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晕倒后喉肌仿佛在抽搐,李木桐怕她咬到舌头捏住她的下颚,“苏总,苏总,你醒醒。”她仓促地呼喊没有唤醒苏清。
“打120。”陆景言一手抱起苏清往VIP休息室走去,谨防被有心之人拍到这一幕,保安和工作人员都默契地守着每一道关口。
台前的演员还在接受记者采访,陆景言来去匆匆大家已成习惯,她应答媒体已是不易,不可能久留。能够从她口中获取只言片语,足够编辑们渲染笔墨。
“苏清~醒醒。”陆景言轻轻拍她的脸颊,咬合肌、胸腔似有跳动,探上去一抽一抽的,不明显的痉挛症状,让苏清几乎没有了呼吸。
“醒醒~不要睡!苏清!”陆景言抱着她头,试图唤醒她。可无论她怎么叫,苏清都没有反应,她叫着苏清名字,像魔怔了一般,陷入了当年似曾相识的一幕中,只是那时候,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叫不出,哭不出,瑟瑟发抖后,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你醒醒~”陆景言无力地捧着她脸颊,声音甚至带着丝丝沙哑,她拉起苏清手掌一看,撕开创口贴,伤口细长却能看得出来很深,她就像个刽子手,无情地将刀片划进了苏清的手心。
而苏清没有说过一句责怪自己的话,反而处处维护安慰自己。
间歇性抽搐后,苏清安静了片刻,随后又出现了痉挛,她唇口微开,几乎快咬到自己舌头。陆景言让人拿来一块手巾塞入她口中,让她平躺下来。
难道是破伤风…陆景言抓住自己手腕,有种莫名的恐惧感包围自己,等待救护车到来的时间,坐如针毡。
当年,她连救护车都没有等到就失去了知觉,等到醒来时,有人告诉她,温予诺当场死亡…
死亡…陆景言想到这两个字便开始全身发冷,才深秋十一月,她却冷得刺骨。
秦晓拿着外套为她披好,陆景言没有助理,这些年出入都是秦晓照料她,她甚至懂陆景言有些时候需要什么。
“120很快就到了,你别着急。”
陆景言双手相握,轻轻搓揉,好似这样能擦出点热气,不至于让她陷入到情绪的怪圈和恐惧中。
“小苏怎么样了?”谢婉铭从台前下来就匆忙地赶到休息室,她见苏清五官拧到了一起,口中还含着毛巾防咬舌,担心地问道:“怎么回事?”
“谢老师~我~”陆景言不知如何开口,不确定是不是伤口发炎导致,她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沉默了。
“怎么会突然晕倒呢,还抽搐。”谢婉铭抚上她额间,没有发热,没发现特别的症状,难道有隐性疾病吗?她烦躁地扶额,“救护车怎么还不来?”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苏清是晚辈,与她不过才打过几次照面,便不由自主地担心。人与人之间的契合和缘分,当真是奇妙,她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过。
她与自己过世的女儿同龄,神韵又像极了年轻的自己,莫非是老天故意安排了她来抚慰自己的悔撼吗?
约莫二十分钟,救护车赶到,出车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破伤风,在看到苏清伤口后更加确定。做了一些应急措施后,苏清被拉走了,陆景言要跟车被秦晓拦下,“后面还有合照,结束了再去。”
“结束我们一起去,别担心,景言。”谢婉铭轻拍她的肩头,看到急救医生到来,踏实了许多。
陆景言双手抱臂,担心吗…或许是内疚自责大过担心,她不知道了…只是过往的阴霾,像一触即发的爆点,随时随地被触发,她已然觉得疲惫不堪,面对所有人。
一举一动,一个微笑,面对全网直播的媒体发布会,她作为女一,必须笑面镜头,若无其事地展现自己的风姿绰绝。
痛苦咽进去,哪怕只能含在喉咙口,也不能让她冲破这层华丽的外衣。
发布会时长1小时,主办方是明德集团,作为赞助商,云舒作为代表也出席了本次发布会,接受媒体的提问。
后半程陆景言除了配合拍照,没有再接受任何提问,许多媒体公司试图能私下采访她几句,都被拒绝。对电影宣传来说,陆景言往那一站,就是最好的宣传。
“陆老师再说几句吧”
“陆老师可不可以私下采访您几句?”
每家记者都竭尽全力想要争取这不可能的独家,陆景言只是低头不语,几十名保安将她围得水泄不通,筑起一道人墙,护送她走出酒店。
酒店广场前,聚集了众多影迷,太久没有捕捉到陆景言行程,多少人从外地赶来,只为目睹女神走出酒店的那个瞬间。
“来了,来了,女神来了。”有个女孩眼疾手快,拿出相机一顿狂拍,随后人群蜂拥上前。
保安训练有素,一拨人先为陆景言开路,另一波手臂环手臂地围成一道圈,缓步上前。陆景言戴着墨镜,在挤挤攘攘中艰难向前,粉丝的狂热从来没打动过她,那些疯狂表白的话被她自动过滤,她的心死了,再动听的语言,因也无法让她的心活过来。
“女神,看我一眼!”
“陆景言,我好爱你!”
除了一片喧嚣和嘈杂,陆景言听不清任何,不要说签名合照,就连一个回眸转眼都不曾有。可即便如此,爱她的人依然无法自拔,不爱她的人就会黑她耍大牌,故作姿态。
终于穿过人海回到保姆车上,陆景言拿出手机,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去哪里?”司机回头问道。
“医院”“公司”
陆景言和秦晓异口同声,两个不同地方,该听谁的好?司机转头望着她们,陆景言对秦晓说:“问问苏清在哪家医院。”
“120必定是最近的第一人民医院来的,但你不宜出现。”
“让人先去安排,我去看一眼就走。”
“可是…”
陆景言双目微闭,“我不想说第二遍。”她托腮揉眉,瞥见窗外拥挤的影迷,依然不死心地向车子挥手,举着自己的照片和闪光牌晃动着,热情如火。
冰遇到火本该融化,可是她却不能。
“小张,你先去医院安排一下。”秦晓吩咐保镖,必须先安排好医院的安保以及熟悉好车行路线,保障出入顺利,才能让陆景言去。
苏清一病,心牵她的不止陆景言,还有谢婉铭,在台上好几次她都突然心跳加快,突如其来的不安让她不踏实。
车还没离开,谢婉铭便也赶了过来。车门再次被拉开,影迷看到陆景言的脸,再次狂呼叫喊。
“谢老师?快上来。”陆景言亲自拉她上车,往旁边挪了个位置,每一个举动都被影迷拍下,对混迹饭圈的人来说,陆景言做什么都对,做什么都透着魅力,他们能用尽世上华丽的辞藻去形容爱豆。
车子好不容易从停车场挪出去,路上却拥堵起来,整个交通出现瘫痪局面,交警大队出动十几个人指挥交通,只有先把陆景言的车引走,才能疏通道路。
有些疯狂的影迷开着车尾随了保姆车,秦晓早已见怪不怪,有条不紊地指挥保镖车,拦截尾随车,保姆车司机七拐八绕很快就甩开了那些跟随车辆。
“小苏怎么会晕倒呢?”谢婉铭喃喃自语,陆景言只是攥着手不说话。
这一路的时间比等待救护车时还煎熬,这二十分钟,分秒难熬,陆景言连与谢婉铭聊天的心情都没有。
两人坐在车里,各有心思,静得谁都不敢出声。
宣安第一人民医院
工作这几年苏清从没病倒过,就算偶尔感冒发烧,吃点药就挺过去了。她没想过有天自己会住进病房,睁开眼睛,只有天花板,四周安静的只有仪器微弱的声音。
吊瓶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流入身体,一阵凉意袭上心头。也许是病中的虚弱,让她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寂,四周冷清的可怕,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世界明明多姿多彩,她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父母的温暖,没有关心,没有存在感,低微地在那群孤儿中,像只凋零的花蕊,才破土而出就失去了土壤的陪护,水的滋润,失去了生长最重要的东西,没了生机。
她动了动左手,纱布裹住了手心,有点疼。病房里除了她,没有其他床位,再看右手边那面透明的玻璃墙,苏清大概猜到了,她住进了无菌病房里。
她,被隔离了吗?
坐在病房外的李木桐发现苏清醒了,忙去叫了医生。主治医生带着护士穿着无菌服给苏清又反复检查问候了几遍,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什么感觉…”
医生点点头,手动做了一些记录,对她说道:“你手伤多久了?”
“手伤?大概十来天吧,记不清了…难道…”苏清知道划口深,但不至于那么倒霉吧。
“你得了破伤风,破伤风潜伏期一般6-12天,你伤口很深应该来医院处理,现在需要住院隔离观察。”
“严重吗?”
“严重能致命,但你现在痉挛次数少情况还算稳定,让家属给你办入院手续吧。”医生说完让护士给她打了一针,便离开了。
“家属…哪有家属?”苏清苦笑,如果她真的有事需要手术的话,连一个帮她签字的人都没有,多讽刺,多可悲。
“苏总,我去给你办入院,等会回来看你。”李木桐在门外向她作了个胜利的手势,苏清笑着点头。
苏清翻了个身,病房没有窗户,不透光不通风,安静得无聊。没有电脑,手机也不在身边,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陆景言怎么样了…
很久没有面对媒体了,她还好吗?苏清总是挥之不去陆景言身影,更担心她精神状态。身体真是不争气!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呢,多点常识不行吗?破伤风这么倒霉的事也会到自己身上,苏清郁闷地叹口气。
病房门被缓缓打开,无菌服发出特有的剐蹭声,苏清回头,问道:“这么快就办好了?”
“办什么?”
苏清忙坐直身体,险些牵拉到针头,“陆老师?”
即使全副武装带着口罩,哪怕没有说话,苏清也能认出她。陆景言那双有灵魂的双眼,即使静默也能蕴含千言万语,眼波流转时,眺起脆弱和美好。
“躺好别乱动。”即使她声音依然清冷,也能安抚苏清孤单冷寂的心,她安静地坐了回去,笑望着陆景言,不快的心情一扫而空。
作者有话要说:人在喝醉酒和虚弱的时候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喜欢的人,,
苏苏童鞋,你意识到这个问题了吗?(作者邪笑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