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案中案
大栅栏警所街角胡同里。
李卷土和陈大宝继续悄悄商谈。
陈大宝：“吴巧云被抓，会不会牵扯到你？我已经把剩下的货，连夜转移了。”
陈大宝是担心，吴巧云把这些事都交待了，会连累到李卷土，毕竟这些货都是李卷土弄回来的，显然不是什么正规进货渠道。
“吴巧云应该不会说的。你把货转移到哪里去了？你们家住的那套院子吗？”
“分散转移的，有一部分放在我家的那套院子里。”
“你来警所见吴巧云，管重来知道吗？”
“知道啊，还见过面了，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这个案子是她接手了。”
李卷土又问：“你见到吴巧云了吗？”
陈大宝：“没见到，就是被管重来拦下的，也没说什么理由，说是不让见。所以我才担心，是不是吴巧云已经交待了什么。”
李卷土一琢磨，说道：“不好！你住的地方，管重来去过！你赶紧回去，把那里的货物处理一下！”
陈大宝：“她凭什么搜查我家？”
李卷土：“我比你了解她，她根本不讲道理。”
陈大宝：“好。那你在这盯着，我这就回去处理。”
陈大宝走后，李卷土绕着警所转悠了一圈，勘察了一下周围地形，拐进警所旁边一栋筒子楼，直上楼顶，散开神识倾听。
……
大栅栏警所。
一个身材彪悍鼓鼓胀胀的女警正在审讯一位身材平平的女子。
管重来：“吴巧云，咱们也算老熟人了，就别兜圈子了，你的驾驶证是怎么弄来的，是真是假，我也不想知道，你没有驾驶证也没关系，你只要交代出，那些电子表的来路，我就放你走。”
吴巧云：“谁跟你老熟人？我跟你不熟！”
管重来：“你还是老实交待吧。有那些拒不交代的，在证据面前，最后还是被定了罪，比如盗窃罪，抢劫罪，走私罪。”
吴巧云：“你这算威胁我么？”
管重来：“两千只电子表，都是东洋进口货，这案值可不小啊，好几万元啊，算得上大案了，你要是不交代货物的来路，我们当然有理由怀疑你，盗窃，抢劫，走私，都是有可能的，你说是不是？”
吴巧云：“让我想想。哎呀，我现在有些头晕，迷糊，口干舌燥，还缺氧，没吃午饭，还缺那个什么糖，现在啥都想不起来了。”
管重来一拍桌子：“吴巧云！你跟我这耍无赖是吧？”
吴巧云：“也许吃饱喝足了，我就能想起来了。”
管重来：“还想吃饱喝足？想什么美事！你当警局是你家饭店呢！”她回头对负责审讯记录的警察说：“先把她押回去，关起来，饿上几顿再审。”
吴巧云被押送出去。
陪审的男警：“管队，饿着犯人，怕是不合适吧？”
管重来：“我吓唬她呢。她现在抗拒心理很强，先晾她一阵，换一拨陌生人再审。”
男警：“管队高明。”
管重来：“她的那辆车，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男警：“正在查，那车牌不是市里的，应该是下面郊县的，我们正在电话联系各郊县车管所，帮我们查找。”
管重来：“效率太慢了。”
这年头，啥信息都没有联网，效率能高到哪里去。
管重来为什么接手了这个案子，说来话就长了。
通过“编钟文物案”专案组，京城警方与鲁省琴岛警方合作，琴岛警方帮助京城破获了“文化街元旦盗窃案”，还引出了一起凶杀案，一起走私案。而京城警方的那起“象来街黑市凶杀案”，与琴岛那起“凶杀案”，疑似是同一凶手，已经并案侦查。而琴岛的“凶杀案”中又牵扯到了“走私案”。琴岛警方在追查“走私案”中，发现一条奇怪的线索，走私团伙走私的货物仓库，曾经离奇地被盗了。
仓库被盗，没有人报警，也就没有立案。但是，被吓得自首的那两个家伙已经交代了，被盗的物品很多，有大量从东洋偷运走私过来的彩色电视机，收录机，电子手表，还有几十辆东洋轿车。
琴岛警方怀疑是杀人越货，盗窃案和凶杀案，很可能是同一伙人干的。请京城警方也协助追查一下赃物，说不定会到京城销赃呢，毕竟京城是大城市。
追查这个事，本来也没抱多大希望，就是有枣没枣的事儿。
但是，管重来对这事还真就上心了。人家琴岛警方帮了自己很大的忙，自己刚刚还因为破获“编钟文物案”和“文化街盗窃案”，立功受奖了，必须要感谢人家。感谢不能光说不练，要拿出实际行动来。
她就叮嘱辖区的各个警所，重点关注一下黑市，尤其是东洋进口轿车，还有东洋进口的彩电。当然，收录机和电子表也提了一下，但这不是重点，那玩意市面上比较多，来路自然也多，不好查。
偏偏吴巧云这个新手村的菜鸟女司机，撞到了枪口上。这不正是上面关注的东洋进口车吗？结果在车上还搜出了大量的东洋电子表，这就越发让人怀疑了。
东洋进口轿车，加上东洋电子表，两样都对上了，不太可能是巧合，十有八九，这就是赃物。
管重来过来一看，嚯，这吴巧云还是自己的老熟人，她就是那个自己非常讨厌的家伙的跟班加同伙啊！直接告诉自己，这几个案子，跟这家伙脱不了干系。这回总算逮住他的狐狸尾巴了。
管重来心情喜悦，安排另一组人再次提审吴巧云。
吴巧云进来一瞧，管重来不在，换了两个新面孔，主审是一位年纪比较大的男警，有五十多岁了。
“姓名？”
“不是已经问过了吗？”
“审讯笔录被上面调走了，我们重新补录一份。姓名？”
吴巧云郁闷。
这个该死的管重来，连笔录都拿走了，这是不再来了吗？
不过面对这么简单的问话，她还是要回答的。你们不嫌麻烦，我怕啥。
“吴巧云。”
“性别？”
“女。”
“年龄？”
“23。”
“家庭住址？”
“豫省X州XX县XX乡XXX村。”
“家庭成员？”
“单身一人。”
“京城住址？”
吴巧云略一犹豫，之前没问这个问题啊？
那个管重来已经知道了李卷土的住处，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北城区XX街道XX路XX胡同XX号。”
“车是你开吧？”
“是。”
“车是你偷的吗？”
“当然不是，车是我自己的。”
“车上的东西也不是偷来的吧？”
“当然不是。”
“是你买来的吗？”
“是。”
“准备卖出去，是吧？”
“是。”
“卖多少钱一只？”
“十块钱一只。”
“批发着卖还是零售着卖？”
“当然是批发。”
“卖给谁？”
“商业秘密，不方便说。”
“商业秘密，不说是吧？那我也不问了。小张，把笔录给她看一下，没问题就让她签字画押。”
吴巧云感觉有些纳闷。
自己无论回答什么，他好像都相信的样子，也不反驳，也不追问，审问好像很敷衍，一幅例行公事的样子。
可是，他怎么不问自己的货是怎么来的呢？我已经想好怎么说了呀，你怎么不问了呢？
吴巧云看了一遍笔录，没看出什么有问题，就签字画押了。
吴巧云被送了回去。
……
此刻，躲在旁边筒子楼里偷听的李某人，心中却感觉不妙，这老警察非常不简单！
不但懂心理学，而且问话循循善诱，吴巧云几乎没有什么抵触和抗拒，就被他套路了，回答的几乎都是“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
……
老警察也拿着笔录出去了。
另一间办公司，管重来拿着这份审讯笔录，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问：
“鲁师傅，您也没问出来她那些货是从哪儿来的，怎么就把她放回去了？”
鲁师傅：“不用问了，问了她现在也不会说。但可以确定的是，她的货是走私货无疑。”
管重来：“何以见得？”
鲁师傅：“多下基层走走，了解了解民情吧。这种电子表，从粤省的羊城进货，批发价最少也要10元一只。当然，羊城的货，多数也是走私货。这个吴巧云，在京城的批发价才10元，那肯定不是从羊城那边进的货，否则她这么忙活为什么，白搭上运费，还不赚钱？这说明她另有进货渠道。那么，她这个渠道，有可能是帮助盗窃团伙销赃，她也许不知情，但一定是为了贪便宜。盗窃团伙急于出手，销赃的价格可能很低。”
管重来好像有所明悟，接着问：“那这个吴巧云，有没有可能，就是盗窃团伙成员？”
鲁师傅：“看她销赃的手法，不想是盗窃团伙的成员，倒像是个给二道贩子送货的。”
管重来：“那要不要搜查一下她的住所，看看她还有没有存货？”
鲁师傅：“第一，搜查令不容易批；第二，即便搜查了，可能也不会有收获。她如果真有同伙，也早把货物转移了，还等着咱们去搜？”
同伙？
管重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人。
陈大宝！
吴巧云刚被抓，陈大宝就急着过来探视！
这个陈大宝，和那个讨厌的家伙，也是一伙的！我在陈大宝家里，还遇上过他！
要不，去陈大宝家里搜查一下？
目前只是猜测，搜查证是不可能有的，该找个什么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