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旧金山之后,好多以前的人事物都被江汀尽数封存了起来。
自然包括以前的微信。
不过想了想这段时间回国内生活的诸多不便。
江汀打了个响指,笑着说:“你说得有道理。”
她拿出手机开始从商店里,下载微信。
院子里信号不太好,盯着缓慢的进度条,江汀又感慨了一句:“我之前都没想到在国内用现金这么不方便,前几天我去花店买花,因为找不开现金,我最后不得不买多买了好多,花瓶都装不下了。”
下载好微信,看江汀用国外手机号注册登陆时,周宴河抿唇,眸光很沉。
“好了。”
江汀打开“扫一扫”,带笑的眼微抬,看着他,“来加个好友吧。”
周宴河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递给江汀。
叮。
一声轻响。
江汀心脏却微缩了下,和当初怀揣着试试的念头加周宴河微信,没想到他却通过了的心情,有得一拼。
真没出息。
江汀在心里默默唾弃了自己一句,语气依然不露半分端倪。
“加上了。”
“嗯。”
周宴河从江汀身上收回目光,将钱转给了她。
江汀抱拳,像招财猫似的对周宴河拜了拜。
“谢谢老板。”
周宴河目光在系统自带的头像上沉落几秒,又摁灭屏幕,淡淡撩起眼皮看江汀一眼,“我回去了。”
“好,慢走。”
周宴河转身走了。
江汀望着他的背影,笑容慢慢消失,又低头看着周宴河这么多年都未曾换过的头像昵称。
点进去,又退出来。
反复几次后。
没有任何奇迹,对话框里,依然只有周宴河给她转账那条信息。
“期待什么呢。”
江汀长嘘着吐槽了一句后,又开始探索和八年前看起来就完全不同的微信界面。
大概摸清楚后,将系统自带乱码的名字,修改成“江汀”后,江汀又点进了好友搜索拦。
输入了吴婷婷给她留的电话号码,跳出来的头像照片,正好是瘦瘦的吴婷婷。
江汀直接发送了好友申请。
想到等一会儿,她这个新账号上,周宴河就不是唯一的好友了,她心情莫名其妙又开始好起来。
等了十来分钟,微信毫无动静,依然只有周宴河孤零零躺列表里。
倒是客户找上门了。
江汀站起来,边低头回复边朝着屋子里走,并未发现二楼露台上站着一个人影,正悄无声息地注视着她。
还是上次那个暴食的客户。
她情绪又失控了,一边和江汀视频,还一边哭着往嘴里塞着食物。
江汀再次建议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客户:“有用吗。”
江汀想了想,实话实说:“有一定作用,不过还是要靠自己。”
“Elita,你看过心理医生?”
“看过。”江汀回。
“因为什么啊?”
江汀恍惚了下,笑着说:“父母去世。”
客户愣了愣,忙抱歉。
江汀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又聊了会儿,客户答应去咨询一下心理医生,江汀结束视屏,又开始处理工作。
等回过神,一看时间又到了凌晨两点,江汀将周宴河转给她的那六千,转给了常用的公益基金会账户后,才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洗完澡出来,江汀没睡意,反而有些嘴馋,有些想喝杯加满奶泡和方糖的卡布奇诺。正好周宴河家里有一台功能十分全面的咖啡机,长久没人用,都快落灰了。
这个时候,家里的人应该都睡了,江汀就随意在睡裙外披了一块米色细绒披肩,开门下楼。
屋里很安静,实木楼梯每一阶都有照明夜灯,交织的光束,柔和迷离,星星点点,衬得实木楼梯,像是星河路途。
这恐怕是这冷色调大房子里,最浪漫的设计了。
江汀心情很好地转过转弯,脚步忽然一顿。
客厅里还有人。
一盏昏黄色亮着的壁灯下,穿着黑色睡袍的周宴河坐在沙发上,闭着狭长眼皮,拿着杯红酒,在慢慢品味。
暗红酒液的光晕,落在他冷白色皮肤上。
那模样,一眼看去,像是欧美老片子里,俊美得让人觉得危险的吸血鬼。
江汀从未见过这样的周宴河,像是换上了另一层皮囊,艳丽得近乎妖异。
站了会儿,江汀不想为了口腹之欲,沦为祭品。
悄悄转身,放轻脚步又慢慢退了回去。
在她身影即将消失在楼梯转折处时,周宴河低敛着的眼皮,乍然睁开,带着暗光的狭长眼睛,正好捕捉到她的一片裙角。
周宴河手指轻慢地摩挲过高脚杯光洁的曲面,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
片刻后,他缓慢勾唇一笑。
狭长眼尾微挑,带着鲜见的邪肆。
周宴河那副模样,太让人印象深刻。一年多没梦见过的人,当晚,大摇大摆地入了江汀的梦。
过去的往事,像是走马灯一遍遍反复在梦里重复轮换。
画面最后一幕,是她去旧金山之前的一个寻常午后。
夏日尾声的阳光明媚不刺眼,一块块光斑穿窗而入,落在周宴河清隽眉眼上,引得江汀小鹿乱跳。
然后,班主任站在门口,叫她名字。
江汀踩着一地被窗框割裂的日光斑块,往外走,随后又回头张望。
少年似乎也在看着她。
不论是不是幻觉,江汀忽就雀跃了起来。
现实是,她走出那扇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梦境里,却有了不同。
少年周宴河站了起来,快步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空落落的手被少年温热手心熨帖包裹。
在班主任错愕目光下,少年牵着她往前跑。江汀盯着他侧脸,感觉阳光,风,和所有的过去,都被远远甩在身后。
她忽地笑了起来。
白昼黑夜,四季寒暑,相继交叠循环,他们在时光隧道里慢慢长成了大人。
在一面似云霞绚烂的蓝色花墙前,二十五岁的江汀和周宴河,终于停下。
她歪着头,朝着周宴河笑。
“周宴河,我好喜欢你。”
周宴河没回答,捧着她的脸,朝着她吻了下去。
第二天,江汀很晚才醒,想着昨晚的梦,她对着镜子面无表情吐槽:“没看出来啊,一把年纪了,还挺会做梦的。”
下楼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周宴河去了公司,老太太最近牌瘾挺大的又去隔壁太太家打上午场了。
江汀懒洋洋窝在晒着阳光的沙发上,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吃早饭太晚,便想将中饭一起解决了。
拿出手机给钟点工阿姨打了电话,让她今天不必过来后,江汀站在窗前伸展拉伸了几分钟舒展好身体,就去厨房,找出食材,准备自己熬个清淡些的鸡汤。
鸡是阿姨从山里带来的,炖了会儿就鲜得人舌头都要掉了。江汀想了想,觉得既然两人好好相处了,应该适当的表示友好。
她点开微信里唯一的好友,发消息。
[炖了鸡汤,你回不回来吃午饭。]
周宴河应该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她。
[有事,你们吃]
江汀耸肩,又确定了一番吴婷婷还没通过她好友申请,收好手机,又去备了个时蔬。
鸡汤加上中药材熬得很鲜美,挑剔的顾老太太也吃得赞不绝口,吃完饭后,老人家满足去午休了。
江汀将餐盘放进洗碗机,开始将顾老太太回来时牌搭子送的一大箱空运过来的新鲜杨梅,分出一半来,放进水池清洗。
杨梅饱满欲滴,很好吃,但保质期确实太短,隔夜再尝就不新鲜。
江汀不喜浪费,准备将多的用来酿梅子酒。
今天没工作安排,江汀慢悠悠地享受着惬意放松、没人打扰的下午时光。
这时,院子里传来车声。
江汀抬头玩出去,那辆黑色大G开进了院子。
周宴河回来了。
他开门下车,大步走了进来,江汀笑着同他打招呼,“奶奶的牌友送了挺多杨梅,你尝尝吗。”
周宴河原本要上楼去书房的,闻言,脚步轻顿,看到餐桌上用白瓷盘装着的梅子,折过去捻起一枚尝了尝。
特别给面子。
做了那个离谱的梦后,江汀就有一种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中臆想而出的恍然感。
见周宴河这么配合,于是又试探问了一句:“中午熬了鸡汤,奶奶说好喝,特意给你留了,你现在要不要喝。”
“好。”
周宴河忙了一天,恰好也没吃午饭,听江汀这么也一说,也觉得饿了,准备去厨房盛一碗。
江汀很高兴地摘下手套,“那你等一下。”
她先一步朝着厨房去了。
周宴河停住,放肆看着江汀被围裙勒出的腰线。
喉结克制轻滚。
鸡汤凉了,江汀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好端出去,周宴河已没在餐厅,江汀疑惑望了望,才发现他站在落地窗边,望着外头。
他看起来好像有很多烦心事,沉沉压着,眉头总不得舒展。
江汀将鸡汤端过去,放在了窗沿边的小茶几上。
周宴河回过神,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谢谢。”
“不客气。”
周宴河挽起衣袖,在小茶几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喝汤。
江汀愣了愣,忽然就想起,就在这张沙发上,昨晚周宴河就坐在这儿很有闲情逸致地独自品红酒的模样。
明明是同一个人。
昨晚一看就觉得危险的糜色,如今清冷淡漠得,让人多瞧他几眼,都是亵渎。
顾老太太说周宴河比以前性格好了。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江汀也这么觉得。
但这一刻——
她又觉得周宴河似乎比从前还要难以琢磨。
江汀定了定心神,又回到西厨间,继续酿酒。
过了会儿,周宴河拿着空碗过来,在水龙头下清洗干净后,放在沥水架上,朝着江汀看去一眼,“我上楼了。”
江汀笑笑:“好。”
将梅子酒封好,放到阴凉处,时间不早不晚,江汀回了卧室,给小姨打了个电话后,发现吴婷婷终于通过了她好友申请。
江汀和她打了个招呼,闲聊几句。
吴婷婷:[江汀,我拉你入班级群]
[不用]
江汀才输入这两个字。
吴婷婷:[拉好了,快去打个招呼]
反对已经来不及了,江汀叹着气,又将输入框的字一个个删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看到这里的各位太太~
对不起,虚晃一枪~
谢谢“书野”灌溉的2瓶营养液(抱住书野太太就是一个mua~)
谢谢“逃逃不加冰呐z”灌溉的2瓶营养液(哈哈哈哈哈哈今天小温也是热乎乎的,冰冰太太感觉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