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跨国开荒
李卷土美滋滋地坐进了卧铺车厢。
补卧铺票也是有技巧的，第一，当然要趁早，晚了就没位置了。
第二呢，要找准时机，不能太着急，一上车就嚷嚷补卧铺票，可能适得其反。这时候列车员都在忙着，没空搭理你，也不清楚有多少卧铺票可以出售。。
列车开行一段时间，票也查完过了一遍，卧铺票也换完了，整趟列车相对稳定下来了，也统计出来都多少卧铺票可以出售了，才是好时机。
李卷土下车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列车开行了三十多个小时，这还算是一趟快车。
街上已经亮起了路灯，回家的班车早就没了，今天只能住在丹江城了。
李卷土并没有着急寻找旅馆住店，出了车站，七弯八拐，来到一家小饭馆。
这家小饭馆的招牌菜是卤猪头肉。
进店之后，寻了一张桌子，点了四个小菜，一壶白酒。
时间已经来到晚上八点，冬天天黑得早，八点已经很晚了，店里的客人并不多，可能再过一阵，小店就要打烊了。
酒菜上齐了，李卷土喊过来一位男店员：
“麻烦请你们老板过来一趟。”
“请问，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
“你跟他说，我找洪五。”
店员一听洪五的名字，转身就走。
很快，店员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厨师走了过来，头上带着白帽子，身穿油腻的白色工作服。
“这位老板，您找洪五爷？”
李卷土点了点头。
“方便通个名吗？”
李卷土用筷子沾着酒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天下太平。
“你把这四个字带给他，说我在这等他。”
店老板冲李卷土抱了抱拳，转身就走。
“小林子，你在这盯着，我出去一趟，今晚先不接客了，就说大厨下班了。”
李卷土自斟自饮，吃得七七八八了。
店门开启，店老板回来了，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膀大腰圆的高大中年汉子，正是那位洪五爷。
一进来，就直奔李卷土而来，掸了一下袖头，左腿前屈，右腿后蹲，左手扶膝，右手下垂，打了一个千儿：“土爷您吉祥！”
李卷土伸手一指：“坐下说吧。”
洪五没有坐下，四下一扫，说道：“土爷，咱们去里间说吧。”
他伸手相请。
李卷土起身，两人进了里间。
“土爷，您是继续喝酒，还是喝茶？”
“喝茶吧。”
洪五立刻招呼老板沏茶。
“土爷，您怎么有空来丹江了？”
“回家过年，顺路来瞧瞧。”
“您来的正好，这两年兄弟们帮您收了不少旧货，几套院子都快装不下了。”
李卷土取过来书包，翻腾了一下，掏出一个报纸包，放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辛苦了。这是十方，先用着。”
洪五连忙推脱：“用不了这么多。您去年指点我们的路子，跟老毛子做买卖，我们赚了一些钱，手头还宽裕。”
李卷土：“说来听听。”
洪五：“我们有几个会老毛子话的兄弟，跟那边接触上了……那边好像什么都缺，就连方便面和二锅头都是好东西，我们换了不少貂皮回来，还有拖拉机……还真有部队淘汰的枪支大炮可以换，我们没敢要……后来他们实在没东西给我们了，就给我们划了一片荒地，随便我们开荒，种什么都行……”
荒地？老毛子远东地区是有大片土地，撂荒着，而且都是肥沃的黑土地。老毛子那边，是真正的地广人稀，土地根本耕种不过来。
而且位于高寒地区，一年无霜期不足百天，只能出产一季，就只有六七八这三个月，适宜农作物生长。
李卷土：“你们开荒了吗？”
洪五：“不要白不要。不过人手不够，第一年我们只开了一块地，收了一茬土豆。”
李卷土：“你们怎么开荒的？”
洪五：“先放火烧地，然后用拖拉机翻地，种地也用拖拉机，收土豆还用拖拉机，省了很多人工。”
李卷土一琢磨，说道：“来年你们继续开荒吧，多开点。”
洪五：“可是，土豆子，虽然产量高，但是才几分钱一斤，不值钱啊，运费也不便宜。”
李卷土：“简单，你们在当地处理，弄个粉条加工厂，把土豆变成粉条，就值钱了。”
洪五：“好。都种土豆吗？”
李卷土：“你有啥想法？”
洪五：“那边长长的冬天，蔬菜比肉还贵，我们琢磨着种点蔬菜，但是蔬菜又不好保存，冷冻蔬菜，又担心不容易没人买。”
李卷土：“我推荐一种蔬菜，甜玉米。”
洪五：“玉米？那边的无霜期不到一百天，种玉米怕是等不到成熟，就上冻了。”
李卷土：“甜玉米，不用等到成熟，嫩青棒子就行，当蔬菜吃。”
洪五：“那玩意，能储存多久？”
李卷土：“怕高温，不拍低温，零度以下，但也别冻太狠，存个一年半载的都没问题。”
洪五：“那简单了，那破地方，大半年都是冻着的。可是，可是……”
李卷土：“可是什么？”
洪五：“开荒种地的话，就要增加人手，增加开销……”
李卷土：“差钱是吧？”
洪五点头。
李卷土：“过两天，我把那批旧货取走，再给你留点别的货，你把货卖出去，就有钱了。”
洪五：“那太好了。开荒这个买卖，我给您算股份，成吗？”
李卷土：“你看着办吧。”
洪五：“土爷，我知道您现在在京城上大学，您看，放暑假的时候，您来一趟远东，帮我们把把关，行不？”
李卷土：“到时候再说吧。这点钱你先收着，我先看看你存货的那几处院子。”
洪五不再客气，收了钱，带着李卷土就走。
……
第二天一早，李卷土从宾馆下楼，洪五带着几个手下，已经在楼下等候。
“土爷，车票已经给您买好了，您先吃早餐，我们再送您去车站。”
等李卷土吃过早餐，洪五亲自开车，送他去长途汽车站。
开的是一辆吉普车，至少是三手的，破旧得很。
下车之后，洪五拎出来两个大提包：“土爷，过年了，这点年货，您别嫌弃，是兄弟们的一点意思。”
李卷土也没客气，接过提包，就上了大客车。
“您一路顺风！”
客车都开走了，洪五还站在那摆手。
……
大客车一路摇摇晃晃，三个多小时，才晃悠到大河乡。
此时已近中午，正逢腊月二十六，三六九的大集。
李卷土拎着两个大提包下车，穿过集市街道拥挤的人群，先奔二叔家的小店。
二叔不在店里，二婶在店里招呼客人。
看见李卷土进来，二婶愣了一下，既而放下手里的东西，夸张地大声喊道：“大侄子！卷土大侄子，你可回来啦！想死二婶了！”
看到热情的二婶又要扑奔过来，李卷土赶紧放下提包：“二婶，你先忙着，我去集看看我爸……”
李卷土赶忙逃走。
“哎呀，急啥，你爸和你二叔在卖肉，你妈在卖菜……”
话痨的二婶不忘记在后面喊。
卖肉的摊子很好找，都集中在一片。
卖菜的就比较分散，街道两边都是，零零散散的。
李卷土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中穿行。
“大哥！”
这一声“大哥”，让他定住了了穿行的脚步。
“大哥，这边！”
李卷土顺着声音一看，是小弟李建木在喊他。李建木的旁边，是妹妹李香水和母亲田兰芝，三人正在摊子前卖菜。
李卷土紧走几步，来到菜摊子前，先喊了一声：“妈！”
田兰芝望着他的眼神充满热切，说道：“好！回来就好！”
建木和香水已经从摊子地下钻过来，一左一右地拉住李卷土的胳膊。
李卷土搂住弟弟妹妹，说道：“咱们快点把菜卖完，早点回家。”
田兰芝连忙说：“这里用不着你，我们仨就够了，你去你爸那看看，他今天非要逞能，杀了三头猪，你二叔也在帮忙呢。”
“好！”
李卷土伸手在菜摊子上抓起一根黄瓜，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一下，张口就咬。
边吃边说：“妈妈种的菜，就是香！”
田兰芝满脸都是笑意，眼睛有些泛酸，抬起袖子抹了一下眼睛，喊道：“收摊了，收摊了，新鲜青菜，便宜卖了，便宜卖了……”
李卷土大口啃着黄瓜，转身向卖肉的铺位大步行去。
“大哥，等等我！”弟弟建木也跟了过来。
两人很快挤到卖肉的摊位。
“爸！”
“二叔！”
李卷土喊了两声。
“卷土回来了。”二叔首先回应。
“你们都进来一起帮忙，建木你帮着收钱，早卖完早回家。”父亲李清泉招呼两个儿子。
李卷土手搭案板，纵身一跃，就跳了进来。
弟弟李建木却傻眼了，一米高的案板，上面还铺满了猪肉，他可跳不过来，只能委屈地从案板底下钻过来。
李卷土操起一把剔骨尖刀，就开始切割猪肉。
“儿子，肉不是你这么卖的。”李清泉伸手拦住。
“客人要买几斤，才切几斤呢，不是村里杀年猪，分猪肉。”
李卷土笑着问：“买肉的还不都是这十里八村的老乡嘛，你信我的，让客人随便选，保证卖得快。”
“那你试试吧。”
李卷土剔骨刀飞舞，刷刷刷，把剩下的三扇猪肉全部分割成一条一条的。
“这些小条的，都是五斤一条的，那些大块的，是十斤一块的。有肥有瘦，随便选。”李卷土一边切，一边说。
二叔问：“真有这么准？”
李卷土：“不信你试试，每一条都高高地。”
弟弟李建木问：“如果人家只买两斤三斤的呢？怎么卖？”
李卷土：“两斤加三斤正好五斤，给他一条刚好。对不对，建木？”
李建木挠头。是这么算的吗？