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的几个男生都心照不宣,那天晚上说出来的话只字不提,就像集体失忆了一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他们只是学生,范辰玺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他们也不好越俎代庖,只知道范辰玺的童年过得不好,这也是罗锐鑫平时叫上范辰玺一起吃饭的原因,至少可以让他不那么孤独。
班主任不知道,谁都不知道,只有他们三个知道一点却不敢问范辰玺。
九月末——月考要来了。
北阳中学的月考可谓是头等大事,考完试放假两天,不过这次比较特殊挨着中秋节和国庆节,放五天假。
学生们又悲又喜,喜的是终于迎来了小长假,悲的是放假前月考,考不好的话连祖国母亲的生日都没资格庆祝,在痛苦中度过五天……
这样的话还不如不放假呢!而且月考结束后六班会按成绩重新排座位,就连罗锐鑫这种的都不抄作业了,前一周就开始拼命缠着范辰玺问题。
今天他被抢先了。
“玺哥玺哥玺哥玺哥……!”任御泽最近问题问的比较频繁,只要范辰玺不答应他就不停的叫玺哥。
范辰玺脸皮薄,一定是先给他讲题防止他不停的叫玺哥引人注目,“这个地方,已知小球的初速度为速度为Vt,加速度为a,磁场为变化磁场,电场方向……”
罗锐鑫排队的同时满脸问号问同桌,“他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刘方宇回头,“有吗?”
“没有吗?”
刘方宇擦擦眼睛回道,“没有吧,玺神对谁都这样啊……”
罗锐鑫:“……”
对于高中生来说时间其实过的很快,几乎是眨眼间考试就悄无声息的到达。
为了防止学生作弊,要求所有人在考试前一天把自己的书全部搬到走廊,不过老师不会停下来帮他们复习,有要用的书就往教室里拿,上完课再放出去。
任御泽搬书的时候空间不多了,他举着书刚走了没多久就被一摞书绊倒,这摞书是真的乱,书面挺干净就是叠的乱七八糟,普通人至少把面积大的书放到下面,小的方上面,这个人好像不会这么干一样,小的大的穿插乱放一摞厚厚的书本摇摇欲坠。
任御泽:“……”
谁的书?
他把自己的书放到一边蹲下,拿起这摞书最上面的一本翻开一看——不大的字体写着七个字:范辰玺、高二六班。
任御泽:“……”
行吧,就这边还有那么一点点空,与其把书放在不熟悉人的书旁边,还不如放在范辰玺书的旁边,至少范辰玺他更熟悉一点点。
考场座位是按上一次考试的座位来排的全年级前三十在第一考场、三十到六十在第二考场以此类推,任御泽很不幸因为他以前没有成绩,被排在最后一个考场和二十九名渣渣一起考试。
他本人带着无所谓的态度,到了考场才发现他错了……
这群人自己考不好也励志不让别人考好,全场流窜“对答案”,监考老师也不管,毕竟是渣渣在怎么对答案成绩也上不了十位数。
反倒是任御泽整场考试都非常的痛苦,他身后一位仁兄竟然连作文都抄……
这位兄弟也是了不起,明明在最后一排传答案传到了第一排,还求任御泽帮他传,个子不高贼眉鼠眼。
然后他就发现了宝……坐在他前面这个叫任御泽的语文竟然工工整整的都作答上了!而且笔锋凌厉煞是好看。
他戳戳任御泽,“前面那个……你的答案,我抄抄呗……”
任御泽不理他。
“兄弟,帮帮忙!”
任御泽烦躁的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交卷,他已经写完了,懒得检查,直接站起来拿起试卷往讲台走。
“同学,你干嘛?”监考老师一想到这里都是不学了的不正经孩子,瞬间如临大敌。
其他二十九个人也都同时看向他表情震惊。
任御泽没想太多,轻描淡写道:“交卷啊。”
监考老师一个刚毕业的音乐老师咽了口唾沫,“同学,学校不允许提前交卷,还有不到二十分钟你再睡一觉吧……”
……靠!
哪里来的破规定。
下午考数学,坐在任御泽后面的男生更加肆无忌惮。
任御泽被他惹烦了,深呼一口气,将指节捏的咯吱作响,告诫自己不能打架,会被这个屁事贼多的学校开除。
他微微偏头对后面的仁兄说,“行啊,你能自己看见了那就抄,看不见拉到再叫我……”
弄不死你。
不管怎么说任御泽是整个考场唯一一个把空都填满的人,这位仁兄心想最多也就是填了不对吧,反正他都填了不抄白不抄,数学一道选择题五分抄到就是赚到。
如果罗锐鑫在这里,一定会为他上柱香的,同学黄泉路慢走不送。
北阳的英语还是出的太简单了——对任御泽来说,他之前专攻了很长时间英语竞赛,小时候和他爸妈一起在多数说英语的国家待过,父母去做调研就会带上他,英语在他眼里和母语一样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交流工具。
总的来说整场考试就是生物有点麻烦,他之前在省实验也学生物,不过学的也不是那么精,毕竟当初规划的路线就是自主招生也没太重视,北阳生物组个个又都是变态励志让学生连选择题都做不完。
任御泽在遗传题上多浪费了一点时间,没做完,不过也差不多了,反正他以前也不是年级第一,在这里只要不出年级前十就行了,约摸一下这个水平应该也范辰玺也差不了错少。
马马虎虎吧……
为期两天的考试结束,放置在走廊上的书又被同学们一点一点的挪回去,收拾完书他们就可以放假自己回家了。
范辰玺忍不住搬书的时候问任御泽,“物理选择最后一个……你选的什么?”
任御泽抬头想了想,那道题有点模棱两可的意思,“我好像是选的ACD。”
范辰玺点头,“我选的是CD,不太确定A对不对。”
最后一场考的物理,任御泽还能回忆起当时的一点思路,“这个题最快的办法是算范围”
他们同时吧书放下,范辰玺立即拖开凳子坐下拿出演算纸来写题。
任御泽把手都收拾进桌洞里,偏头道:“你都记得?”
“差不多,题干和选项应该都还记得。”说话间范辰玺已经写完写完了,他把演算纸递过去,“你看他的条件,看着像是有个坑……”。
任御泽拿起笔圈住范辰玺刚刚写的公式,“不对,这个条件加进去并不能缩小范围,A还是在范围内。”
“那如果你倒过来推导呢?”
任御泽思考问题的时候就喜欢咬指甲,一双漂亮的手都被他咬秃,他在脑海里验算了一下,“结果不一样A应该错了。物理组还会出这么精深的题目?”
范辰玺罕见的嘴角微微上扬,“傻狗……”他轻声嘀咕。
“你叫谁傻狗?!”
“任哥!还有一道。”
男生之间去外号的事多了去了,任御泽之前也给无数人起过乱七八糟的外号,他当然不会介意范辰玺叫他“傻狗”只能说明他做错了题技不如人。
不过只有范辰玺能叫。
“任哥,看这道,化学题。我做的时候到一半卡了算出来两种结果……”
“这个我列的化学方程式和你不一样,”任御泽在纸上写了个高锰酸钾,“我不太确定不过从这个思路来解……”
两个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拿着一张破纸讨论起题来……
傍晚的阳光洒进教室,灰尘在空起飘浮,教室里并不太安静搬凳子的声音很吵,挂在教学楼上的半导体灯光牌上闪烁着各种注意安全和好好学习的励志句子。
九月就这么接近了尾声。
其实范辰玺是惬意的,他很享受和别人讨论题的感觉,很多的时候他都自学的比别人进度快很多,平日里基本上都是他给别人讲题,别人想和他讨论题都够不到他,但是任御泽不一样他做惯了难题能听懂范辰玺的话和他一起讨论。
对于理科生而言,讲题只能收获一种思路,但是讨论题就可以获得很多思路和想法,有利于发散思维。
范辰玺多数时候都很孤独,六班其他的学霸也没几个,想法都差不多,他常年站在顶端让人望而生畏。任御泽不太一样他很聪明想法也很多,总是能从一些别人想不到的角度解决问题,这种感觉不是有人来云端陪你了,而是有人来了云端带你回人间。
他们讨论了很多,一道又一道的题目,到最后直接把平时做的题也都拿出来一起讨论争辩,
天色渐晚,任御泽的司机给他打了五六个电话,他们才停止,桌上堆满了各类书籍有的开着有的合着都是他们佐证自己的想法拿出来的证据,桌面犹如战场。
范辰玺去推车子,任御泽拉着行李箱去门口找司机。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司机已经载着她走出去了好远,天边的斜阳完全隐没到地平线下,任御泽才回过神来——原来他已经来北阳已经一个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