”时,宿舍的保洁阿姨用大嗓门说道:“真是造孽啊,女同志们都是被连夜赶出去的。”
此时,陈恒才知道,他们所住的地方从前是女职工宿舍,华天味精厂为了给这些大学生有居住的地方,竟然直接把原先的女职工都赶走了。
晚上,室友刘辰的师兄来找他,这个前辈已入职两年。
陈恒和刘辰跟他提起人事经理说的盖新宿舍的事,他不屑地说道:“那个家伙的话你们也信?我当年找工作时他就说新宿舍马上就建好了。”
他靠在栏杆上,同情地看着二人继续说道,你们待一段时间就知道了,咱们这儿每年得走二分之一的人。
接着,他还问陈恒有没有听从人事经理的建议把户口迁过来。陈恒说没迁,他说没迁就对了,迁过来的话,离职时就会很麻烦。
离开前,他最后说道:“大家都是被忽悠过来的,以后有你们后悔。”
一开始,陈恒还不信,可入职培训还没过半,各种负面消息便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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