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每人一条腿
西郊城外，城乡结合部。
台球厅就开在这里。
夜晚，这里依然亮着灯光，人声嘈杂。
门口摆了七八张球台，露天的，玩的都是15球的美式台球。1号到7号是小号球，单色的，9号到15号是大号球，花色的，还有一个8号球，黑色的，称为黑8。
李卷土和吴巧云刚一到这里，就被“八大金G”认了出来。
李卷土自然也认出了他们，有两个人头上还缠着绷带呢。
冤家路窄啊！
这“八大金G”也不打球了，拎着球杆就把两人围了起来。
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们还敢送上门来？正想找你们算账呢。
吴巧云上前一步：“怎么着？这是伤好了？还想找打？”
这八个家伙，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相互看了一眼，又觉得不对，这是咱们的地头啊，咱们人多啊，手里有家伙啊，又挤上前来。
那天打架大输了，他们一直不服气，最后总结原因，一是他们喝多了，手软脚软，没发挥出来，二是没有趁手的家伙，被人家用啤酒瓶子给开了瓢。
绷带头A：“你个臭娘们，找打来了？”
绷带头B：“跟她费什么话，一起上，干她！”抡起球杆就朝吴巧云打来。
吴巧云还没来得及动作，李卷土手一抄，就抓住了扫归来的球杆，一拉一送，球杆怼正了绷带头的胸口，扑通的一声，绷带头一个屁墩儿就跌坐在地上。
这边动手打起来了，打球的人也不打球了，都跑过来围观，在他们十个人的外围，又围了一个大圈。
李卷土扫了一眼，这吃瓜群众有点多啊，不好下狠手啊。
围着的几个“金刚”见李卷土一出手就把绷带头打倒了，赶紧向四周散开了一下，双手紧握球杆，摆开阵势，戒备起来。
李卷土拉起吴巧云，轻轻一跃，跳上一张球台。
从兜里掏出两沓大团结，直接丢在球台上，然后抄起球杆向下一戳，球杆穿过那两沓大团结，直直钉在了球台上！
周围的人都看傻眼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球台虽然不是大理石的，但也是水泥做的，你用球杆就给扎穿了？
这要是扎到人谁身上？……不敢想象啊！
李卷土：“让你们的那个叫什么‘豹子’的老大出来说话！”
“八大金G”都看懵了！这是个硬茬子啊！
一时竟然没听清楚李卷土刚才说了什么。
“傻了吗？还是听不懂人话？让‘豹子’出来！”
这回听清楚了。
找我们大哥？
绷带头B硬着头皮回话：“我们大哥不在这儿。”
“不在这儿？那这些钱你们留着看病吧，记住了，每人一条腿！”
李卷土说完，就拉这吴巧云跳下球台，然后从台球桌上扯下来一个装球的网兜，收走了8颗台球。
带着吴巧云，扬长而去。
直到两人走出好远，八个人仿佛才回过神来。
就这么走了？
还留下两千块钱？
这不是凯子吗？不过这凯子真有钱，一出手就是两千块。上次赔偿的两千块，还没花完呢。这帮混混哪见过什么大钱啊，家里每个月给的零花钱，还不到一张大团结的。两千块啊，这是他们几年的零花钱啊。
他们像是来送钱的凯子吗？
这帮家伙越发懵逼了。
……
黎明前，最是黑暗。
京城大栅栏某医院，传出一片哀嚎声。
急诊室先后接诊了八位病人，全部是左腿小腿骨折！
医生感觉非常奇怪，八个人的共同特点也太明显了，都是年轻仔，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六岁，都是小腿骨折，还特么都是左腿，几乎是相同部位。
这是给我们送实习样本吗，一模一样的伤情，怕我们一例患者学不会，一次性弄出来八例过来。
唯一不同的是病因，有些千奇百怪，有夜里回家过马路，不小心撞电线杆子上的，有从楼梯上不小心摔下来的，有走夜路不小心掉沟里的，有不小心绊倒在马路牙子上的，有在家里睡觉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的……最惨的一个，是上厕所不小心掉茅坑里的。
医生也纳闷，你们这也太特么不小心了。真有这么巧合的同病相怜？一个人断腿太孤单，大家结伴同行？
八个人刚看完夜场录像，刚分开没多久，就在医院里又团聚了。
刚开始，还觉得是自己倒霉，不小心摔断了腿，后来人越聚越多，就感觉不对劲了！
傻子也能琢磨出来了，昨晚刚刚被人警告过：每人一条腿！
这才过去多久啊，也就几个小时，每人就断了一条腿！
这特么都不用怀疑了，就是今晚那俩家伙干的。
八个人不是自己来医院的，都有家人陪着过来的。没办法自己过来，腿断了，走不了路了。
这八个人的家长也是纳闷，这些混小子平时就在一块玩，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兄弟情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其中一位家长逼问自家孩子：“你个我说实话，这腿究竟是怎么伤的，撞电线杆子能把腿撞断了？是不是又和人家打架了？”
其他几位家长，也都纷纷逼问自家孩子。这帮家伙撒谎已经形成习惯，家长已经不相信他们了。
“我是先被人暗算的，然后才撞的电线杆子？”
“被谁暗算的？”
“没看见人，但我知道是谁干的。”
“知道是谁，还不报警？”
“我以为只有我自己遭人暗算了，就想找朋友帮忙，把他们的腿也打断了，哪知道，他们也都遭到暗算了……”
其他几个断腿的，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我们都是被人暗算的！
“怎么被人暗算的？”
“我的腿是被一颗飞来桌球砸断的。”
“我的腿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
几个人纷纷说出了实情，他们的腿都是被飞来的桌球砸断的。
家长们一商量，决定将此事报警。这事太危险了，如果不是砸腿上，而是砸头上，那是会出人命的。
大栅栏警察分局很快受理了此案，在家长们的一致要求下，将此案定性为故意恶性伤人案。
负责立案的警察，来到医院，看到八个人都被砸断腿的惨样，也觉得这是一起恶性伤人事件。
来的是两名男警察，一名二十多岁小年轻，一名三十多岁，年纪稍长。年长警察负责问话，年轻警察负责记录。
在询问案情经过的时候，两位警察却越听越蹊跷。
警察问：“你们说自己的腿都是被桌球砸断的，有谁看见凶手了？”
众人纷纷摇头。
警察：“那么，作案凶器呢？在哪儿呢？”
“我看见桌球了，但没顾得上捡，实在太疼了，只顾着抱腿了。”
“我是在楼梯间里被砸的，那颗桌球应该还在楼道里。”
“我是在床上被砸的，桌球应该还在我房间里。”
“我是在回家路上被砸的……”
“砸我的台球应该掉在路边沟里了……”
“我，我掉进粪坑里了……”
“……”
警察：“你们仔细回忆一下，被砸的具体时间，一个一个来……”
“我们从录像厅出来，就各回各家了，当时是夜里四五点钟吧，总之天没亮，挺黑的，然后我就往家走，然后就忽然被砸倒了……”
“我也是路上被砸的，时间应该和他差不多……”
“我是在上公共厕所的时候，被砸的，还没走到家呢。”
“我刚进楼道，上楼梯的时候被砸的……”
“我已经到家上床睡觉了，在床上被砸的……”
“我是……”
八个人都描述了一遍，时间也几乎差不多，具体时间他们也记不清了，集中在早上四五点钟到天亮之前这段时间，就是黎明前。
作案地点也比较散乱，八个人并不住在一起，但大概都是大栅栏这一片，离得并不算远，要不然也他们也不可能混在一块。
警察问：“你们怀疑是同一伙人干的，知道是谁吗？”
“当然知道了，就是春花小吃店那帮人。”
这八个人并不知道李卷土和吴巧云的名字，但一口咬定，就是他们做的。
警察：“为什么怀疑是他们？”
“昨天晚上，他们还派人过来威胁我们来着。”
警察：“威胁你们？有人能证明吗？”
“当然能证明了，昨天晚上在台球厅，很多人都看见他们了。”
警察：“你说的这个事，我们需要调查。”
“那还不赶紧把他们都抓起来？”
警察：“你说抓谁就抓谁？抓人是需要证据的，你们还能提供什么证据吗？”
“我们的腿，就是证据，这还不够明显吗？”
警察：“你们看见凶手了吗？现在只是怀疑，他们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而已，但还缺乏真凭实据。”
“那你们还不快去找证据？”
接警的两名警察也是气愤，我们怎么工作，需要你来指手画脚？
警察：“你们还有什么补充的吗？如果没有，就在笔录上签名，我们还要回去给你们查案呢！”
众人一一签名，警察收了笔录，转身就走。
出了医院，年轻的警察呸了一声：“活该被砸断腿！都是些什么玩意！”
年纪稍长的警察叹息了一声：“已经立案了，牢骚也没用，赶紧回去查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